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界之中對陣法感興趣的武者極少,陣法一道是個偏門,大多數人更願意儘快提升實力,儘管如此,想要借弟子來結交他的卻大有人在,這一類人就是他最爲厭惡的。
所以他纔對外宣稱不收弟子,就是怕連綿不絕的拜訪者擾他安寧,如今也起了一絲興趣,轉頭裝作隨意地問道:“你可會下棋?”
白玉儒就是下棋好手,白風自然也喜歡,當即開口道:“棋盤中本就蘊含萬千陣法,晚輩當然會了!”
“那你就陪老夫下一盤,老夫定不會虧待於你!”
千機老人心中大喜,伸手一揮,便已帶着白風升到高空之中,二人瞬間相距足有千丈之遠,隨即便見一道道藍色的靈氣絲線在二人腳下交織蔓延,如一張鋪天蓋地的網,一直將整座浮島完全覆蓋。
能見到千機老人對弈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墨塵歸亦是帶着單倩騰空而起,遠遠站在高處,俯視着整張棋盤。
只是這樣一來,半日是遠遠不夠了,墨塵歸便拿出傳音玉對林傑說道:“白風正在接受考驗,我看最少也要數日,你們先在七巖域安心住下。”
下方,千機老人廣袖飄飄,聲音遠遠傳入白風耳中:“我的棋,棋盤無界,棋子無窮,如今暫且覆蓋整座島,不求你勝,能合我心意便收你!”
白風一見也被激起了玩心,高聲喊道:“不知前輩這棋是什麼玩法?”
“你我二人所站之地即爲陣眼,以棋子爲符文構造大陣,大陣種類由你決定,若是你的陣法棋子推到我腳下便是你贏,我的陣法棋子推到你腳下便是我贏。”
白風玩心已起,玩自然要玩個盡興,奔着贏去,現在頭腦中立馬出現了一個複雜的大陣,此陣是他隨着林傑在魔獸山脈中逃亡之時見到的,正是那個地炎石礦洞中的大陣。
大陣三層,複雜無比,遠非白風所能悟透,但他卻早已將符文陣型牢牢刻在腦海中,此時若用此大陣對弈,如果千機老人的陣法造詣比神界火神還高,那他輸也輸得不冤。
白風想着,高聲喊道:“一種陣法有什麼意思?多重陣法結合起來那纔好玩!”
千機老人一驚,對於這些小輩來說,掌握一種陣法就已經是困難至極,眼前這小子居然直接就要多重陣法結合,他倒要看看這小子有沒有這個本事!
“這可是你說的,莫要反悔!你先來吧,可莫說我欺負你!”
千機老人話音剛落,白風手邊便出現了一盒由靈氣構成的棋子,白風用靈氣捻起一枚,擡手就放到了距離自己百丈遠處。
千機老人目瞪口呆,陣法構建皆是以陣眼爲中心,哪有人是從邊緣開始構建陣法的?這小子到底懂不懂陣法?!
白風自然知道陣法構建需從陣眼開始,只是他並未悟透這大陣,只是記住了符文排列,大陣外疏內密,他若是從內部開始,不等大陣設完就會被千機老人衝破,還不如先做好外部防禦,再慢慢構建內部。
千機老人一邊心存疑竇,一邊按照自己的習慣將棋子放到了自己腳下。
半日已過,白風的外部防禦已經初步形成,隱隱可見流光與自己遙相呼應,然而這只是個開始。
千機老人卻是看明白了,心中有幾分不悅,建立多重陣法皆是先將各層陣法建好,最後再結合爲一個大陣,白風如今卻是直接出手,三層並進,除非是已經達到了陣法巔峰,信手拈來,誰有這種本事!
連他自己尚且做不到,更不要提白風一個小輩,若白風真能做到,還拜什麼師,自己拜他爲師也夠了!
千機老人知道白風這是不知從哪兒看到了一幅陣圖,背下來在這裡依葫蘆畫瓢,自然心中不悅,認爲他根本沒有真才實學,之所以沒有開口叫停,只是因爲白風構建的大陣複雜無比,他竟從未見過,便想看看它的完型。
不過這弟子是萬萬不能收了!千機老人想至此,手一擡,一個精美的酒壺便飛到了白風手邊:“嚐嚐這酒,這可是老夫萬年的珍藏!”
墨塵歸一見,心底一沉,心知已經沒戲,這是委婉的拒絕,前輩既然見了晚輩,又不想收爲徒,必然要送給晚輩禮物。
白風哪裡知道這種規矩,仰首就喝了一大口,入口只覺甘美醇香,整個意識識海都瞬間清明起來,此酒有着洗滌真魂的作用。
“好酒!”白風一邊讚歎,一邊開玩笑似地說道,“前輩你若是不肯收我,可得多送我幾壺!”
這小子到底是明白還是沒明白!千機老人想起白風一開始對於防禦陣法的說辭,心中疑惑起來,真真假假,他竟然被一個小輩給繞糊塗了,完全捉摸不透白風的心思。
三日三夜,下棋的人不知疲倦,看棋的人也不知疲倦,眼看着千機老人的棋子就要到達白風腳下,白風落下最後一枚棋子,霎那間一切都變了!
符文已滿,大陣激活,三層大陣驟然顯現,散發出灼灼光輝,眨眼間就將千機老人的棋子推翻,白風完勝!
與小輩對弈,千機老人自然不會用盡底牌,卻也選了個難度中等的,不想遠遠不及白風的大陣,此陣複雜至極,卻又完美無暇,千機老人看着這大陣,目光如炬,毫不掩飾對陣法的癡迷。
白風知道千機老人早已看出他根本沒悟透此陣,便抱拳開口:“晚輩求勝心切,其實這大陣只是看了幾眼背在心裡的,晚輩並不能悟透,晚輩另有萬幅陣圖參透於心,還望前輩給個機會!”
千機老人大笑起來:“以你的年歲,倘若真能悟透萬幅陣圖,那就是不世天才,只是你爲何說謊?這樣的大陣,幾眼就能看透?你才修煉多久,又怎能悟透如此多的陣圖?”
白風一愣,他還真沒說謊,當初他只在焚蓮天火出現後看了幾眼那大陣,就被林傑趕了出去,只是因爲他對陣法極其喜愛,別的記不住,陣圖卻能一眼烙印在腦海中。
白風當即開口道:“我白風在此立下靈魂誓言,這大陣的確是晚輩幾眼記住的,也當真悟透了萬幅陣圖,如若前輩不信,晚輩大可以在這裡將那些陣圖一一演化!”
這一次輪到千機老人愣住了,靈魂誓言都立了,他還能有什麼不信!只是世上竟會有這樣的陣法天才,簡直出乎意料!
千機老人頓時後悔起來,他已經送了酒,此刻若是再說收徒,怎能拉下臉來!
墨塵歸心思通透,趕忙開口:“千機子前輩,晚輩這位小兄弟剛修煉了六十餘年,其中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闖蕩,根本無暇修習陣圖,修習陣法的日子也不過幾十年而已,還望前輩三思而行。”
白風亦是開口:“師父您那酒可是太香了,您若是不收我,怎麼也得送我個幾萬壺吧?”
“什麼?!你以爲我那藥酒都是撿來的?!”千機老人趕忙順着臺階下,“要是給你那麼多美酒,還不如收你爲徒呢!”
白風一聽,當即俯身叩首:“弟子多謝師父成全!”
“哼!你若是學不好,以後出去可不能說是我千機子的徒弟!”
千機老人臉上一副勉強的樣子,其實心裡早已樂開了花,在家裡都能有這樣的天才弟子送上門來,心裡還不知該怎樣偷着樂呢。
白風站起,拉住了單倩的手:“是,師父,還有這位,是徒兒的髮妻……”
千機老人打斷了白風的話,瞪了他一眼:“你這小子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千機子還養不起個姑娘家?!”
千機老人明着嘴硬,卻是答應下來,白風也就笑笑不說話了,心裡也是早已蹦了三丈高。
墨塵歸一見亦是欣喜,如今對林傑也有了交代,自己還在千機老人面前狠賺了一筆人情,簡直是皆大歡喜。
“既然如此,晚輩就告辭了。”墨塵歸抱拳道。
“你們兩個在這裡等着,我去去就來!”
千機老人扔下一句話,與墨塵歸一同飛到高空,這才露出早已憋不住的喜色:“真沒想到世間有如此天才,你的恩情,老夫銘記在心!以後若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老夫分文不收!”
“那就多謝前輩了,晚輩告辭。”墨塵歸笑道。
“去吧去吧!”
千機老人揮手道,墨塵歸還沒進入虛空,他就已經開始放聲大笑起來,沒想到他也終於有了徒弟了!
接下來該教他什麼陣法好呢?不行,這小子懂得不少,得讓他把會的那些說說,再教導纔是。
不過立馬就教導是不是不太好?千機老人思忖着,他好不容易收到了寶貝弟子,怎能不宴請朋友?來吃他的酒不算什麼,炫耀炫耀那可是必要!不知道那羣老傢伙看到如此優秀的弟子,會不會嫉妒得眼紅?
“哈哈哈哈――”
千機老人大笑着落到地面,他現在就要去寫請帖!
“師父?”白風見他回來,走上前來。
“你們兩個隨便住,爲師還有事,修煉什麼的以後再說!哈哈哈哈――”
白風和單倩留在原地面面相覷,不過他們總算有了落腳處,白風一想,這喜事可要好好宣傳宣傳,也拿出傳音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