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樣的家長絕無好感,唐啓文冷哼一聲搶先進了屋子。進了屋子他才發現,這戶人家的生活確實非常窘迫。不但家裡根本沒有象樣的傢俱,甚至連可以坐的凳子也只有兩張而已。唐啓文和姚倩坐下後,那中年人只能站着了。
要不是親眼目睹,唐啓文很難想象歐陽珊這個在學校被稱爲校花的女孩子,居然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良心有些不安,覺得自己以前太不關心這個漂亮的女孩兒了。
“您就是歐陽珊的父親歐陽援朝先生吧?”看着那個明顯混得很不如意的中年人,姚倩微笑着問道。和家長交涉這樣的事情,自然都是由她負責。唐啓文既不想和這種人打交道,而且也不太會以老師的身份和學生家長交流。
“對對,我就是。”聽了姚倩的話,歐陽援朝連忙點頭哈腰地應道。他這樣子根本不象是家長和老師見面,倒有些象公安局裡被警察抓住審問的犯罪分子。
“是這樣的,我們聽說歐陽珊同學要退學,所以想來了解一下情況。”平心而論象這樣窩囊的家長連姚倩也是第一見到,她猶豫了一下才接着問道:“請問,這件事你們家長知道嗎?”
事實上見兩位老師一同上門,歐陽援朝就知道他們是什麼而來了。現在聽了姚倩的話,他忍不住長嘆了一聲回答道:“唉……這事我們當然知道。”
沒想到這位家長這麼老實,姚倩也是覺得有些意外。不過她還是有些不甘心,所以又接着問道:“那歐陽珊同學退學打算幹些什麼,你們家長也知道麼?”
“這個麼……我們也知道!”歐陽援朝倒是老實,但聽了他的回答後唐啓文和姚倩的臉色可都變了。
都說虎毒不食子,這歐陽援朝居然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走上這條路,卻沒有絲毫要阻止的意思。只要想象一下歐陽珊那樣漂亮地女孩,在那種環境下的遭遇。就知道這位父親這麼做。和直接毀掉自己的女兒也沒多大區別了。
聽了歐陽援朝的回答後,姚倩還算能勉強控制住自己,唐啓文可就不行了。他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指着歐陽援朝大聲喝道:“有你這麼做父親的麼?眼看着女兒要走這條路,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就是借了一點高利貸嘛,有本事自己想辦法還啊!拿女兒來抵債算什麼事?”
聽了唐啓文的一番責問。歐陽援朝也不辯解,只是蹲在地上一個勁地唉聲嘆氣。眼見對方這樣地反應,唐啓文也覺得有些無可奈何。歐陽援朝怎麼說也是歐陽珊的父親。按照唐啓文心裡的小算盤,以後他也算是自己地便宜岳父。所以批評幾句倒也還說得過去。但怎麼地也不能動手打他吧。
“援朝,外面是誰那麼吵啊?”就在這個時候,一箇中年婦女走了出來。雖然歲月已經在她的臉上留下不少痕跡,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她當年肯定也是個少見地美女。從這中年婦女依稀和歐陽珊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上判斷。她一定就是校花的母親了。
歐陽援朝非常不善言詞,他只是指了指唐啓文和姚倩。對自己的妻子說道:“這兩位是珊珊的老師。”
“兩位老師,你們什麼都別說了。”雖然丈夫只說了這一句話,但歐陽珊地母親已經知道了兩人的來意。看着唐啓文和姚倩,她很快擺了擺手說道:“這件事我們實在也沒辦法,要是珊珊不去上班,那些放高利貸說他們會燒了我們地房子,還要把孩子她爸丟到江裡餵魚去!”
“可是你們明明知道高利貸碰不得,爲什麼還要去找他們借錢啊?”姚倩不愧是出身良好的女孩子。居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就連唐啓文聽了她的話也不禁搖頭苦笑。這世上不是有句話叫“飲鴆止渴”的麼。
“要是有辦法誰會去和那些人搞在一塊啊!”聽了姚倩的話,歐陽珊的母親長嘆一聲道:“我和孩子的爸爸都是普通工人。爲了想讓孩子將來有點出息不再受我們吃過地苦,這幾年我們送她去學鋼琴、學吹簫、學舞蹈、學外語、學畫畫,用光了家裡地積蓄。前段時間我生了場大病,爲了給我治病,孩子她爸纔不得已去找高利貸借了三萬塊錢。”
聽對方這麼一說,唐啓文也有些冷靜了下來。雖然這家父母望女成鳳的想法在他看來,除了給孩子增加壓力外一無是處。但想想他們在女兒身上花光了每一分錢,最後爲了治病纔去借地高利貸,倒也多少值得同情。
“本來我想着只要有工作,總能把這些還上的。可前些時候工廠倒閉了,我也就沒了工作。”見唐啓文不再出言責備自己,歐陽援朝也開口說道:“那些高利貸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就開始三天兩頭地來逼債。這不,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可才還上一點利息。他們見從別的地方已經榨不出油水來了,就把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
“那你們可以找別人幫忙啊。”聽了歐陽援朝夫妻的一番話,姚倩也開始同情他們了,連忙出主意道:“或者叫歐陽珊來找我們老師也可以啊!”“我們家珊珊脾氣倔得很,她說能自己解決這個問題,不讓我們去找別人幫忙。”聽了姚倩的話,歐陽援朝加重了語氣說道:“她還特別強調,這事不能讓學校的老師同學知道,否則的話她就離家出走。沒想到這麼快你們就來家訪了,也不知道閨女回來了我們怎麼向她交代。”
“其他的話都不要說了。”聽到這裡唐啓文不客氣地打斷了衆人的談話,看着歐陽援朝緩緩問道:“你們現在一共還欠高利貸多少錢?”
“借是隻借了三萬塊,然後扣到陸陸續續還掉了一些。”聽了唐啓文的話,歐陽援朝掰着手指算道:“到現在爲止連本帶利我們還欠了八萬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