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故地重遊(一)

國慶節,學校放了假,我回到了家。

打開門,裡面亂糟糟的。

爸爸去世的那段日子,我封閉了自己,家裡的東西被我弄得亂七八糟。

我默默的走進去,把地上的沙發枕頭撿起來。窗簾沒拉開,這裡面有些暗淡,這種感覺好似又回到了那時候,我一個人無助,絕望的日子。

我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感受着這一刻的孤寂,回想着和爸爸的一切。

廚房裡彷彿還有爸爸忙碌的身影,客廳裡爸爸收拾着我亂扔的書本,還不停的嘮叨着......

爸爸好像一直沒有離開,他一直都在這。

現在想起,我覺得那嘮叨聲是那麼的親切,可是我再也聽不到了。

爸爸,我回來了。

我擦掉眼角的淚水,閉眼深呼吸,我想把爸爸僅存的氣息都吸進肺裡去,這是我唯一能與他親近的方式。

我起身,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打開窗子。清新的空氣吹進來,陽光盡情的跳進來。

一頭長到腰後的頭髮被我高高盤起。

我撿起地上的東西,一一整理好,把灰塵給拍走,地板被我拖了一遍又一遍。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家裡被我整理的煥然一新,這是我從小和爸爸生活的家,我不能就這樣丟着它不管,就算我不常回家,我也要讓它保持整潔,就像爸爸生前那樣,把家弄得很溫馨。

推開我房間的門,一股書香傳進我鼻子裡,裡面大部分都是我平時用的書。

打開窗,讓空氣流進來,我拿起桌上那冊被扔了這麼久都沒合上的相冊,從頭翻開。

裡面有我從小到大的照片,每一張都是我和爸爸的合照。

看着爸爸從意氣風發漸漸地眼角有了皺紋,然後白髮也出來了,他爲了我,真的付出了很多。

我不知道媽媽是誰,我也沒見過她,爸爸從未跟我提起過,但我在鄰居的談話中知道,當初媽媽扔下了還未滿月的我走了,聽說她嫁給了一個有錢人。

這些年爸爸又當爹又當媽的把我撫養大,他沒錢給我買奶粉,只能每天都用米湯餵我,儘管很艱苦,但我還是生存了下來,他希望我能好好的,一生沒有那麼多的羈絆,所以給我起名叫簡單。

爸爸很英俊,鄰居都勸他再娶一個,說別浪費了青春。

他說我還小,現在再找一個還不合適,以後再說吧。

然後,就沒有以後了,我長大了他也沒有再娶。我知道,他是怕我受後媽的委屈,所以一直一個人過。

我很不解,爲什麼她要走,難道就是因爲爸爸沒錢嗎,可是錢多有什麼用,這些年來我和爸爸的日子也算不上富裕,可是我們還是能解決溫飽啊,我們的生活也很幸福的呀。

“我媽媽是誰”這樣的話題我從沒問過,我也不想去問,既然她拋棄了我們父女,那麼我就沒有這個母親。

我沒有因爲自己沒有媽媽而覺得自卑,也沒有因爲沒有媽媽而整天鬱悶,因爲我有爸爸,有愛我的爸爸就夠了,至於媽媽這兩個字,只是一個詞語而已,在我心裡永遠都是空白的。

我發誓一定要讓爸爸過上好日子,可是還沒來得及實現呢,他就走了,走的是這樣的匆忙。連最後一面我都沒見着。

高二時,我接到一個電話,說是他出了車禍,。待我趕到醫院,醫生說:救不了了,他受傷面積太大,我們也是無力迴天。

醫生的話無疑是讓我墜入地獄。

我跪在爸爸牀邊哭到暈死,可是他真真切切已經走了。

那段日子我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和我相依爲命的那個人沒有了,可是我到現在都還找不出肇事者,警方也不肯提供信息給我,我知道,肇事者那邊可能勢力很大,將警方給收買了。

我恨自己沒能力,但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幫爸爸沉冤召雪的。

我握緊拳頭,相冊已不知不覺被我的眼淚給弄溼,原來我已是淚流滿面。

夜幕降臨,街上的燈亮了,夜市裡的攤子早已擺好了。

我不知不覺的走到夜市。這裡一如既往的熱鬧,可是我的心卻異常的平靜。

晚上我很少出門,也很少來夜市,我封閉自己後就沒來了,而今晚我卻到了這裡。

以前是傅祺拉着我來的,剛開始我很抗拒,因爲爸爸不允許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出入人多的地方,可是和傅祺在一起後我就偷偷的和他出去玩,一起壓馬路,一起吃宵夜,一起上學,那時候多開心啊。

可是現在我們怎麼會變成了這樣,這樣的陌生,現在我們算不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噢不,我對於他,應該是陌生人的吧,談不上熟悉。

我選擇了我們常來的一個攤子坐下。

“老闆,給我一碗滷煮。”

“好嘞,你稍等。”

滷煮是我們都愛吃的,每次我們來都要點的食物。

漸漸的,桌上擺滿了我們以前吃的東西,可是桌子對面,那人卻早已不在。

我從心底泛起一陣酸楚,眼角溼潤的吃着眼前的東西。明明看着就是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到我嘴裡就變成了苦的呢?

吃好後,我付錢走了。

傅祺和吳靜出現在街上。吳靜拉着傅祺出來,使盡了力氣,原本以爲他會帶自己去高級餐廳吃東西的,可是他卻帶着自己來到了夜市。

要不是傅祺在身邊的話,她早就跑開了。

“祺,我們來這幹嘛呀?”吳靜滿臉嫌棄的看着周圍。

“你不是要逛街嘛,所以來這啊。”傅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是她要拉着自己來的嘛,那現在這一臉的嫌棄又是怎麼回事?

“可是,可是我們也不用來這裡啊...”

“那你想去哪?要不行就回去吧”說到傅祺便要轉身離去。

“哎,祺,別這樣嘛,我們都來了,那我們繼續走嘛!”吳靜緊緊拉着他,好不容易把他拉出來的,怎麼能就這樣回去了呢。

然後他們在一處小攤上坐下,就是簡單剛纔坐的那一桌。

傅祺同樣點了相同的東西。

吳靜依舊是滿臉的嫌棄,不過怕傅祺又要走,於是就稍微的收斂了那麼一點點,不過她還是不肯坐下。

“你怎麼不坐下來?”傅祺問她。

“祺,這兒不乾淨,我們確定要在這裡嗎?”

“哪裡不乾淨了?”

“你看着都是灰塵,食物肯定也不乾淨,我們...”

“要是你不想待的話就走吧”傅祺真的有些不耐煩了,她這也不那也不,怎麼這麼麻煩呢。

“啊不,我坐下就是了。”吳靜用衛生紙把凳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用衛生紙墊着纔敢坐下。

傅祺無語的看着她。

“少用點紙,節約資源。”

菜上來時,傅祺習慣性的夾着某樣菜給吳靜。

“多吃點,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了。”

“祺,你說什麼呀,這些東西我不喜歡吃啊,都是垃圾食品...”吳靜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而且桌上的東西她都沒吃幾口。

傅祺楞住,她不喜歡吃,那是誰喜歡吃了,他記得有個人很喜歡吃的,還總是笑着說好吃。

不是吳靜會是誰呢,他想不起來了。那種煩躁的情緒又來了,他鬱悶的抓了抓蓬鬆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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