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有點眼熟！
一聲輕呼，瞬間讓付前確認了之前就有的某種感覺。
眼熟指的當然不是水裡那位，而是燃灰女士。
海里走出來的這位早已面目全非，勉強保持個人形而已。
而雖然戴着面具，但從剛纔見到時，付前就覺得燃灰女士有那麼點兒似曾相識。
現在終於反應過來是誰了——蕾切爾。
李敏女士的好姬友，在波西的時候，曾經助她爲師報仇。
只不過那個時候的蕾切爾，不僅一腦袋的五顏六色，言行也跟個小太妹一樣。
相比之下，現在不僅同樣面目全非，氣質也是沉寂了太多，完全不是一個畫風了。
加上自己又懶得記這種無關人士的身體特徵，一時間竟是沒有對上號。
現在眼前情況很明瞭了——復仇事件後，對於自己的好姬友，蕾切爾最終決定不離不棄。
……
血霧升騰，付前再次進入鮮血征伐狀態，一路走到斷崖邊，細細打量着水裡的畸形身軀。
除了一望之下，讓人幾乎產生生理性不適的外形，這位的內在狀態明顯也不太好。
看得出來面對召喚她的蕾切爾，李敏女士很想說什麼，然而最後發出的，僅僅是漏風般的嘶鳴。
“李敏……”
蕾切爾明顯看得於心不忍，甚至想直接跳下去的樣子，下一刻對方卻是擡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遍佈彎角與細鱗，甚至五指都變成蹼一樣的結構，但這隻手還算得上身體相對靈活的部分。
另一隻胳膊從上到下，不僅已經盛開如海葵，更是垂在一旁失去了行動能力。
而下一刻，李敏收回這隻唯一還能動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
白霜四溢。
從手掌位置開始，一個極寒漩渦出現，快速席捲四周。
而身處漩渦中心，李敏整個上半身瞬間冰晶凝結，如同雕塑。
望着這一幕，捏緊拳頭的蕾切爾卻是謹遵對方要求，沒有上前打擾。
“蕾……切爾……”
片刻之後，彷彿耗盡全身力氣，李敏胳膊垂下，卻是嘗試着發出了聲音。
她剛纔的舉動，似乎是通過這種近乎自殘的方式，穩定了一下肉體狀態，讓自己恢復語言能力。
但即便如此，也已經完全聽不出是她，發出的聲音如同銼刀。
“你果然做到了！我還以爲……”
對方喊出自己名字，那一瞬間蕾切爾悲慼的聲音中難掩激動。
“我給你帶了新的血露。”
不過並沒有多抒發情感，下一刻她快速取出一個皮質包裹，打開之後，上面整整齊齊插着三支圓管。
“你不該來這裡面的……”
注視着蕾切爾取出的東西，李敏良久後幅度極小地搖頭。
“放心我不會深入的，但畢竟伱現在的狀態，已經不適合離開這裡……而且還是跟之前一樣，你聽到聲音趕過來不是嗎？”
蕾切爾似乎早知道對方會這麼說，快速解釋。
“你看上去保持得還不錯，這些應該足夠你再堅持一段時間了。”“我可能，很快就聽不到了……我能感覺到。”
李敏卻是態度堅決，不願意接蕾切爾遞過來的東西。
“老師的猜測是對的……灰燼，確實可以幫助壓制我吞下去的火，甚至修補我的身體，但是它們太混亂了，根本不是可以掌控引導的……”
“就算是躲着不出去，我的身體應該也會很快崩潰了……不要再繼續了，離開這裡。”
李敏看着蕾切爾的臉，那裡近乎一半面積都是燒傷的痕跡。
“你爲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
原來如此，這就是蕾切爾從事不法行業的原因嗎？
雖然眼前兩人對話感嘆號過多，但付前還是很快勾勒出了一個大體輪廓。
李敏當時爲了殺克勞迪奧爲師報仇，不惜用特殊手段強行跨越位階，最終夙願得償之後，自身也近乎崩潰。
而看上去隨後趕到的蕾切爾，應該是並沒有介意好友對自己的隱瞞，想辦法把她帶了出來。
考慮到李敏當時的狀態，以及因爲波西城的亂子，當地執夜人的警戒程度，其中艱辛可以想象，蕾切爾身上燒傷應該也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而依照李敏老師留下的，可能對在崩潰的身體有用的方法，她甚至一路長途跋涉把人運到了這裡。
確認有效果後，爲了幫好友收集有助於身體狀態穩定的材料，人生地不熟的她誤入歧途，加入了報酬更豐厚的盜獵行業。
口琴就是兩人約定的見面信號。
只可惜看上去，李敏應該是到了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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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付前的感知，自然看得出來李敏並不是在唬蕾切爾。
她的身體離徹底崩潰只有一步之遙。
灰燼海本身就是死寂混亂的代名詞，由它修補的身體，儼然是一坨運轉到極限的屎山代碼。
更不用說李敏吞下去的火，能感覺到並沒有徹底熄滅。
完全可以想象她遭受的巨大痛苦。
相比之下這位的精神狀態保持得倒還可以，不知道有沒有自己當時順手開啓的律令殘渣的功勞。
當然有些東西焉知禍福，過分清醒的神智配合她的身體狀態，似乎反倒成了一種酷刑。
“不要那麼說，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對於李敏的建議，蕾切爾明顯不接受，不由分說地把東西遞過去。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放棄，說不定再堅持一下，你不僅能治好自己，甚至因禍得福連升幾級呢！”
……
看着遞到面前來的血露，李敏沒有再推辭。
然而伸手接過的瞬間，她似乎終於注意到了蕾切爾手上的痕跡。
“你身上……怎麼回事？”
“比約定的時間提前過來，出什麼意外了？”
似乎沒想到這種狀態下的李敏還如此敏銳，蕾切爾猛地縮回手，看上去有些後悔把手套摘下。
不過略一猶豫之後，熟知好友性格的她，並沒有做無意義的否認。
“遇上了點兒意外，有人把咒淵引到了船上，導致整隻船的人都被標記，被迫進到這裡面躲避威脅。”
“不過不用擔心，最多幾個小時這些東西就會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