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這一次玩脫了。
他絕對沒有想到，天下局勢會走到現如今這一步。
就算是這樣，他最需要感謝的還是燕忘情。
沒有燕忘情那一把火，現如今大明所面對的，就不只是八個國家了。
那一把火，燒光的不僅僅是大明的風骨，還有草原聯軍的信心。
蒼雲將士的堅守，讓他們看到了什麼叫做一寸山河一寸血。
他們不得不想，若是繼續下去，還會有多少個這樣的人願意與他們同歸於盡？
比起人數，草原從來都不佔據優勢。
縱然有人吃了秤砣鐵了心繼續南下，可是也有人打退堂鼓了。
玄甲蒼雲軍既然覆滅，九天九部不戰自潰。
他們之間本就矛盾重重，是面對蒼雲才勉強聚集在了一起，當大敵已滅，就是他們自己分崩離析的時候了。
“這八個國家，有強有弱，確實是大明三百年來最大的一次危機，但是大明潰敗的也太快了一些。”澹臺滅明道。
他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武夫，作爲張家最優秀的家將，在最開始，澹臺滅明就是被當成戰場上的無敵猛將培養的。因爲後來他的武道天賦實在是太過卓越，所以纔將重點轉向了武道修行。
當年培養的那些軍事戰略眼光如今依然還在，澹臺滅明承認現如今大明的實力確實是處於下風，但是正常情況下絕不應該出現八關失守的狀況。
這幾乎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事情。
“有皇帝在後面拖後腿，想不快都不行。”趙昊冷聲道。
“什麼？”張丹楓和澹臺滅明同時驚呼道。
趙昊簡單的將情況給兩人介紹了一下，就連脾氣最好的張丹楓此刻臉色都變得極爲陰沉。
“好大的魄力，拿天下做賭注，若是這一次他賭贏了，說不定後世史書上還真是一個雄才偉略的皇帝，除權臣、平敵患。我唯一不明白的是，這是他的江山，他難道就不心疼嗎？”張丹楓道。
“他當然心疼，但是他也怕，怕這片如畫的江山不是他的了，所以他纔要賭，最壞的情況，就是做一個亡國之君。在他的心中，那也比被人趕下皇位要好。”趙昊道。
這種心理，趙昊理解，但是不接受。
僅僅是因爲這一個念頭，此刻便已經有數十萬人死傷。
這個罪孽實在是太大，大到趙昊都承受不了。
趙昊要承認，小皇帝比自己的心狠。
但是很多時候，光心狠是沒有用的，心狠手辣，也未必就是一個“好人”的對手。
“帝王之心啊，怪不得所有人都想當皇帝，僅僅是一個念頭，便能夠讓世間伏屍百萬，除了帝王之外，誰還能做到這一點。只是這種權威，真的能夠帶來快樂嗎？”張丹楓道。
“快樂與否，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不到那個層次的人，無法體會那個層次的感受。”澹臺滅明道。
“澹臺大哥說的也是。”張丹楓沒有辯駁，他知道張丹楓一直都有讓自己做皇帝的念頭，作爲張家的家臣，他自然是希望張丹楓成爲世間最尊貴的人。
只是張丹楓生性淡薄逍遙，對於權謀之術雖然也懂，卻始終不想進入官場，兩人之間的關係還一度變得非常緊張。
如今張家驟縫大變，兩人的關係倒是因此變得緩和了很多，畢竟偌大的張家，真正殘留下來的也只有三個而已。
張丹楓並不想輕易的再和澹臺滅明起衝突，而且到了現在這種境況，澹臺滅明多少也已經接受現實了。
張丹楓根本沒有任何機會逆襲成爲天下之主的，攔在他前面的大山實在是太多了。
“澹臺兄想去北面還是南面？”趙昊問道。
現如今的大明，是四面受敵，並不只有北方蒙難。
“自然是北面。”澹臺滅明毫不遲疑道。
雖然瓦刺皇帝葬身雁門，可是瓦刺依然是這一次八國聯軍的主力之一。
瓦刺和大明的恩怨，實在是太深了，一個瓦刺皇帝死在了大明的雁門關，只會加深兩國的仇恨，不存在瓦刺就此被嚇怕的可能性。
“澹臺兄先留在我這裡稍等幾天，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山河破碎，大廈將傾，雖然很多人都想獻身報國，可是前提是這個國家要值得報效。”趙昊沉聲道。
“閣主你想做什麼？不要衝動，現如今的局面，皇帝的安危是重中之重，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情，這大明就真的是不戰自潰了。”張丹楓臉色一變，他了解趙昊的脾氣，深知趙昊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性子。
這個世界上，只有趙昊不想做的事情，沒有趙昊不敢做的事情。
“小皇帝也是這般想的，所以他纔有恃無恐。現如今的局勢，即便是朱無視也不敢動他。但是你們都不敢，我敢。我會讓他知道，做錯了事情，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趙昊眼中閃過一絲徹骨的冰冷。
小皇帝的身份的確是至尊至貴，尤其是在眼下，他是很多人心中的支柱。
可是這和趙昊無關，趙昊只知道，留着小皇帝在京師，這天下的叛亂，只怕永遠都平定不了。
最關鍵的是，趙昊不想自己的朋友或者自己真正敬佩的人再因爲小皇帝的一些猜疑而無辜橫死。
有些事情，發生一次就已經夠了，趙昊是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第二次的。
“可是……”張丹楓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趙昊伸手打斷。
“沒有可是，難道你想看着澹臺兄在前線浴血奮戰的時候，背後的戰友忽然捅你一刀。”趙昊目光炯炯的看着張丹楓。
張丹楓並不覺得理虧，卻還是抵不住趙昊的氣勢。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會注意分寸，不過該死的人，一定要死。”趙昊道。
“閣主，周姑娘已經傳來了消息，一切都已經計劃妥當。”
門外傳來了楊豔的聲音。
“兩位再次稍候片刻，我先去見一個人。”趙昊道。
看着趙昊消失的身影，張丹楓長長一嘆，道：“澹臺大哥，這一次只怕真的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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