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皓穎聞言,沉默了一下,葉語瀾看着她,雖然知道墨皓穎是個有故事的人,但是究竟什麼故事,其實她也想知道。
墨家水太深,墨三姑一個本身不該待在孃家的年紀,卻在墨家地位僅次於墨琛,定然有秘密。
墨皓穎低聲道,“我年輕的時候,對一個男人的瘋狂,你根本無法想象,我和他都出身望族,我是墨家的三小姐,他是勞家的二少,沒有襲承家族的責任,但是,因爲立場不同,我和他的婚姻並沒有能夠如我所願,真的不和家族掛鉤,我嫁給他,出於我對他的執着和癡念,他娶我,卻源於對墨家的癡心妄想,愛我,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我裝傻也好,不在乎也罷,爲了維護我的婚姻,我當作不知道,可是,好景不長,他竟然背叛我,欺騙我,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甚至,她死不瞑目,因爲我的癡念,給了他自以爲會永無止境的容忍,他竟然利用我,欺騙我,直到現在,我都忘不了,那場刻骨銘心的背叛!”
葉語瀾心中大駭,看着墨皓穎面色毫無波動的講着這一段過去,卻彷彿在講別人的故事。
“那他現在在哪裡?”葉語瀾側目問道。
墨皓穎睫毛微微一顫,淡淡的說,“死了!”
葉語瀾靜默,也是,若是不死,墨三姑怎麼會還住在墨家,勞家······是那個勞佳珊的家族?
墨皓穎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那她是?”
“葉璇!”墨皓穎淡淡的說,看着葉語瀾挑挑眉,“你······你媽媽,有沒有和你說過她?”
葉語瀾點頭,“我媽說,那是她姐姐,不過死了很多年了!”
墨皓穎倒是有些驚訝,按理說,葉珍如果爲了葉語瀾,應該不至於說到葉璇的事情,畢竟,葉璇的存在,於葉語瀾而言,是最大的禁忌。
一旦葉語瀾深究葉璇的事情,那麼,很多事情,別人或許難以查到,但是,作爲內部人,葉語瀾想要知道,是特別容易的,畢竟,葉璇懷孕的事情,外界不知道,葉家的族老,是知道的,然而,葉家慘遭重創後,極速退居海外,當時,正逢葉璇懷孕,他們沒有太多精力干涉葉璇,畢竟那個時候,墨家守着葉璇,無人能夠動她,就連葉璇生子,都不知道那個孩子在哪裡,葉璇死後,過了一段時間,本應該死了的葉珍回瑞典,抱着一個孩子,那個時候,葉珍的出現,名正言順的坐上了葉家的家主之位,葉語瀾的身世,葉珍說什麼就是什麼,但是,若是現在深究,葉珍的謊言,撐不了多久。
“她還說什麼?”墨皓穎若有所思的問。
“她說,她姐姐是被季家的人害死的,別的,都沒說什麼!”葉語瀾想了想說道,說完後,又看着墨皓穎,“難道有什麼事情她沒說麼?”
怎麼感覺,墨皓穎每次都這樣,說話喜歡吊人胃口?難道有什麼事情。她需要知道,然而,葉珍沒有說的麼?
墨皓穎一頓,淡淡的說,“沒什麼,只不過,想起一些事情,瀾瀾,你有一個好母親!姑姑希望你以後也能做到她爲你做的,孩子,是母親最大的精神支柱,如果有的選擇,如果不是被迫無奈,她也不會這麼做!”
葉語瀾吶吶的看着墨皓穎,“啊?”
墨皓穎沒有再繼續說,而是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明天記得去參加葬禮,再怎麼說,她都是琛兒的外婆!”
“我知道了!”
墨皓穎含笑點頭,招來墨雲,推着輪椅出去了。
她們都走了之後,葉語瀾穿着沙灘裙,獨自一人在別墅外面的海邊上靜靜的坐着,海風徐徐吹來,涼快舒服,爲了防止感冒,她披了件蕾絲披肩,穿着家居的鞋子,頭髮隨意綁着,幾個月沒有搭理過的劉海,早已長到了她的嘴巴,一個發粘粘着劉海,垂下幾縷髮絲在風中肆意揚起,有種唯美的錯覺。
隨風飄起的裙子和輕掩容顏的幾縷髮絲,點綴了她本就姣好的臉。
尋了塊礁石,站在上面,就地而坐,葉語瀾看着底下海面涌動,藍天大海一色,海浪瀲灩生姿,驚濤拍岸。
葉語瀾看着海面,遲遲沒有離去。
這裡是墨琛別墅的一部分,只不過她從沒有來過這裡,以前站在房間陽臺上看過這裡,卻從沒有踏足。
她現在腦海一片混亂,怎麼想都不明白,理不清這些恩恩怨怨·····
現在,她知道A市六大家族,墨家,季家,沈家,勞家,藍家,凌家。
葉家退居海外,卻在二十多年前,回國,卻葬送了葉家在Z國所有的勢力。
現在,瑞典的葉家,只有葉珍,她,葉玫,其他的族老和手下。
那麼,那些人在怎麼死的!
季家害死了葉璇,還有她的外公外婆。
沈家參與,但是又與墨家爲親,沈家與勞家是姻親,墨皓穎的丈夫又是勞家的人······
這關係······好亂啊!
三個家族互相聯姻,卻無關血緣!真是一團亂麻!
葉家的事情,季家爲謀,沈家勞家爲輔,另外兩個家族,凌家置身事外,藍家,卻是季家的姻親家族,和季家,絕對不可能沒關係······
看來,這些家族,都脫不了干係,葉珍想要的,竟然是推翻這些家族。
她若是嫁給了墨琛,葉家墨家再續二十年前的聯合,不亞於當年的葉璇和墨家的聯合,因爲,這次,是婚姻!
也許,在外人眼裡,就是家族聯姻了吧!
墨琛站在葉語瀾身後不遠處的陽臺上,靜靜的看着前方坐在石羣上的一動不動的女人。
剛剛回到別墅,無心說葉珍和墨皓陽都來了,又說了什麼讓她竟然這般低沉?
聽聞孕婦喜歡胡思亂想,她們二人難道不明白?
忍着對自家姑姑和未來丈母孃的無奈,墨琛轉身走出門,走到走廊盡頭,推開門是一個迴旋樓梯,下去後,便是葉語瀾所在位置的不遠處,慢慢走近。
走近一看,她竟然坐在那裡,抱着膝蓋,頭埋在膝蓋那裡,合着眼睛睏倦的眯着。
一縷髮絲垂在她的臉上,微風忽起,墨琛靜靜的坐在她的身邊,端詳着她的容顏。
髮絲擋住美景,墨琛劍眉一蹙,伸手輕輕的拂開,卻這一輕微動作女人瀲灩之眸微微睜開,看到男人的身影,疑惑的擡頭,咕噥道,“你這快就回來了?”
墨琛目光一柔,作勢站起來,“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抱你回去睡!”
葉語瀾搖頭,拉着男人坐下,“不用,我不困,只是這裡很舒服眯了一下,你陪我坐一會兒!”
墨琛頷首,坐在葉語瀾身邊,摟着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靜靜的靠着!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坐在那裡,靜靜的······
第二天,是沈家老太太去世第三天,葬禮辦在黎山墓園,那裡是A市最大的墓園,因爲這塊山脈曾有風水大師言明,是個極好的地方,所以,這裡的墓地價值,非一般家庭能夠買得起,甚至小塊墓地便是千萬元起,貴重非凡!
除了墨家,其他的幾大家族人死後都葬在這塊貴比金子,寸土如鑽的寶地上!
墨家因爲發家於兩百多年前,祖先葬地早已遷出海外,不知何處,與其他家族的性質不同,墨家行走於黑白兩道,家族傳統,本就地位不同,所以,這些方面比其他家族慎重。
如今,因爲沈老太太本就德高望重,她的葬禮,來自於全國各地的名門代表都是大家世族的人,本市又是名門聚集,所以,葬禮的盛大,遠遠超過了原本的估量。
一排排黑色轎車駛進墓園,停在空曠的墓園廣場,周圍已經守滿了一個個手撐着黑色傘,穿着黑色西裝肅穆的站在那裡,排成一排。
那些車子停下之後,站在廣場周圍的保鏢都撐傘上前,遮住那些人的頭,隨之走向墓地。
隆重的儀式下,瀰漫着讓人悲傷的氣氛!
因爲有着孕婦不能直接參加葬禮的禁忌,原本墨琛並不贊同自己的姑姑的意思,但是,如今葉語瀾說參加吧,畢竟也算是孩子的曾祖母,昨晚墨琛才點頭。
葬禮即將開始,一塊莊嚴高大的墓碑前,站着黑壓壓的人,因爲是統一的黑色,所以,看起來除了膚色,全是黑的。
墓地位置很寬,旁邊有一片繁盛的草坪,墓碑前面,是一片緊貼着大理石的空地,此時站滿了前來悼念的人。
墓碑上,是勞錦秀笑得和藹的近照,高兩米寬五十公分的墓碑,寫着慈母勞錦秀女士之墓。
墓碑後面,是一塊長方形的墓體,裡面便是勞錦秀的骨灰。
因爲葬禮分爲兩天,昨日在殯儀館火化之前,就舉行了親友悼唁,今日齊聚於此,無非就是葬禮的最後流程,送別入葬!
一片清晰的嗚咽聲音,只見黑壓壓的人羣前面,是沈家的一衆人站在那裡。
金苑,勞娉,沈從瑗都身着黑色的短裝旗袍,胸前戴着一朵白花。
男人們卻都是西裝革履,清一色的黑。
人羣前面,站的都是A市六大家族的人。只要是身體健全,能來參加的人,傾巢而出!
墨皓穎因爲是身體不好,免於葬禮,即便身爲死者侄孫女的勞佳珊,因爲體弱多病,沒有參加葬禮。
這些人臉上都是沉痛或者無表情。
有人沉痛於親人的離世,有人惋惜於這個德高望重的老人的命運。
有人,卻是出於家族的交好來悼念。
還有十分鐘便是葬禮的時間,墨琛的車子停在廣場,卻只有他一個人下車。
墨琛的到來,有人奇怪,有人卻不滿。
沈括看着自己抹淚的妹妹,看着墨琛由遠及近的身影,淡淡的說,“平時也就算了,這孩子怎麼今日這樣的場合都姍姍來遲?”
由於老母病逝,沈括的鬢角長出了絲絲白髮。
但是,眼中的沉痛和勞累,他依舊威嚴四射。
沈從瑗抿着脣,“他能來我都驚訝了,我以爲昨日去了殯儀館,今日不會來了!”
此時的沈從瑗,沒有平日裡的尖酸和不滿,只有淡淡的悲傷。
昨天老太太殯儀館火化,墨琛作爲外孫,去見了最後一面,因爲情況不一樣,所以,這裡的葬禮,不似普通人家裡的,追悼會之後才火化,而是昨日在殯儀館,親友悼唁之後火化,今日是葬禮,也是最後的告別儀式!
墨琛一身黑色的西裝,胸前戴着白花,面無表情的走來,一個保鏢撐着傘隨後退下。
墨琛看着沈括,“舅舅節哀!”
然後看着車沈從瑗淡淡的說,“媽!”
沈括點點頭,沒有說話。
“沈先生,葬禮時間到了!”一個司儀走過來低聲道。
沈括點頭,儀式開始。
肅穆的人羣,傳來司儀高亢的聲音。
“葬禮開始,全體肅立!”
黑壓壓的人羣頓時沒有一絲聲音。
“向勞錦秀女士三鞠躬——一鞠躬!”
人人都彎腰鞠躬,動作一致。
“二鞠躬!”
······
“三鞠躬!”
······
“禮畢!”
簡單的流程,就這樣結束,沈括剛想開口說話,結果一個保鏢走過來對沈括道。
“沈先生,葉家來人了!”
聽到聲音的人都有些驚訝!
他們的第一反應便是,葉珍?
然而,當一個白色的身影在兩個黑衣勁裝女人的守護下,捧着一束白色的花慢慢走來時,幾大家族的人錯愕。
因爲懷孕,所以,葉語瀾沒有參加剛剛的儀式,而是選擇儀式結束後纔過來,畢竟,她是孕婦。
身着寬鬆的白色蕾絲紋底的長袖短裙,穿着白色的無底船鞋,一頭墨發垂落,沒有一點參加葬禮的肅穆。
但是,那張臉的出現,讓在場的人都不得不大吃一驚。
那張和葉珍那麼像的臉!
而更奇怪的是,女子身後,跟着的兩個女人,有一個不是墨先生的隨從麼?
葉語瀾走上前,衆目睽睽之下,不在意在場的人什麼反應,只是徑直走向墓碑下面,把花束放置在那裡,輕輕彎腰鞠了個躬。
然後,走到沈括面前,不在意那些人或震驚或怨毒,或探索的目光,輕聲道,“沈先生,節哀!”
------題外話------
咳咳,說明一下,文中的葬禮,大家不要太在意細節,苒苒也沒有參加過多少葬禮,畢竟這種事情,最好都不要有對吧,老太太的葬禮流程,是根據文的情節需要寫的,和正常的葬禮儀式有些出入,只爲了讓瀾瀾露臉而已,情節需要,情節需要,情節需要,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下一卷—風起雲涌,哦啦啦哦咧咧。
第一卷結束,就代表······萬更的日子快到了!
大家不要養文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