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京酒店還是兼具酒店餐飲功能的,真正要賭博的話還是要上到專門的賭廳去的。而來到這上面的賭廳,就能看到各種各樣的賭博方法,百家樂、梭哈、羅盤、骰子、老虎機等等應有盡有。
而葡京酒店的賭場這裡,也遠遠要比外面的澳門街道熱鬧,形形式式的人也更加的多,正所謂三教九流全都聚集在這裡了。儘管賭場這裡的通風系統效果不錯,可是空氣中仍舊瀰漫着各種各樣的味道,如煙味、酒味、汗臭味、香水味等等。
在這裡,能夠看到真正的人間百態。而且,沉迷於賭博的人大多都有迷信的習慣,就算原本沒有,賭博久了也會不知不覺的迷信上運氣、風水之類的東西的。而不同的人就會有不同的迷信習慣,例如有些人認爲賭博之前洗頭會洗去自己的運氣,所以他們往往會十天半月都不洗頭,其模樣跟味道,都同樣讓人不敢恭維。
周浩以前也聽說過國內某個高官來澳門這裡賭錢,發現下注之前唱“沒有GCD就沒有新中國”這首歌的話,自己取勝的機率會大一點,所以之後每次投注之前都會大聲喊唱“沒有GCD就沒有新中國”,而有時候,如果他帶着下屬來的話,那些下屬爲了取悅他,也會跟着唱,甚至還有人負責和聲什麼的。因此有些外國的遊客來到葡京酒店的時候,會看到一大羣中國賭客在某一張賭桌前邊大合唱,引爲一大奇景。
反正,在賭場這裡,基本上什麼人都可以看到,也就是說,即便看到再奇怪的人,實際上都不值得奇怪。
今天周浩跟何雪雲都打扮得十分普通,爲了不那麼快被人認出來,他們兩個還特意換了個髮型,周浩也戴了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鏡,何雪雲也將妝容畫得弄了一些。再加上他們兩人特意低調,所以一時間還真沒有人認得他們。
包括賭場方面的職員,都認不出何雪雲這個曾經的何家千金。
實際上,葡京酒店裡面的賭場分爲很多個賭廳,具體就有兩種。一種是供大衆娛樂的中場,另一種就是供豪客消遣的貴賓廳。在這個處處鋪着毛毯,地板軟綿綿的賭場裡,其實是一個巨大的狩獵場。
而在這裡,無論是獵人還是獵物,其實都在是因爲自己的慾望而抵押上自己的命運。尤其是那些已經泥足深陷的賭徒,終其一生都在這裡輪輪迴回無法翻身。
周浩跟何雪雲此時就像兩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冷眼看着眼前這個奢華的狩獵場。
“浩,如果你想玩的話,我們可以去貴賓廳的。”何雪雲挽着周浩的手臂說道。
實際上,何雪雲是不怎麼喜歡來賭場這裡的,即便是以前還作爲何家的千金時,她都只是來過這裡一兩次。她不喜歡這裡的烏煙瘴氣,更不喜歡圍在賭桌周圍的那些或者大聲吶喊或者歇斯底里或者垂頭喪氣的賭客。
同樣的,她也不喜歡那些整天掛着職業笑容的荷官,還有那些以西裝馬甲打扮穿梭其中,滿臉麻木不仁的適應們。
何雪雲覺得,身在這個賭場裡面的,沒有男女,沒有老少,全部都是一些任憑慾望驅使的野獸。
如果真的要選擇的話,何雪雲寧願到貴賓廳裡面。至少,貴賓廳裡的人沒這麼多,也要安靜一些。
周浩卻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現在這裡逛一逛好了。”
然後,他又指着賭場裡一些手上拿捏着籌碼,穿梭在人羣中左右觀望,卻沒怎麼下注,大多時間都只是在看別人下注的傢伙,對何雪雲問道:“雪雲,你知道那些什麼人麼?”
何雪雲點了點頭:“那些都是‘疊碼仔’。
所謂的“疊碼仔”,其實就是放高利貸的人。他們專門找那些賭輸了錢又臨時沒有現金在手的賭客,然後將自己手上的籌碼借給他們,然後收取高額的利息。那些深信自己只是一時運氣不濟,終究會把本利都贏回來的人,往往都會受不住這些“疊碼仔”的誘*惑。還有那些輸得一塌糊塗,只想一盤贏回來,好擺脫這個現實的噩夢的人,更會鬼使神差的一次次向“疊碼仔”借錢,而後就讓那貸款不斷的利滾利,永無翻身之地。
當然了,要成爲一個及格的“疊碼仔”,就必須要有過人的眼力,能夠判斷那些“獵物”的還貸能力。例如一個資深的“疊碼仔”,能夠看出自己的獵物只有一百萬的還貸能力,就絕對不會借給他一百零一萬。
同時,這些“疊碼仔”也相當於賭場的中介。因爲貴賓廳裡的那些豪客,有時候不方便攜帶太多的現金,或者由於國家對出境資金的管理,限制了他們手上的資金額。而當他們賭到一定程度,就常常需要向“疊碼仔”借支現金或者籌碼了。因此,一些“疊碼仔”就積累了極其豐富的“客源”,通過那些豪客結識到別的有錢人,然後就能夠把他們帶到賭場這裡來了。
周浩就對秦浩然笑道:“其實啊,這些‘疊碼仔’纔是賭場的主角。根據統計,澳門博彩業純收入,百分之四十要用來繳納政府稅收,百分之四十用來支付給這些中介,也就是‘疊碼仔’,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纔是歸公司所有的。而在繳納給政府的稅金之中,又有百分之七十來自於這些‘疊碼仔’的‘貢獻’。所以說啊,這些‘疊碼仔’纔是支撐起賭場的主角。”
何雪雲就笑了:“沒想到你對這邊的情況這麼瞭解啊。”
“當然了,當初爲了把你從何家搶過來,我是做好了跟何家全面開戰的準備的。”周浩笑道:“既然要開戰了,那自然是要知己知彼了。誰知道何洪森這老傢伙最後居然啞火了,寧願把這口氣吞下去也不敢向我開戰。”
何雪雲就又甜蜜又帶着些許嗔怪的捏了捏周浩的臉頰,笑道:“你這人啊,就惟恐天下不亂。”
周浩就很瀟灑的笑道:“有些人啊,他就是喜歡看着整個世界都燃燒起來。或許,我就是這樣的人也說不定哦。”
這時候,忽然有一個二十多歲,衣着普通貌不驚人的男人掛着一臉笑容來到周浩與何雪雲的面前,對他們兩個笑道:“兩位,是想來這裡找一下刺激的吧?”
看了這傢伙一眼,周浩就立即斷定,這傢伙是個“疊碼仔”了。
何雪雲也看了出來,周浩與她相視一眼,就對他笑道:“是啊,我們剛好在度蜜月,就來澳門這裡玩一玩了。”
聽到周浩說是跟自己來這裡度蜜月的,何雪雲心中一陣甜蜜,又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心想這傢伙可真會信口雌黃,對方一看就能看出自己兩個是本地人了,又有哪些本地人會來葡京酒店這裡度蜜月的?
“我看你們兩位剛剛在這裡佔了這麼久都沒去下注,是不是錢都輸光了?”這“疊碼仔”卻是完全察覺不了周浩話中的異樣,笑着問道。
周浩心中一笑,猜到這個“疊碼仔”是把自己跟何雪雲給看成“獵物”了。而周浩也能斷定,這個“疊碼仔”肯定是個新手,否則的話,又怎麼看不出自己跟何雪雲,與那些普通的賭客是完全不同的?
不過周浩沒有說出來,反而對這傢伙笑道:“是啊,我們的運氣不怎麼好呢,帶來的五萬多都輸光了,這正要離開了。”
便見這“疊碼仔”眼裡透出了一絲異彩,然後就對周浩說道:“既然來了就別這麼快走嘛,兩位是來度蜜月的,當然不能讓這甜蜜的時光這麼快結束了,畢竟,這度蜜月可是一輩子一次的啊。”
何雪雲聞聽此言,心裡也暗暗發笑,這“疊碼仔”也是個張口就謊話連篇的傢伙啊。
卻聽周浩皺了皺眉說道:“可是我們手頭上已經沒有籌碼了,到外面去提款又麻煩。”
“沒關係沒關係,如果兩位不介意的話,我這裡還有不少的籌碼,可以借給兩位的。”這“疊碼仔”連忙說道。
周浩卻立即露初了警惕的神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不會是那種高利貸吧。”
“這位先生,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只是看兩位順眼,想過來幫幫兩位而已,而且我也沒讓你們兩位要利息啊。”這“疊碼仔”也馬上露初不滿的表情:“如果你們不相信我的話,那就當我沒說過吧。”
說罷他還真的作勢轉身就走,不過他走出兩步之後,就被周浩給拉住了,也聽到周浩在說:“別這樣別這樣,算我不對誤會了你。”
這“疊碼仔”轉身的瞬間,臉上就出現了幾分得色,心裡暗道“獵物”終於上套了。
而他並不知道,他這神情的變化已經落入了何雪雲的眼中,而何雪雲也在心裡暗笑:這傢伙,都掉進浩的陷阱裡了還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