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sam……快走……”
昏睡中的童麥,脣瓣裡焦灼的囈語,顯然是在做噩夢了。
儘管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槍擊對她來說,肯定是刻骨銘心,但霍亦澤聽着童麥嘴裡唸叨着另外一個男人名字時,本能的臉色陰沉,心底下很不好受了。
“小麥,醒來!”輕輕的拍着她的面龐,然而話語嚴厲,甚至在嫉妒爲什麼不是自己和童麥一同經歷這一場浩劫,若是這樣,他們之間的感情便會加深好幾分。
童麥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人在喚着她的名字,恍恍惚惚的撐開雙眸,暈眩感依然存在,眸子睜開又緩緩的闔上,似乎一時間無法適應室內的光線……
霍亦澤也焦灼的凝視着她微白的面龐:“還腹痛嗎?醫生已經給你打了針,我們寶貝沒事,不過這幾天你要注意休息,別亂走動!”
原本聽着她喊叫阿sam的名字,他是絕對吃醋嫉妒的,可是此刻睨着她發白虛弱的面龐,無從責怪,應該只是這一場面令她太害怕,畏懼了,纔會噩夢連連。
“還好寶貝沒事!”童麥聽着霍亦澤的話語,雙手輕輕地覆在腹部上,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肚子還痛嗎?有什麼地方痛,要跟我說!”
睨見霍亦澤臉上滿滿的擔心,童麥就算還痛,也連連的搖頭:“不痛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以前怕痛的人,居然能如此勇敢了,童麥的心下不禁掠起了一抹苦笑,大概是經歷了太多痛楚之後,小小細微的痛身體已經有了足夠強悍的免疫力……
“可是?我痛!”霍亦澤竟然猛然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令童麥震驚不已,難道他也受傷了麼,瞠圓了目光,望着他,手輕輕的去撩撥他的襯衫衣領,似乎是要檢查他是不是有傷,盈盈蔥白的手指卻被霍亦澤適時的握住了:“知道你有危險的時候痛,怕見不到你的時候會痛,怕你可能永遠消失在我面前時更痛!”
一句一句,真真切切,沒有他一點點的虛情假意,面龐上的難過和緊張難以掩飾,童麥看見了瞬間瞳孔裡已經蒙上了一層層水霧……
她何嘗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就好比他在生病時,她的痛楚也是無處安放,除了自己一人默默的承受之外,沒有任何人與之分擔,那樣無助,難過,甚至絕望的感覺……現在的霍亦澤應該也是有同感吧!
童麥縮進他的懷中:“你好像越來越會甜言蜜語了呢?不知道這個……到底是好呢?還是不好!”小聲的在他的懷中嘀嘀咕咕着,霍亦澤順勢的攬她入懷,只有真實的擁緊她之後,他才能稍許的安心。
不過,童麥卻在片刻之後倏然擡頭:“sam呢?sam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脫離危險!”
再一次從童麥的嘴裡聽到“sam”的名字時,霍亦澤的面龐上滾滾的陰雲霎時間襲擊而來,深褐色的雙眸半眯了眯,好像是要確定出什麼端倪來,眸子逐漸的轉變成嫣紅色……
什麼意思。
從初見到他們在車上時的親密擁抱,到她做夢都在念叨着sam的名字,然後到現在她一醒來想得人便是阿sam……
這個過程太令霍亦澤緊張不安了,但介於以往魯莽衝動的行爲,霍亦澤還是極度的在耐着性子告訴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因爲太過在乎,所以弄得草木皆兵了。
童麥則是沒有注意他臉上神色的變化,只是一味的催促他:“sam怎麼了?他是不是有事,甚至……他已經……”
死了。
童麥不敢說“死”字,但如果此刻從霍亦澤的嘴裡傳來阿sam死去的消息也不會太震驚,畢竟,她知道sam傷得很嚴重。
可是?霍亦澤適時的回答卻安撫了童麥的心:“阿sam已經脫離危險了,在隔壁房接受治療,沒什麼大礙!”
以前雖然他不是阿sam的頂頭上司,但是霍亦澤見過比現在情況更糟糕的阿sam,那時他身上好幾處都是槍傷,總部的醫生幾乎駭然到不知道從何處先下手幫他取出致命的子彈,可是?他還是活了下來……
因此,霍亦澤一邊佩服着阿sam的意志力時,也一邊是對他的身手和身體均有信心。
“是嗎?那我去看看他!”霍亦澤的話音剛落,童麥就準備下牀去探望sam,卻被霍亦澤牢牢的給扣住雙腿,力道不重,卻能制止她到處亂跑:“你幹嘛呀,快放手!”
霍亦澤纔不管她的叫囂,目光深邃的注視着她:“你很關心sam!”雖然是用了反問的語氣,但這個答案已經很肯定了。
“當然,sam是爲了我纔會受傷的,我去關心他是應該的!”童麥很不以爲然的道,甚至話語裡還噙着對霍亦澤有點“不可理喻”的責怪。
“你聽不懂我的話是吧!我說要你好好躺着休息,其他事不許管,也用不着你去管,sam的事我自會去處理,sam是組織裡的一份子,保護我的人是他職責範圍之內的事,你不需要對他感激涕零!”
其實,霍亦澤的本意並非如此,他也打心底裡是感謝sam的援救,否則他這一生都不可能再見童麥了,但是在見到童麥如此緊張sam時,他的劣根性便自然而然的冒騰出來了,見不得童麥對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獻殷勤……
而他的話語也很輕易的勾發出童麥心底的火氣:“你真的很不可理喻,sam是屬下,你是老闆,身份不同,所以他的命丟了就丟了,沒有什麼大不了可言,霍亦澤,你是這個意思吧!”
字字句句攜帶着她的怒焰,和霍亦澤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對話瞬間因爲童麥的沉不住氣開始變得火光四濺了……
體內騰起的醋意迫使他在這一刻不能就如此忍氣吞聲:“事實是如此,怎麼,你替sam感到不值嗎?你和sam才相處多久,你一口一個sam,心心念唸的唸叨着他的名字,連做夢叫的名字也是他,難道你童麥真的就是這麼一個膚淺的女人,只要有點長相,有點本事的男人,你就讚不絕口,時時刻刻掛在嘴邊,現在sam不僅長相好,有本事,他還救了你,你是打算以身相許來回報他麼!”
太過緊張,太過害怕,太過憤怒,以至於所說的話語全是沒有經過大腦好好的思索該不該說出口,便已經有點語無倫次的嘶吼出聲。
霍亦澤的俊顏上是紅熱不已,心臟“怦怦”急速的在跳躍,眼底下是迸射出一道道火星,逼迫着童麥。
童麥聽了,難過到無力辯駁。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她。
沒有反駁,沒有說話,只是凝望着他,幽怨的眼神裡蘊藏着悽悽楚楚的韻致,甚至在這一刻她有點看不清霍亦澤的面容,彷彿想要逃避的忘掉剛纔的一段爭吵,當做什麼都沒有聽到。
霍亦澤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過分了,在拽了拽掌心之後,道:“對不起,我口不擇言了!”語聲低沉了下來,明顯憤怒在減少。 ● тт kǎn● Сo
可惜,道歉沒用,傷害已經造成了……
童麥在遲疑了片刻之後,還是努力的解釋道:“因爲sam現在看起來很可憐,就算是朋友的身份去看看他,又能說明什麼?”
換做是以前,童麥不會解釋,霍亦澤也不會道歉,就各自慪氣好了。
但是在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之後會發現吵鬧並不是因爲他們不愛對方,可能是愛的方式錯了,解釋清楚之後,或者讓步之後就會和好如初……
童麥對sam就是同情,憐憫,就好像以前sam在倫敦時對她伸出援手,不也是一種同情嗎?
霍亦澤對這個解釋不滿意,也不買賬。
“他可憐,因此他這一刻佔據了你……”那麼我呢?你曾經是不是也因爲一時可憐我,我在你心底纔有一席之位。
莫名的感傷,莫名的難過堆積着霍亦澤。
“不是……”童麥還要解釋,可霍亦澤的手勢卻制止她開口:“休息吧!再出什麼狀況我們的孩子就保不住了,這應該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吧!”
口氣裡還是不免有慪氣,但舉止還算是親暱的替她蓋住棉被,掖了掖,言行裡滾滾而來的是沉重。
“乖一點,聽話在這裡躺着,聽阿進說給美麗找了一個身手不錯的男人看住他,我去看看就來!”
林美麗也被帶來總部,在這裡她要安全點,現在組織和黑斑奮力的鬥狠,難保黑斑不對林美麗下手,因此霍亦澤也想辦法一定要保護好林美麗。
童麥不回覆,反正她說話,他也不想聽,索性閉嘴好了……
霍亦澤走後童麥在生悶氣,她只是稍許關心了sam一下就像瘋狗一樣亂咬人,若是她主動承認她曾經在倫敦認識過sam,難保他不會吞噬掉自己。
她的確是有點被嚇住了,若是現在去看sam,被霍亦澤撞見了會不會引起一場誤會,甚至連累到sam,但是,她真的很擔心他身上的傷,只要親眼看一眼他沒事,她就立刻乖乖的回來躺着好了。
思及此,童麥立刻下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