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
昆明的酒店一般都要預定,不然很難有空房間剩下。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該說李恆羽運氣好,在葉初夏預定的那家酒店恰好就有空房間,兩個人在前臺拿了磁卡,一個在四樓一個在六樓。
李恆羽目送葉初夏消失在走廊盡頭,聽到門關上的聲音才慢慢從樓梯上到六樓。
不是他不想跟她住一間,只是怕她不願意,這個女人剛剛在大廳裡聽到還有空房間時立即鬆了一口氣的動作他盡收眼底,他一邊覺得好笑,一邊覺得悲哀。他不願勉強她,反正他們來日方長。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人就開始遊覽昆明的各大景區,葉初夏是做過功課的,先去哪兒後去哪兒,該坐什麼車,價格如何,都瞭然於心。李恆羽更像是她的助理,幫她揹着相機和三腳架,時不時掏錢付賬。
石林是他們的第一站。
石林“天下第一奇觀”的美稱並非浪得虛名,奇形怪狀的石灰岩受水的溶解而發生溶蝕、沉澱、崩塌、陷落、堆積形成各種特殊的地貌——石林、石峰、石芽、溶鬥、落水洞、地下河,以及奇異的龍潭,衆多的湖泊等奇異景觀。這些現象總稱“喀斯特”,據說是因南斯拉夫西北部喀斯特高原最典型故得名如此的。
葉初夏一臉興奮地在石頭堆裡跑來跑去,李恆羽看着她瘋鬧,卻是興趣缺缺。不就是幾塊破石頭麼,她用得着那麼高興麼?看她笑得像什麼似的。
快門不停地按照葉初夏的指示按下,記錄下葉初夏每一步的到達和她最燦爛的笑容。
說不上來是因爲置身山水之間人會變得清明,還是因爲被葉初夏的笑容感染到也彎了嘴角,李恆羽看着那些石頭也漸漸覺得心情舒暢,不再拘束。
這裡距昆明市區有86公里,空氣更是好得出奇,見慣了城市裡的污濁,擡頭看見那麼一大片澄澈的天空,李恆羽和葉初夏都有一種洗淨凡塵紛擾而羽化的美好感覺。
因爲不是旅遊的旺季,這裡的遊客不算多,兩個人找了一張長椅,簡單的吃着麪包餅乾解決午飯問題。
暖融融的午後陽光灑在葉初夏身上,吃飽喝足又瘋了一上午的她開始犯困。
看着身邊仰頭闔眼休息的男人,葉初夏把頭放在他肩上,大半個身子依着他,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安心午睡。
李恆羽熟知葉初夏的午睡習慣,用她枕住一側的手臂圈緊她,另一隻手一下下撫摸她的長髮。眼睛還是閉着的,只是那嘴角的弧度越來越隱藏不住。
小憩了一個多小時,二人繼續旅程。
一直陽光明媚的天氣到了下午風雲突變,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兩個人對視一眼,開始奔跑。
開始,還沒跑到可以躲雨的地方,傾盆大雨就嘩啦啦的下了下來。
躲在小山洞裡,兩個人打量着彼此狼狽不堪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恆羽把外套脫下搭在葉初夏身上,雖然有些溼,卻還是可以擋擋風,葉初夏完全不跟他客氣,李恆羽的大男子主義她是很清楚的,這個時候說不,只會招來一頓臭罵。
兩個人就安靜的站着,氣氛有些微妙。
葉初夏輕咳一聲,從他手裡拿過相機一張張瀏覽他拍的相片,先開始還算心平氣和,越到後面她的呼吸就越急促。
終於,她啪的一聲合上相機,語氣僵硬的問道:“李恆羽,爲什麼你拍的全是我?!”
“不是拍你麼?”李恆羽一直站在洞口處爲她擋風,整個身子都凍僵了,聽到葉初夏的話,稍微頓了頓纔回過神道。
“啊!我做的是旅遊專刊,是要拍風景的啊,你幹嘛一直拍我?”見他臉色蒼白,頭髮尖不停地往下滴水,她原本到嘴邊的狠話突然說不出來,全部轉變爲似是而非的抱怨。
“這樣啊,那再去拍一次不就好了。”他說的雲淡風輕,葉初夏一時也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話語。
等到雨小了些,二人立即跑出去,還好風景區附近總是可以找到別具風格的小客棧,因爲大雨的關係,前來避雨的旅客不少,只剩一間客房了,葉初夏看了看兩個人狼狽不堪的身子,雖然不情願,也只能將就住下。
“你先去洗澡,把溼衣服趕緊脫下來,小心彆着涼了。”一進房門,李恆羽就低聲吩咐道。
“嗯。”葉初夏點點頭,她是要趕緊洗澡,然後換他去。見他的嘴脣開始泛紫了,想必是凍得不輕。
熱熱的水噴灑在皮膚上,葉初夏終於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可是她不敢過多的享受這久違的溫暖,匆匆忙忙洗完澡,穿上寬大的浴袍,裹着頭髮,赤着腳就走了出來。
李恆羽正坐在牀邊看電視,見她出來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葉初夏猶豫了兩秒鐘還是過去坐下,李恆羽拿過毛巾,幫她把腳上的水擦乾,又親自幫她穿好拖鞋,溫熱的呼吸撲打在她的腳背上,惹得她心臟顫動。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趕緊去洗洗。”
李恆羽微微一笑,“初夏,其實你很在乎我。”
葉初夏一愣,拍開他的手,反脣相譏道:“我是怕你生病了傳感給我!”
沒有跟她爭辯,李恆羽進了浴室,水流聲傳來,葉初夏脫了鞋躺到被子裡,剛剛被他的呼吸觸碰到的腳背還在發燙,連帶着臉頰也開始發熱,頭髮滴落的水暈在牀單上緩緩散開,葉初夏才如夢初醒般的拿毛巾擦乾髮絲的水。
新聞說這場雨還得持續兩天,葉初夏看着窗外已經被雨水朦朧了的石林,無奈的閉上眼睛。
晚飯是在房間裡吃的,兩個人的衣服拿去烘乾了,只穿着浴袍根本沒法去餐廳用餐。
飯還沒吃完,牀頭的電話響了,李恆羽阻了阻初夏,自己過去接起電話。
他安靜的聽着,只是最後低沉着嗓子“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不一會兒,服務員就過來送了一張門卡。
“李恆羽?”葉初夏開始明白了他的用意。
“剛剛你洗澡的時候我打電話給前臺,告訴他們要是有了空房間就通知我。”李恆羽繼續吃着晚餐,若無其事的說。
“爲...爲什麼?”
李恆羽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葉初夏,“還是說你想讓我留下來陪你睡?”
“當然不!”初夏瞳孔放大,說的斬釘截鐵。
“那不就結了。”李恆羽收起門卡,拿起筷子繼續填飽肚子,中午只吃麪包對於對食物十分挑剔的他而言簡直就是酷刑。
看着李恆羽還有些蒼白的臉,初夏突然撫上他沒有拿筷子的那隻手,“謝謝你,李恆羽。”
李恆羽夾起一筷子菜塞到初夏口裡,“我怎麼覺得這兒的菜做的不如我做的好吃?”
葉初夏嚼了兩下,笑得眉眼彎彎的,給足了他的面子,“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