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歲月不饒人

甦醒和老四李德興到了雲南之後,他們並沒有選擇去什麼旅遊景點。甦醒他們二人隨便上了一個出租車,然後說:“隨便給我倆送到一個村子。”

那個出租車司機也挺厲害,二話沒說,真的就隨便給甦醒他們倆隨便送到了一個村子,也不能稱是個村子了,因爲這裡雖然房子很多,但大多數都是空房,村子裡除了剩下幾乎老人家之外,剩下的人都爲了生存遠離故土了。

甦醒觸景生情,很快就聯想到了自己身上,自己曾經爲了功名遠走他鄉,風吹雨打十多年混出個人樣來,然後又被上天無情的拍了下來。甦醒想着這些人都和自己一樣,心裡不免爲他們和自己感慨。

村子裡很靜,缺少了原有的農村氣息,唯一能讓甦醒欣慰的就是這裡環境不錯,關鍵是人少,更沒有人能認出甦醒是誰。

甦醒在村裡找了一個老頭,花了1000塊錢租了兩間房子(一年期限),然後轉身對李德興說:“老四啊,咱們風光了這麼多年,該靜下心來想想了,想想昨天,想想今天,想想明天!”

“大哥說的是啊,該靜靜了,累了。”

甦醒和李德興各自去了自己的屋子,屋子裡的東西都很簡單,一張木牀,一個椅子,一塊鏡子,剩下什麼都沒有了,兩個房間都是。

甦醒拿起自己新買的手機,和親戚朋友說了一聲,然後就把手機關機了。甦醒躺在木牀上,看着房頂上糊的老報紙,遠離了城市的喧囂,遠離了這個世界給他帶來的煩惱。

從那天起,甦醒彷彿是在這個世界上突然消失了,一下子沒有了甦醒的任何消息,而各大媒體也只能從甦醒的父母中得知甦醒在雲南的一個村子裡修養,至於別的,全都是那些媒體的猜測想象。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甦醒和李德興身上的現金連馬都不如,更別說瘦死的駱駝了,甦醒讓李德興去村裡的那幾戶老人家買些菜和飯,沒想到李德興還抱了一個小狗回來。

甦醒看了,說:“咱倆從這能不能活下來還是事呢,你還抱回來一條小狗崽回來跟咱們一塊受罪,不怕遭報應啊!哈哈!”

李德興傻樂着,一言不發。甦醒又接着說:“也好,從今天起,開始關心糧食和蔬菜,喂狗,劈柴,周遊世界!”

李德興聽了哈哈大笑起來,說:“你現在簡直就是個武林高手,海子的詩都讓你套路上了,哈哈!”

甦醒給那條狗取了一個響亮而文雅的名字——喜來樂!李德興聽了以後樂的合不攏嘴,一直認爲甦醒挺有文采的他大笑着說:“能不能再土點兒?”

“這叫入鄉隨俗,都從這待了快半年了,怎麼也得像個農村人,難道在這村子裡給這條狗叫lucy?還是jack?”甦醒說。

“好吧好吧,的確如此,喜來樂就喜來樂吧!”

甦醒和李德興這倆兄弟就這樣在這個村莊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抱養的喜來樂一天天變大了。他們不知道中國又出了什麼大事,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變成什麼樣了。就如同桃花源的人們,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

雲南四季如春,應該說雲南只有一個季節——春天。在這裡甦醒看不到秋天的金黃麥田,看不到冬日的大雪紛飛,看不到夏季的炎炎烈日,看到的只是春天的萬物生機。

甦醒每天都會和村子裡剩下的那幾個老人探討探討人生,經常幫助那些老人挑水劈柴。村子裡的老爺子們也都把甦醒當成了自己的兒子或孫子。而李德興就像甦醒的小媳婦似的,甦醒每天在外面“瀟灑自在”,家裡沒人收拾哪行?李德興只能把這些活包給了自己。

花花草草從未凋落,甦醒和李德興的鬍子也像野草那樣躥的很快,至於頭髮,自從北京剪過頭髮到現在也沒在修剪,炸炸的都要飛了。現在他倆的樣子,就像流浪漢差不多,穿的破破爛爛的,澡也不洗,牙也不刷。難以想象這人是怎麼度過這些日子的。

房子馬上就要到期了,甦醒這幾天沒有再去找那些老頭們探討人生。這差不多一年跟老人們探討人生大大的豐富了甦醒的見識和內心,不同的老人有着不同的故事,有着自己對人生的理解。這天早上,甦醒看着屋子裡泛黃鏡子裡的自己,發現自己的鬍鬚和長髮讓自己顯得滄桑了許多,甦醒說:“頭髮和鬍鬚見證了我這一年所有的一切。”

甦醒走出了屋門,感覺今早的陽光顯得格外的刺眼,他把李德興叫了出來,看着李德興,說:“老四啊,看你鬍子拉碴的,頭髮也不洗,都成野人了!”

李德興聽了,大笑說:“那你還說我,你自己不也是麼?”

甦醒的笑顯得格外的滄桑,說:“快一年了,那時候我說來雲南旅遊,其實就是想讓你陪我來雲南來閉關一年,說說這一年怎麼樣?”

李德興聽了,馬上脫了上衣,開始顯擺自己的肌肉,說:“別的不敢說,馬上就能當型男去當模特了。”

甦醒瞅了瞅正在顯擺的李德興,猶豫了一會兒,說,收拾東西去,咱們今天走。喜來樂似乎已經能聽懂甦醒和李德興的講話了,忙從旁邊“旺”“旺”的叫。好像在說,“別走,離開前請讓我和你們一塊離開”

甦醒蹲下身來撫摸着喜來樂的頭,喜來樂則用舌頭舔着甦醒。李德興在旁邊說,:“帶着他一塊走吧,跟咱們吃了一年的苦,不能把他丟下來,再苦他的心啊!”

甦醒點了點頭,說:“當然要走一起走!”

甦醒和李德興收拾好了東西,看着這一年住的土房子,心裡都感覺有些捨不得,他們各自插上了自己屋的木門,甦醒又掉了眼淚,李德興在一旁感慨:“歲月不饒人啊!”

甦醒用那糟爛的衣服抹掉了眼淚,提了提氣,說了一句:“歲月不饒人,我亦未饒過歲月!”

喜來樂在旁邊也挺配合,汪汪了兩聲。

……

甦醒和李德興去了村裡幾位老人家告別,那些老人家都不捨得甦醒走,有的老人甚至掉眼淚了,他們把甦醒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也深知甦醒今天一走他們這輩子也不會再見了。

甦醒把自己華爲榮耀重新開了機,讓李德興用這個也閉關了一年的手機也展示展示它的本事——照相,甦醒和幾位老人分別合影留念,然後又集體照了一張全家福,就出發了。

老人們把甦醒和李德興送到村口,讓他有條件的話就再回來看看,老人們眼裡含着淚,望着甦醒和李德興還有喜來樂,在這條土路上走向朝陽。

“老四啊,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300多吧”

“我身上也就200多,完了,咱們還是回去在住上半年吧”甦醒半開玩笑的說。

喜來樂已經在前面自己玩嗨了,他們走了很長時間,直到天上的月亮已經出現,他們終於走到了市區。甦醒和李德興的腳已經磨出泡了,喜來樂走到半道就累的不行了,然後是甦醒和李德興輪流抱給他抱到地方的。

甦醒和李德興找到了一個橋墩下面直接癱倒在地上了,甦醒看着自己和老四一年沒換的鞋鞋底都已經磨爛了,又想到兩人兜裡一共的500多元錢,甦醒又哭了。

這不到一年的時間甦醒哭了太多次,他把他這一生所有的眼淚在這一年都流完了。看着昏黃的路燈已經亮起,甦醒對李德興說,看來今晚咱們就這麼度過吧!

這是甦醒第一次淪落到睡橋墩的地步,也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和唯一一次,這一晚他又夢見了孟妍,他夢到了孟妍當初淪落到和他一樣的地步時的處境,也深知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在什麼都不會的情況下,在陌生的城市裡生存是多麼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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