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離不棄

是的,如果童麥不能幸福,如果童麥不能和霍亦澤一起幸福,他的成全,以及尹雨琪的離開都會不甘心的。

但只要她和霍亦澤能開開心心的在一起,攜手到老,他和尹雨琪都會萬分樂意的給予祝福。

“小a……”

童麥感動的說不出話來,感謝的話語哽在喉嚨裡,瞳孔裡閃爍着幸福的淚光。

因爲她不好的身世,因爲她在倫敦受過很多苦,因爲在和霍亦澤的感情上也經歷了很多苦楚……

一度童麥以爲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然而現在,她越來越能肯定自己其實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的身邊有愛她的人,有了解她的人,有寬容祝福她的人,更有關心體諒她的人……自己是何德何能能擁有如此多人對她的疼愛和包容。

童麥的眼淚如斷線的落珠,一顆一顆的沖刷着兩頰:“小a,對不起……”

她欠尹雨琪對不起,更虧欠厲賢寧對不起,童麥低垂了頭,似乎沒有臉面對厲賢寧,在他面前她無地自容。

“我不接受你任何的道歉,你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以後你在我的眼裡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永遠的知己!”

或許,退回到知己朋友的位置,他們能走得更遠更開心……

厲賢寧撫了撫童麥的肩膀,順手的摟入了懷中,但這個擁抱純粹只是朋友之間友愛的擁抱。

霍亦澤在不遠處見到,儘管他是相信童麥的,就算不相信任何人,他也會無條件的信任童麥,可始終還是見不得她和其他任何男人有一點點親暱的舉止。

很快的來到了她和厲賢寧的身邊,厲賢寧在注意到霍亦澤出現時,適時的鬆開了童麥的肩膀,拉開了和童麥的距離,以免引起誤會:“如果你不善待小麥,我就算是用強的,也會把她搶回我的身邊!”

厲賢寧的語聲裡是以往鮮少有的強勢,和霍亦澤有太多的過節,一時半會,他說話的口氣無法做到和他好好的說,也以這種“強硬”的方式在向霍亦澤宣告着他的放手。

放手了……

在努力過,爭取過,掙扎過之後,終究是放手了。

如此的忍痛割讓,心頃刻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難過心痛到呼吸幾乎被奪去,卻還必須裝作強顏歡笑的成全……

愛情……真的是讓人很沉重的玩意,甚至,此時此刻的厲賢寧會有那麼一陣錯覺,感覺以後可能都不會再愛了,至少不會像愛童麥一樣愛得投入,愛得忘我,愛到最後卻成了絕望。

厲賢寧的話語讓霍亦澤立刻少了對他的警惕和防備,他能讀懂厲賢寧言語中的成全和祝福,同樣也能從他深褐色的瞳孔裡睨見他的難受和不捨……

“小麥對我來說,比我的生命還重要!”霍亦澤骨子裡的傲氣使然,無法開口對童麥以外的人說“謝謝”,可簡單的一句承諾,也飽含了對厲賢寧的保證和許諾:他們兩人同樣深愛的女人,他會不顧一切,義無反顧的愛她,疼她,保護她。

厲賢寧點了點頭,眼神裡已褐去了對霍亦澤過往的不順眼。

愛情,的確是不可以勉強的,誰愛誰,誰不愛誰,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無法控制的。

在愛情裡受傷的和最後有圓滿結局的人,只能說明是不幸的,和幸運的……

而得之不易的幸運,卻需要相愛的人有一顆彼此堅定不移的心,厲賢寧凝望着童麥和霍亦澤,不得不承認自己很欽佩他們對彼此的堅定和等待。

無論身邊經歷過多少事,多少人,始終知道自己的心想要什麼?不徘徊,不猶豫,那樣的堅決不動搖……

尹雨琪遺體火化時,洛洛和童麥的哭聲裡傾瀉着深深的不捨和難過。

“媽媽……媽媽……別走……媽媽,我很愛你……別丟下洛洛……”洛洛哭喊着,不願意尹雨琪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霍亦澤摟住他的身體,不允許洛洛靠近:“洛洛,冷靜點,讓雨琪媽媽安心的走,沒有牽掛,沒有留戀的走!”

霍亦澤的視線停留在火焰上,他對尹雨琪也有絕對的虧欠和歉意……

如果當初在六年前,他能理智點,清醒點,和童麥兩人不慪氣,也許事情就不會變成今天的一發不可收拾,更不會讓洛洛遭受今天的痛苦。

不能求她原諒,但求她在地球的另外一端,別再執念,別再固執了,珍惜自己,愛護自己……

尹雨琪的遺像鐫刻在墓碑上,照片是她上大學時的清純照,臉上的笑靨純真大方。

小麥,亦澤……我曾經真的很恨很恨你們,認定了我的遭遇是你們一手造成的,其實,無論是我之前糟糕的處境,還是到最後的喪命,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是我自己太執着,死死不放手,纔會到最後連命也搭上。

現在……我已經不恨也不怪你們了,天堂對我來說,比我在人間快樂,這裡纔是我的幸福,我終於可以不恨不怨不爭不奪的重新開始了。

尹雨琪下葬的這一天,炎熱的天氣裡飄散了洋洋灑灑的雨絲,點點滴滴輕輕的打在臉上,不肆虐,反而給酷熱的氣候裡送來了一襲涼意,在雨絲中尹雨琪的笑靨更爲明媚了,沒有陰霾,沒有猙獰,有的只是放鬆,只是釋然……

童麥在尹雨琪的墓碑前跪拜,尹雨琪的墓碑安置在離父親墓碑的不遠處,如此一來,她和父親可以相互作伴。

“爸,姐姐……請你們饒恕我的過錯,我會努力祈禱,做善事,乞求來生我們依然是一家人,來生讓我做一個好女兒,好妹妹,不讓你們再難過和傷心了!”

而如果下一輩子又再次巧合的與霍亦澤遇見,或者她和尹雨琪兩姐妹再次愛上同一個男人……那麼,她一定會躲離霍亦澤遠遠地。

尹雨琪遺體告別儀式,至始至終陳玉華沒有出現,在精神病院裡抱着枕頭,拼命的對着枕頭灌食物:“雨琪,多吃點,吃了才能長高長大長得漂亮,爸爸和媽媽很想雨琪快快成長……寶貝,不哭,不哭……有媽媽在,媽媽保護你,誰也不能欺負你!”

陳玉華貼近枕頭,寵溺的哄着,童麥在窗外良久注視着這情形,心裡的痛苦在放肆的蔓延,恣意的橫行……

童麥要求進去房間看看她,卻被院長阻止了:“患者見到人時,有比較嚴重的攻擊性,等她的情況稍微好轉一點之後再進去看她吧!”

“院長,請你務必要幫忙開導她,幫忙治好她的病!”童麥誠懇的懇求醫院的院長。

“童小姐,這種情況可能比較難治,尤其是患者刻意的逃避,在解不開心結的情況下,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恢復正常的,類似陳女士的情況,我們見到很多病例,有些人到死也不能恢復正常的生活,甚至越是幫助她記起,治療,反而會引起她更大情緒的波動,對她來說更痛苦,但是,請童小姐放心,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醫治!”

其實,童麥聽得出來,院長的話語裡擺明了就是表明陳玉華可能沒機會恢復了……

傷痛無時無刻不在童麥的心底滋生,流轉,尤其是看着陳玉華瘋瘋癲癲的,萬分的難受。

“院長,請您費心了!”

也許不讓陳玉華記起發生過的事情,反而沒那麼痛苦,可曾經的富家小姐,曾經的闊太太,如今淪落到瘋癲,進入精神病院的地步,情何以堪。

“大媽……”童麥的手指碰觸着探視的玻璃,房間裡陳玉華披頭散髮的抱着枕頭時而發笑,時而哭泣的面龐,童麥的身體在止不住的顫抖,抽泣。

以前陳玉華對童麥種種惡劣的行爲,已經不會再跟她去計較,只是,這個懲罰對陳玉華來說是多麼的痛苦不堪,活着,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童麥在走出醫院時,霍亦澤在門口等她,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她,擔心她有什麼閃失,輕輕拭去童麥掛在眼角的淚痕:“我不能讓你不傷心難過,可是我希望你能堅強點,振作點,我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程要走,以後的路也許還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也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不離不棄!”

執起了童麥的手,置於自己的掌心,霍亦澤如獲珍寶似的合在他的掌心下,向她承諾。

童麥點了點頭,環住霍亦澤的腰。

她和霍亦澤的感情,是建立在多少鮮血,痛苦,甚至人命的基礎上……

如此得來不易的感情,如果到最後還分開,他們不僅僅是對不起所有成全,愛護他們的人,更對不起的是他們自己。

不過,婚禮的事卻必須推後了,不可能尹雨琪剛過世,他們便大張旗鼓的舉行婚禮,這對尹雨琪來說是多麼不公平,更是一種大大的傷害……

然而,她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的人,自己的心會永遠繫着霍亦澤,和他永不分離,自然,婚禮的儀式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霍亦澤也越來越瞭解童麥的心思,之後暫停了婚禮的事,和童麥一起照顧,開導洛洛,一起創造着他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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