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匆匆回府後,忙喝了口茶順氣,一系列的事發讓他應接不暇,他搖了搖頭,想起顧以智這些日子來做的種種,還有她不要命的保護宋明哲,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以一敵衆,就一陣後怕,好在是焦何後來降住了她,不然的話不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以前癡傻呆滯的小女兒,會在病好後做出如此罪大惡極以下犯上的事情,早知道,就該在生下她時,一手掐死,以免她禍害人間。
顧清本就不喜顧以智,現下越想心裡越是不敢置信,何時癡傻的女兒變得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但他更恨自己沒盡到父親的責任,又不能一把掐死她,心裡積鬱,一把重重的拍在漆紅的木桌上,茶水被震出來一半。
還好他早已經把她逐出家門,又加上他大義滅親剿滅叛賊有功,這才使顧家有驚無險。
不然顧家上上下下這麼多人,恐怕都要成爲皇權之下的亡魂了,然後淪爲茶餘飯後的笑談。
顧清思及此處,唏噓不已。
而漣漪院裡,大夫人正大鬧着要出去,出去找顧清算賬,奈何顧清派來的人死死守在門口,讓她一步也踏不出去。
大夫人氣急,從屋裡拿起兩個花瓶,就朝侍衛砸去,能被顧清派來守門,自然不是什麼無還手之力的普通下人,兩個侍衛輕輕一閃,就躲開了大夫人的攻擊。
花瓶落在地上,刺耳的聲音,散落一地的碎片,侍衛卻面無表情,好像沒發生過此事一樣,依舊負手直立。
大夫人氣的心口一痛,指着侍衛的手都氣的哆嗦,她恨聲道:“你你你…你們!”
隨即轉身,又進入屋中抱了幾樣瓷器來,誓要和侍衛拼個你死我活般。
顧以琴從下人那兒得到消息,匆忙的趕了過來。
雖然大夫人被禁足,但顧清也不是不通人情,看在幾十年來老夫老妻的份上,便在有人去探望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阻止。
顧以琴一到門口便看到了守衛森嚴,心裡一驚怕是大夫人出了什麼事,就看見手上抱着花瓶的大夫人,盯着門口侍衛的眼睛裡像是有熊熊大火在燃燒,要把門口的侍衛燒爲灰燼般。
她的髮髻可能是因爲剛纔去抱花瓶的途中跑的太快而微歪,耳發凌亂,再加上她憂心顧以智的事情,幾天沒有好眠,眼窩青黑,略顯狼狽,以往最顧惜自己容貌的大夫人再也不復存在,如今,她只是一個擔憂女兒夜夜不能好眠的婦人。
顧以琴心下擔憂,她走過去,攔住大夫人,試圖從她手下拿下花瓶,安撫道:“娘,別這樣,冷靜一點!”
大夫人看見她,像看見了救命稻草,她放下手中的花瓶,緊緊抓住顧以琴的手,說道:“琴兒,幫娘出去好不好?幫娘出去!”
大夫人看向顧以琴的眼裡帶着些乞求,可憐兮兮的讓人不忍。
顧以琴回握住她的手,目光有些無奈,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六妹她犯了如此大禍,她自己已經搭進去了,還要讓孃親在搭進去嗎?
顧以琴想到這裡,開口勸道:“娘,是六妹自己作的孽,這些果都是她應得的。倒是娘,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萬不得再惹得爹不高興了!”
大夫人聽了她的話,鬆開她的手,臉色變得難看,好啊好,這一個個,大難臨頭了就各自散了。
她對顧以琴不再抱有希望。
抱過花瓶就要朝門口的侍衛砸去,顧以琴趕緊攔在她前面,喊道:“娘!不要!不要…”
大夫人見她攔住自己,狠了心一把推開她,卻沒想到她起身就搶自己手中的花瓶,兩人拉扯之下,花瓶落地,咣噹一聲,又碎落成片。
大夫人盛怒,一巴掌打到顧以琴臉上,顧以琴白皙的臉上頓時留下五隻紅色的手指印,臉火辣辣的疼。
她瞪大杏眼,退後一步,像是沒有想到大夫人會如此狠心,手捂住自己的臉,臉疼,心裡卻是更疼。
同樣是她的女兒,爲什麼要爲了一個大逆不道的女兒來打她!
雖然顧以智從小癡傻,但在孃的心中卻一直是好女兒,而她,無論做的多好,卻都不如一個癡傻的。
“你,不要攔着我!”大夫人看着顧以琴手上的指印,沒想到自己會真的打她,手裡也有些疼,心裡一緊,隨後一想到顧以智,她心一狠,故作兇狠的警告的對顧以琴道。
顧以琴眸色沉了沉,欲再勸道:“娘,爹他只是一時衝動,等他氣消了,會放你出去的。但你不能……”
她話未說完,就被大夫人冷着臉打斷,反駁道:“我不能?我不能什麼?!你爹他什麼時候顧及過我們,他就只知道自己!是他,是他害以智丟了性命,我要爲以智報仇!”
說到激動處,她心口又是一陣劇烈的疼,兩眼瞪大,眼白都快出來了一樣。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一邊順氣一邊哭,氣勢也不在像之前那般,慢慢的弱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大夫人的情緒總算緩和了一點,她冷聲道:“你走罷,本夫人再也不想見到你。”
“娘!”聽聞大夫人對她說話的自稱心裡一緊,隨後顧以琴看着她,頗爲難受,但更多的卻是擔憂。
“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我還要爲六兒報仇的,你先回去,讓娘靜靜!”大夫人歇了口氣,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有些重了,也只好退一步道,聲音有些沙啞。她爲顧以智的事,白頭髮都突然長出了好多。
“那好吧,那女兒先回去了。娘,你好生休息。”她輕聲道。嘴角的痛還提醒着她剛纔發生的一幕幕。
見大夫人不準備再搭理她,她轉身,一步步走去,剛走過門口,就被大夫人叫住。
顧以琴以爲是她回心轉意,願意好好的休養身體,不再鬧事了。
轉身,笑看着大夫人,再走回她身邊,問道:“娘,還有什麼事情嗎?”
大夫人突然起身,抱住她,有些歉意的說道:“剛纔是娘不對,娘不該爲了你小妹的事,遷怒於你,是娘太激動了。”
顧以琴聽到這兒,露出一點欣慰的笑意,下一句,讓她心如死灰,只聽大夫人試探着說道:“琴兒,娘這些年來對你也算不錯。你能不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幫娘看看六兒,好讓娘安心。”
“六妹死了,孃親何必執迷不悟。”顧以琴沒忍住說道,卻沒想到正戳到大夫人痛處。
“琴兒,算娘求你。”大夫人說着,見顧以琴不爲動容,就拂開衣裙,作勢要跪下,顧以琴惶恐,沒想到她會爲了顧以智的事情肯做到如此,忙拉着她起來。
最終還是沒忍住大夫人的聲聲哀求,低頭應了。
“娘,我可以幫你去看六妹,但你要答應我,不再鬧事,不要再惹爹不開心。”她語重心長的道。眸色憂心,心裡想的卻不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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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大夫人見她答應,趕緊應聲。這只是暫時的,顧清還有顧以畫的帳,她遲早要和他們算!
“那好,娘你先好好休息,女兒這就叫人去打點。”說罷,顧以琴帶着丫鬟走了出去。
不過,她一轉身,就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走去。
隨行的小雅見了,不免好奇的問:“小姐不是答應夫人去看六小姐的屍體麼,爲何朝院子裡去了?”
顧以琴不滿的瞥她一眼,冷聲道:“不該問的不要問!”
小雅受驚的捂住嘴,趕緊低頭認錯:“奴婢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