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身不由己,天龍立威(上)
金鐘罩七關以下的秘籍雖然不是什麼各大商場有售的地攤貨,但也並非什麼稀世奇珍,所以真正令這門武學在江湖上沒落的原因不是因爲秘籍難求,而是投入的性價比實在不划算。
縱然練至六關的金鐘罩勉強也算得刀槍不入,以此爲底牌在江湖上也可以混得個一流好手的身份,但所費心力甚大,與其這樣不如改練其他絕學,同樣的精力可以獲得甚至數倍的收穫。所以除了少林寺一些本來就不爲爭強好勝,只是研習武學並有七關以上可望的僧人才會修習金鐘罩,可就算是在少林寺裡,這樣的人也是稀少異常。總而言之一句話,江湖上現在練有六關以上金鐘罩的不出一掌之數,而年紀與這三天作案者相符合的更是隻有青奮一人。其他東西可以僞造,這等內功實打實需要數十載苦功練來,實是想冒充也冒充不來的。
青奮聽聞新的嫖是一個練有六關金鐘罩的人,背心也是一陣發麻,要洗脫這個罪名果然難了。以天龍教實力,想殺自己儘可有更好的手段,不必搞這種借刀殺人那麼曲折的把戲。想來是看中了自己初出茅廬涉世不深,想將自己擠得在正道里站不住腳,最後威逼利誘,弄假成真,真的就成了新的嫖了。
但就算自己大聲喊冤並揭破對方盤算那也是無用,倘若喊冤就能平反,那世界上就不需要警察了。
青奮被點穴之後柯降龍看罪犯態度良好並沒有再加捆綁,給他和逍遙派留了最後一點薄面。兩人現在先要同受傷的傅劍寒一併去分舵療傷救命,順便通知苦主、證人等前來匯合,到時候要是青某人拿不出一個像樣的說詞,那就只好真的等死了。
一路上青奮不停詢問兩場案發的細節,柯降龍雖然嫉惡如仇但也是個公平的人,之前更欠了逍遙派好大人情,從個人感情來說,他也不願意相信逍遙派的弟子會墮落,所以但凡所問皆盡力回答。
按時間地點來說,案發當時自己確實就在那些地方,整整三天和賭面對面,也不可能有不在場證人,不過反過來說,能證明罪犯就是自己的證據又有哪些呢?
其一,第二次事了之後曾經有人與“嫖”過了幾招,認出那是六關的金鐘罩。其二,那嫖只劫色不害命,留下了兩個鐵證一般的受害者。其三,嫖更大搖大擺的在案發現場留名留姓,以示自己和正道已經一刀兩斷。凡此三點果然是鐵證如山!
假設,天龍教真的有人練了金鐘罩,然後易容成自己的模樣,再伴隨着自己的行程作案,那麼以上都是可以解釋的,但問題是……如果解釋成真的就是自己墮落,以上一切指證都是屬實那麼也解釋得通,在這兩種可能性之間,自己要如何證明是此非彼呢?似乎只能見招拆招了。
丐幫最近的分舵居然是在旁邊元陽城的李大財主家,青奮看着那兩人高的大門,硃紅的門漆九十九顆的門釘,怎麼看都是越制甚多,這樣的人居然沒被錦衣衛拖出去剁了也真是一奇。早知道丐幫分污衣和淨衣兩部,只是腦子裡一路都是乞丐,現在突然看到一個大財主自稱丐幫弟子,感情上還是有些發呆。
傅劍寒被急風急火的送到這裡,早就等好的名醫略一觀望,連脈都不搭連忙端過已經煮好的蔘湯給他服下,先吊住那一口隨時會斷了的氣,接着一人負責處理外傷,另一人則細心搭脈,第三人則是朝着這邊走了過來,詢問兇手是如何下的毒手。
青奮約略將赤地之氣的特性講述了一番,既然傅劍寒當時沒有斃命,那現在只要及時得到救治,就是沒有這些名醫在場,自己也能把他撈回來。
兇手所述情況和診脈之人判斷一致,兩下點了點頭,然後青奮就此沒事了。當事人快馬趕來也還要一天的時間,青奮不必五花大綁的關進地牢,被關進了李大財主家後花園的一處廂房,丐幫弟子在外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青奮練成隱身法恐怕也不容易混出去。
“你就且在這裡小住兩天吧。逍遙派那裡我們也傳去了書信,倘若真的是一場陷害那麼我們不會妄屈你,不過要是……那也別指望我會對你手下留情!”
柯降龍扔下相當於最後的宣告就關門離開了,剩下青奮一個人躺在牀上,竟然也沒人來問一下他的傷勢。
喝乾桌上的一壺茶,青奮一時間也做不了其他什麼事,從背囊裡取出鳳凰琴來,彈上一曲寒梅映雪梳理心情,調理氣息。沒想這一彈,竟然還引出外面的一番對話來。
“咦?這人……還會彈琴?彈得不錯啊!”乞丐甲略帶訝異的說道。
“這有什麼奇怪的。逍遙派的人會琴棋書畫不就正常得好像你會划拳喝酒吃狗肉嗎?少見多怪!”乞丐乙不屑同伴的大驚小怪。
“不是,我的意思是,看他的模樣再加上這點才情,聽說武功還很好,又是名門高弟,這樣的人有必要去幹什麼採花賊嗎?勾勾手指那女人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乞丐甲越想越支持青奮是無辜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乞丐乙貌似深沉的說道:“其實越是名門弟子裡邊,變態越多!因爲他們成天要守着和尚一樣的清規戒律,一舉一動都不得自在,每天早上要起來洗臉、梳頭、衣服要板得像新的一樣,不能說髒話罵人,缺錢的時候不能隨便偷盜,遇到不平的事就算硬頭皮也要上,辦好了算別人的捱打了算自己的,不能逛窯子不能喝花酒,還有多了去了!你想想,那是人過的日子嗎?”
“每天都要洗臉梳頭?”這兩乞丐顯然是污衣派的,一聽這“酷刑”乞丐甲的立場馬上傾斜了。
“可不是嗎?”乞丐乙一副你少見多怪的意思,隨即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就知道一些變態的,這跟你說了就算,你可別說出去。”
“知道,知道,你說,你說。”乞丐甲點頭如搗蒜,八卦愛好者無疑。
“絕刀門的夏侯非知道嗎?”
“當然知道。”
“此人每天早起必喝一碗生狗血!”
“……”
“唐門的唐十七少,每三天就要讓人用皮鞭抽自己一次。”
“……”
“少林的虛行,禪房裡掉一大塊臘肉,每次吃齋的時候都一邊看那肉一邊才吃得下去。”
“行行行,你這都什麼不疼不癢的,最多有點怪僻而已,什麼變態!”乞丐甲發現自己中了虛假廣告,不耐煩的打斷了對方。
“嗨,你口味還挺高啊,看樣子不出絕招是不行了!”乞丐乙估摸是擼了擼袖子,一副要拿出鎮宅之寶的樣子,本來就低的聲音更壓得堪比螞蟻唱歌。
“天山的何秋娟,知道嗎?就是上次見過,成天帶面巾的那個。”
“記得啊,怎麼了?她又有什麼怪僻了?”
“嘿嘿,你知道嗎?當初她師傅本來是給她向逍遙派的谷月軒提親的,結果她自己不願意拒絕了。你想啊,谷月軒是何等人?現在武林少俠裡他排第二就沒人敢排第一啊!人才、武功、情趣、聲望、家世,你能挑出一丁點毛病沒有?什麼樣的女人才會不願嫁給他?”
“興許,她已經有意中人了呢?這,也不奇怪吧。”乞丐甲還是沒摸到要害,隨口說道。
“狗屁!根據老子的線報,她絕絕對對沒有什麼意中人。老子打聽得清清楚楚,其實啊,她是這個……”乞丐乙估計是做了個什麼手勢,必須承認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連裡邊的青奮都想知道何秋娟又有什麼毛病。
“你說她不喜歡公的只喜歡母的?”乞丐甲驚叫起來,嚇得乞丐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一通埋怨。
太離譜了!青奮突然發現自己是在浪費時間,就想推門出去敲暈這兩個胡說八道的傢伙,剛剛起念,乞丐甲突然又冒出一言。
“怎麼我們越扯越離譜了,我們說的是裡面這個人。就算是按你說的吧,那個姓青的被清規戒律逼瘋了,決定放手大幹一場加入天龍教,又怎麼會那麼飢不擇食的就近就亂搞起來,還大模大樣生怕別人不知道是自己乾的而留下名姓?”
“我就說你江湖經驗淺薄吧?你知不知道那些道上開扒立櫃坐山頭的好漢,凡是新人要入夥的都要提來數個人頭,稱作投名狀,以示大家同污,和白道劃清界限。這個姓青的要加入天龍教,誰知道他是真心的還是臥底,當然也要投名狀。白道最大的忌諱就是淫人妻女,當然要他立時破了此戒,以斷自己後路表白心跡!”
“原來如此!”乞丐甲和青奮一起點頭,後者到現在才知道爲什麼“自己”那麼急色的好像二十年沒見過女人,果然解釋得精闢入理。
“那也不對啊!那照這樣來說,他應該早和天龍教一夥了,怎麼還會那麼乖乖的跟着幫主回來呢?”乞丐甲又提出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