她,終究將心放在了另一個人那裡。即使怨懟,也是爲了曾經的背叛與傷害,她念念不忘的早已經不再是他這個人了。
那麼何必再將過去的痛苦一再咀嚼呢,第一次想要真正的放下來,因他曾是她用心維護過的美好。
蘇穆怔怔地看着她的側臉,陽光下她的臉,細小絨毛都看的一清二楚,隨着她的呼吸輕隨而動,什麼時候她變得那麼安靜,上一次的見面他總覺得她不再一樣,原來就是這種安靜和疏離。
原來,自己終究已經離她遠去。
她,究竟遭遇了多少?這份安靜與淡然背後,又藏了多少故事?
小杜輕咳了一聲,臉上隱隱有一絲慍怒,曾經很喜歡他把眼神一直放在自己身上,而現在接觸到他的目光只會不自覺地厭煩。
她淡淡的開口:“如果你來找我只是爲了看看我,我想我該回去工作了。”
蘇穆的臉有一絲不自然,反應過來她是在對自己下逐客令,也許本就不該來,當初錯的是自己,現在如何說出要她幫忙的話。
暗自搖了下頭,不自然的神情也是瞬時斂起,他微笑:“沒事,確實因爲路過所以上來看看你。”
淡淡地道別,不去在乎她言談舉止間的疏離,能被原諒已經不易,現在竟還以爲她是可以伸手幫自己一把的人,未免可笑了,憑什麼要人家以德報怨來對待自己,究竟是自己將自己看的重了一些。
小杜若有所思的看着蘇穆漸漸遠去的背影,那堅挺的脊背此刻看來是落寞的,也許剛纔自己不該是這樣的態度,假如他真的是找自己有事呢。可是,即便是開口了又怎麼樣,他該明白,他不該來找她的。
蘇穆走在陽光底下,路邊的碎小石子偶爾踢在腳下向前滾去,看着骨碌碌滾動的石子,突然生出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來。
心底生出一股悲涼,所有的報應終究是來了,誰都知道所謂的懲罰所謂的天怒最折磨人的莫過於傷害他最親的人,而現在,他最親近的媽媽正在醫院裡等着他。
站在十字路口的人忽然就失了方向。
斑馬線上匆匆而過的腳步,井然有序的車子,間或的鳴笛聲,這一切一切都像一列加速行進的火車,正轟隆隆的朝他傾軋過來,蘇穆的臉在陽光底下成了一道灰白色。
路人皆以或好奇或不屑或冷漠的眼神來看着這一陌生男人,偶爾也有單身的女孩青春正好,看着一個失魂落魄的男子就羞紅了臉。故作平靜的路過,只在走過去時才把頭轉過來悄悄地看上一眼,見對方並沒注意自己,帶着些微失望離去。
說這是一縷遊魂也不爲過吧,蘇穆的腦子裡嗡嗡的響着昨天醫生對自己說的話:肝癌,發現的太晚,已經是晚期並且擴散至全身,尤其是檢查出來腦子上也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腫瘤壓迫着神經,治療到最後也許病人根本忍受不了那種痛苦,而且最多隻剩半年時間,你可以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