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晚飯後,就會牽着它出來遛彎,已經成了一個習慣,要是哪天我忘記了帶它出來,或者是晚了些時辰,它就一直爲了我轉,低聲叫喚,提醒我該帶它出來散步了。
初夏的傍晚,還是很涼爽的,街邊的樹上的葉子翠綠的輕盈,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花點綴在花壇裡,也煞是好看。緋紅的晚霞似畫一般的掛在天際,令人賞心悅目,這竟然是我一天之中,最開心的時刻。
我喜歡週末的時候去逛街,因爲人多熱鬧些,我也許不爲了買什麼,就是單純去爲了感受那份熱鬧和喧囂,大概一個寂寞得太久的人都是如此吧。
陳越這個星期居然都在外面度過了,我是一個安分的女子,只要他是忙於工作,我就安心維繫着家庭,不想其他。我對於他的感情真的是談不上愛情,儘管相處了這麼久,我也沒能愛上他,對於他,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期待,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可是他天天不回家,我心裡多多少少也是有些芥蒂的,但是我沒有擺在臉上。
我臉上有的只是平和,連之前的不安分的躁動都平息了,甚至沒有了任何多餘的想法,那種平和換一個詞來講就是麻木。在我看來,麻木是一個很可怕的詞語,可是我連什麼時候進入麻木的狀態的都記不清了。我只知道,這種麻木原不是我這個年紀應該有的。
我走着走着,來到了這一塊地段上最大的商城,裡面賣的東西五花八門,只要是想買的都可以在這裡一次買齊全,有點兒類似過去的百貨商店,不過比之過去的百貨商店的規模和品種的齊全度肯定是大多了的。
這裡的店員,個個都面帶着微笑,向走到櫃檯前來諮詢的買家積極的推銷者商品,每個人都是帶着希望的,能夠賺到錢就是他們的動力。我走過電器城,走過讀書城,走過玩具城,看到小孩子手中玩玩具時,我的心還是疼了一下,自從上去失去了孩子之後,我到現在都沒有能夠再懷上孩子,醫生說我以後懷孩子是沒有問題的,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一直沒能懷上,難道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嗎?
我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着,希望他們身上旺盛的生命力可以傳染一點兒給我。我看到熙熙攘攘爲錢奔波的人們,不禁感慨道,沒有錢的時候,生命的意義就是賺錢,賺很多的錢,可以養活一家老小,讓自己過上人上人的生活,有錢了之後,生命的意義呢,可能就是追求精神上的東西吧,當然每個人精神上所需要的東西不一樣。不記得哪一位名人,這樣說過,當錢不成問題的時候,很多錢不能解決的問題就成了問題,我現在真是深深地贊同這句話。
無意間,我走到了一家珠寶行,來這裡買首飾的人,大概都是一些即將要步入婚姻殿堂的情侶吧,看到他們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都被感動了。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了我的眼簾,竟然是陳越。他怎麼會來到這裡,他不是整天很忙很忙,忙到沒有時間回家的麼。他手中擁着一個穿着火辣的女郎,看上去很妖豔性感的樣子。我的心猛的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顧不得什麼形象,衝到陳越面前就指着那個女郎質問陳越道:“她是誰?”
陳越顯然是吃了一驚,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然而他的神色很快淡定下來,冷冷的說道:“我的秘書,我們出來半點兒,你幹嘛這麼大驚小怪的,你不要面子我還要呢。”
我心中怒氣上涌,說道:“哼,秘書,我看是你養的小三吧,難怪天天不回家,原來在外有人啊。”
陳越說道:“你不要在這裡胡鬧,有什麼話回家再說,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像什麼,活脫脫像一個罵街的潑婦啊。”
我的心一下子了像被潑了一瓢冷水般的涼了下來,他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維護小三,而指責我的無理,太令人心寒了。
我一下子冷靜了下來,像沒事的人一樣,走出了店子,我爲什麼要生氣,我又不愛陳越,我幹嘛要爲他吃醋,我只是可憐自己,選的一個所謂的如意郎君竟然是這個樣子的,那個那麼有孝心的孩子在我看來是個好依靠,原來不過如此,我真是瞎了眼睛,我現在真是連可憐自己的心情的都沒有了,我覺得我的命中就是充滿了這樣一個個的怪圈,走出了一個背叛的圈子,又邁進了一個充滿謊言充滿欺騙的圈子。
哀莫大於心死,我現在真是死心了,我覺得我的人生就這樣了,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我活在這個世界上,也無異於形似走肉罷了,我只是覺得自己太愚蠢了,總是活在自以爲是的世界裡面。
我站在街頭,看着車如流水,看着行人匆匆,他們的活得是那樣的匆忙和有意義,只有我一個人纔是悲哀的。
絕望的潮水一層層的向我襲來,或許死對我而言,纔是最好的解脫,我已經找不到存在的意義了,我是一個那麼熱愛家庭的人,可是偏偏註定我要單身一輩子,我住在那麼華麗的家中,卻感到那個家是冷冰冰的,找不到一絲絲溫暖。
走着走着,我來到了曾經與莫雲謙租住的出租屋的外面,我不知道現在裡面住着什麼人,所以也不便進去。這裡曾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我無比懷戀起來。
我在出租屋門口徘徊者,思緒飄到了一起和莫雲謙在一起的的時光,笑容不自覺的出現在了嘴角旁,要是沒有出現那件事情該多好,那樣的話嗎,我和莫雲謙的孩子今年都兩歲了,我們一家三口還可以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可惜天不遂人緣,有些事情,一錯過就是一輩子。
出租屋的老闆娘看到了我,還向我打招呼,她這裡每年來來去去很多人,她居然還記得我,這一刻,我覺得能被人記住也是一種幸福。
老闆娘對我說:“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了,你可終於回來了啊。”
我問老闆娘道:“你這話怎麼講,我早就不租住在這裡了啊,也不打算租的了。”
老闆娘說道:“可是以前和你租住在這裡的小夥子還在啊,他說他在等你回來,他說你一定會回來的呀。我原以爲再見到你時,是不久後,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兩年都已經過去了,才又見到你,我還以爲你不會再出現了了,但是看到那個年輕人一直等着你,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回事,又不好多問的。你回來就快進去吧,只怕那個人等得急白了頭髮了。”
我聽到這裡,熱血一下子涌了上來,莫雲謙居然在居住在這裡,而且是特意在這裡等着我回來,這對於我的震也太大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走進到一別兩年多的屋子裡,可是走到了門口,我的腳像是灌了鉛一般,一步也提不起來。
我實在是沒有勇氣,去推這扇門,我既期待見到莫雲謙,又害怕見到莫雲謙,這種感覺是什麼樣的,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輕輕的叩響了門,站在門口靜靜地等待着裡面的人給我開門,內心忐忑不安。
過了一會兒,一個睡眼惺忪的人給我開了門,是莫雲謙,真的是莫雲謙,他受了,也更成熟了,我看到是他,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他只是愣愣的看着我,他只怕是等着太久了,我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時,讓他有了一種難以置信,不知所措的感覺。
我們兩個也不知道這樣對立了多久,反正我們這樣對立了多久,我的眼淚就掉了多久。莫雲謙突然一把把我攬入他的懷抱,緊緊的抱住我,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一般,也許是生怕我再從他的身邊逃走吧。莫雲謙在我身邊不停的說着:“敏敏,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好想你,敏敏。”
過了一會兒,莫雲謙鬆開了我,我們進到了屋子,屋子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和我離開時的佈局一模一樣,甚至沒有增添新的東西。我們兩個進屋後反而變得侷促起來,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裡看。
還是我先開口說:“這屋子裡的東西一切都沒有變啊,真難得。”
莫雲謙說道:“是啊,我故意保持的這個樣子,我希望你回來見到它時,可以有種親切感,往昔我們兩個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能迅速的在你的腦海裡面回憶起來。”
莫雲謙問道:“敏敏,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莫雲謙這個問題,只是說道:“無所謂好不好吧,麻木了,沒有了精神追求,但是物質富裕,衣食無憂。”
莫雲謙又問道:“那你現在是一個人生活,還是已經有了家庭。”
我心下隱痛,但是還是實話對莫雲謙說道:“我已經有了家庭,我嫁給了一個自己的不愛的人,你見過的,就是陳越。可是我過得很不開心,今天我看到了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我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