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歸宿。
不可否認，趙昊從嬴政這裡得到了很多的幫助，雖然總體上來說兩人是互惠互利的，但是趙昊並不介意再動手幫嬴政最後一把。
趙昊知道，這纔是嬴政最想要的。
只是縱然以趙昊目前的實力，想要讓嬴政長生不老也是無稽之談。
這是幾千年來無數人傑都沒有攻克的難關，雖然趙昊奇遇連連，也不敢說自己就能夠幫助別人橫渡彼岸。
趙昊想到的，也僅僅是一種取巧的辦法。
長生和不死，是不一樣的。
長生需要非常高深的修爲，而不死的方法卻有很多種。
就連原青谷都能夠做到不死，雖然才僅僅三百年，但是已經足夠說明了一個問題——對於一些驚才絕豔的武道強者來說，其實想要不死並不是完全的做不到。
當然，有得必有失，必須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天道是平衡的。
若是想要幫助嬴政逆天，趙昊和嬴政都需要付出代價。
當趙昊給嬴政詳細講述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嬴政沉默了。
雄才大略如嬴政，這一刻也真正的遲疑起來。
保持現狀，他是氣吞山河的帝王，但是最多輝煌幾十年，大限一到，便一切灰飛煙滅。
強行逆天，他很有可能會失去現在所有的一切，而換來的，也只是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趙昊不能保證嬴政一定能夠醒過來，更不能保證嬴政醒過來之後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趙昊只能夠對嬴政保證，自己一定會全力以赴。
對於嬴政來說，這的確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沒有其他辦法嗎？”嬴政問道。
“有。”趙昊回答的很果斷。
嬴政奇怪的看向趙昊。
“如果陛下願意一直跟在我身邊努力修煉，以陛下的資質，打破生死玄關問題不大。”趙昊沉聲說道。
嬴政沒有說話，只是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他和趙昊都是聰明人，很明白雙方的相處之道。
嬴政的長處是權力，趙昊的長處是武力。
也只有如此，兩人才能夠精誠合作。
任何一方稍微弱勢一點，這個合作都不可能發生，因爲本質上，合作本就是要雙方共贏，否則根本長久不了。
嬴政失去了權力，他對趙昊還有什麼價值？
就算是趙昊不在乎，嬴政自己肯定也是在乎的，他是如此驕傲的一個人，又怎麼會甘心淪爲趙昊的附庸。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趙昊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從一開始就選擇的更加危險的一條路。
“陛下，有很多東西都是命中註定的，而陛下的命，更是被很多人所關注。”趙昊意有所指道。
嬴政陷入了沉思，他聽的出來趙昊話裡有話。
趙昊繼續說道：“像我和北冥子這種人，就是閒雲野鶴，輕易不能打破世俗，不過縱然真的氣運逆天打破了桎梏，那也不會對世人造成什麼影響，所以冥冥中我們修煉的難度其實是要小很多的。”
“陛下不同，陛下身爲九五至尊，生死安危關係萬千百姓。你的生存或者死亡，都會引起天下的動盪，從而帶來很多人命運的變化。也正是因此，陛下想要脫劫，實際上比起我和北冥子加起來都要難。天道至公，無處不在，有些時候我們不能不信命。”
嬴政面沉如水，趙昊的話如同千斤大錘，正中他的內心。
他知道，趙昊說的是有道理的。
自古帝王之家其實不乏天才，他們有全天下最好的資源，根本不缺乏成爲天下至強者的動力。
但是帝王之家的人，確實很少出絕世強者，這其中的原因耐人尋味。
趙昊的話，在如今的嬴政聽來，便如同醍醐灌頂，他終於有些明白了原因。
嬴政是相信天命的，而且趙昊關於天命的解釋合情合理。
正是因爲他們的權力太強大了，所以上天才要抑制住他們的武力。
試想一下，若是嬴政真的能夠千秋萬代，那世間會變成什麼模樣？
這其中造成的因果實在是太大了，嬴政擔不起，趙昊也擔不起。
“寡人知道你的想法了，再給寡人一些時間，寡人現在還不能下定決心。”嬴政最終還是沒有當場做出決定。
趙昊並不強求，而是提醒道：“陛下，我不會在這個世界停留太久的，有些時候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你要走了？”嬴政大吃一驚。
“應該是要走了，現如今帝國大勢已成，縱然漢初三傑齊聚，項羽劉邦聯合，也翻不出什麼花來。只要我能夠完成個人的突破，剩下的事情就不打算管了，事必躬親不是我的風格。”趙昊長舒了一口氣。
分分合合，他這些年經歷的太多了，已經很少有當初那種離別的感覺了。
只是趙昊還是儘量的留下一個好局面，至少不讓繼承者收拾爛攤子。
“寡人明白了，你儘管放手去做便是，寡人會盡早通知你寡人的決定。”嬴政道。
強扭的瓜不甜，嬴政明白趙昊是不可能留住的，所以也不再白費功夫。
趙昊灑然離去，看着趙昊遠去的背影，嬴政眼中閃過一絲歆羨。
有些時候，他也確實羨慕趙昊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
只是很快，嬴政便恢復了自己的威嚴。
嬴政終究是嬴政，他很清楚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
有些東西，只能永遠的埋在心底。很多人一生都只能做出一次選擇，改換道路的代價太大了，嬴政也根本不想改。
“木乃伊。”嬴政自言自語，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事實上在很久以前，嬴政就已經不冒險了，因爲他的地位實在是太尊貴，而且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他冒險的。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冒險的勇氣，只要值得。
………………
趙昊和嬴政之間的談話，別人自然是不會知道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只是偶爾的時候，互相之間的生活便有了交集。
世界很大，但是世界也很小，一些老熟人只要有心，總是能夠碰面的。
事實再一次驗證了這一點。
咸陽郊外，一處宅院內，鬼谷子就正在說這句話。
“世界很大，世界也很小，很多你看似不可能有交集的人，但是在經過順藤摸瓜之後，就會和你產生瓜葛。”
“師父是說現在這裡已經暴露了？”蓋聶問道。
不知何時，他已經從機關城內走脫，而且已經和鬼谷子匯合。
更讓人吃驚的是，在蓋聶身邊的，是縱橫的另一位傳人——衛莊。
這三個人，便是當世縱橫一脈的全部傳人。
只是現如今也只有鬼谷子一人有資格稱之爲縱橫家——失敗的縱橫家。
蓋聶和衛莊現在連失敗的資格都沒有，不得不說，縱橫家確實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趙高一死，羅網羣龍無首，影密衛主要職責是保護嬴政和扶蘇，應該不會注意到我們。這裡地處偏僻，而且這座宅院在明面上沒有任何的規則漏洞，不會這麼輕易被發現的。”衛莊沉聲道，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他執掌流沙多年，對於情報的敏感比起蓋聶猶勝，分析的也井井有條。
不過鬼谷子卻否認了衛莊的判斷。
“聶兒說的不錯，這裡的確已經暴露了。”鬼谷子道。
“怎麼可能？難道章邯還在影密衛，嬴政現在就已經發布了追殺令？”這是衛莊能夠想到的唯一解釋。
“小莊，你忘了趙昊。”蓋聶提醒道。
“趙昊，一介武夫，他懂什麼？”衛莊不屑道。
“我是不懂什麼，只是某個狂妄自大的蠢材，連和我正面爲敵的資格都沒有，就已經被我踢出局了。”一道聲音適時的在宅院內響起。
衛莊臉色一沉，右手下意識的握緊了鯊齒。
這個聲音，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其實衛莊這一生受過的挫折不少，敗過的次數更多，只是只有機關城的那一次讓他感受到了極致的羞辱。
因爲很明顯，那天趙昊甚至都沒有專門針對他做什麼設計。
衛莊根本就沒有放在趙昊的眼裡，趙昊那一次出手，真正的目標是諸子百家的所有人。
無視最是傷人，尤其是對衛莊這等自負過頭的人來說。
而更讓衛莊受不了的是，趙昊還真的有這個實力，將諸子百家各路羣雄玩弄於鼓掌之間，縱然他根本沒有特別照顧過衛莊，但是在趙昊的面前，衛莊卻真的是毫無還手之力。
“鬼谷子，你費勁心思將你的兩個徒弟救出來，難道你認爲這就會對我產生什麼威脅嗎？”趙昊直接略過蓋聶和衛莊，鬼谷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打扮，並不因趙昊的出現而有絲毫動容。
“他們確實有威脅到你的能力，而我有殺掉你的能力。”鬼谷子淡淡道。
趙昊無聲一笑，不見如何動作，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趙昊一分爲二，同時出現在蓋聶和衛莊的面前，一拳轟下，風聲凜冽。
大伏魔拳，《九陰真經》上記載的一種拳法，趙昊已經許久未使了。
事出突然，但是衛莊和蓋聶都是身經百戰之人，反應迅速，淵虹和鯊齒在間不容髮之際擋住了趙昊的拳頭。
兩個趙昊藉助反震之力身子一轉，便折回了原地，就在這時，鬼谷子忽然面色一變，一掌派出，空氣中頓時響起氣爆之音。
劈空拳。
趙昊突兀之間，便同時攻擊了三個人，而且都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雖然都沒有成功，但是這其中蘊含的實力，足以讓所有懂行的人震驚。
“詐我？有進步啊。”趙昊看向衛莊的目光有些異樣。
蓋聶的實力在趙昊的意料之中，脫離帝國的趙昊，雖然舉步維艱，但是很久沒有進步的劍術又精進了一個境界，當世之中，單論劍道造詣，他已經超越了鬼谷子，確實可稱“劍聖”。
現如今的蓋聶，境界或許還差東君焱妃半籌，但是真正的戰力只在焱妃之上，而且和鬼谷子、東皇太一這等級別的差距已經很小了。
未來最有機會成爲天下第一的人，蓋聶的確是當之無愧，趙昊也必須正視這種威脅。
不過最讓趙昊動容的還是衛莊，剛纔聽衛莊說話，本以爲衛莊還是從前那個樣子，裝逼的本領一流，裝逼的資本卻一般。
現在看來，剛纔是在自己面前演戲啊。
衛莊的實力依然差蓋聶半籌，但是比起趙昊預期的卻已經強上很多。
如果真的要找一個參照物的話，那衛莊現在實力已經不遜色於燕丹了。
看來被封印在機關城的日子，衛莊受到的刺激不小，不然不可能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先生之賜，自然要給先生展示一下。”衛莊道。
“我沒有要提點你的意思，你能夠取得進步，是你自己天資卓越，毅力過人，不過僅僅這些的話，還是不夠啊。”
“鬼谷子，是誰給你的自信，在咸陽同時挑釁我和陛下的。”趙昊淡笑道。
雖然趙昊此刻孤身一人，但是卻好像帶領着千軍萬馬，面對鬼谷子師徒三人，趙昊佔盡上風。
“當然是我。”
東皇太一的出現，讓趙昊瞳孔收縮，不過除此之外，也沒有過多的失態。
“蒼龍七宿你拿到了？”趙昊問道。
東皇太一依然帶着面具，外人根本無法探究他的真正情緒，但是在場之人都猜到了結局——無功而返。
否則的話，東皇太一根本沒有必要再參與這件事情。
“看來這是上一次機關城外的情景重演啊，但是你們大抵還是不能拿我怎麼樣的，我簡直爲自己剛纔的些許擔憂感到羞愧。”趙昊語氣悠然，絲毫沒有被圍攻的急迫。
“二對一，確實也沒有絕對的把握殺掉你。”鬼谷子認真說道。
對趙昊的實力，他也確實很是佩服。
“聶兒和小莊，再加上陰陽家的日月星三大高手聯手，也能夠和你抗衡，但是人越多越亂，反而不利於圍攻。”
“所以，我還特別爲小友請來了一位老朋友。”鬼谷子認真道。
趙昊的臉色終於變了。
“三打一，小友還認爲自己勝券在握嗎？”
這一次，說話的人是北冥子。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