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隻獵豹最先沉不住氣,緩緩從地上站起,一雙略帶凶光的眼睛緊緊盯着木鳶兒,緩緩來到了她的右側後面。
木鳶兒還是一動不動,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它的動作一樣。
很快,另外一直獵豹也跟着站起身來,緩緩來到了木鳶兒的左側後面。
顯然,這三隻獵豹對木鳶兒形成了包圍之勢!
周圍觀看的人倒抽一口涼氣,目光再次投向籠中的木鳶兒身上,只見她一身純白色的衣裙,身子瘦弱,彷彿一陣風都能吹到似的。
這樣一個小女子,爲什麼這三隻獵豹要如此謹慎對待?
來不及細想,籠中三隻獵豹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了攻勢,前後朝木鳶兒飛撲而去!
而木鳶兒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依舊一動不動站着,冷靜到讓人懷疑。
“天啊,她竟然沒有任何反應,會不會是嚇傻了?”終於,周圍有人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語氣中帶了疑惑和驚恐。
衆人紛紛深以爲然,因爲這是最能解釋的通木鳶兒爲什麼站着一動不動的原因。
只有坐在高臺上的南慕宸,一雙清冷疏離的黑眸中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沉靜自若的把玩着修長手指上的扳指。
他知道,這個有着幽冷美目的木鳶兒,絕對不會就這麼坐以待斃的!
就在後面兩隻獵豹快要襲擊到木鳶兒後背的時候,她終於動了,卻只是伸出手,衝着前面那隻獵豹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她以爲這樣獵豹就能放過她?太晚了,太晚了,那兩隻獵豹的前爪都快要……天啊……”
剛纔還搖頭惋惜的衆人,很快就被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驚呆了,後面的話也硬生生嚥了回去。
他們清楚的看到,木鳶兒做出那一個奇怪的手勢之後,那隻穩穩站在她正前方的獵豹,先是低低吼了一聲,接着緩緩屈膝,緩緩跪在了木鳶兒面前!
而她身後已經要飛撲到她身上的兩隻獵豹,渾身一顫,硬生生將自己的前爪收回,努力收住了自己就要飛撲上前的趨勢,急促的落在地上,也跟着跪了下去!
緊跟着,三隻獵豹發出陣陣震耳欲聾的吼聲,彷彿在昭示着什麼一樣。
衆人難以置信的瞪着木鳶兒伸出小手,輕輕在跪在正前方的獵豹頭上拍了怕,那獵豹立刻像是得到什麼嘉獎一樣,眼中的兇狠盡數斂去,換上滿滿的柔順和討好,親暱的蹭着木鳶兒的小手。
另外兩隻獵豹似乎稍微猶豫了些,終於也跑到木鳶兒跟前,乖乖蹲臥在她面前,討好的蹭着她的衣服。
三隻剛纔還兇猛威武的獵豹,似乎瞬間變成了三隻柔順無比的家貓!
“老天爺,這是怎麼回事?”衆人滿臉震驚,紛紛從座位上站起,滿臉都是肅穆和仰慕,“難道,丞相家二小姐,是上天派來拯救百姓的?”
最尊貴的坐席處,南慕宸一雙黑寶石凝聚了萬千琉璃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淡淡的、疏離的笑意。
看來,他料的果然沒錯,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而他身旁的南慕風卻一掌拍在旁邊的座椅上,狹長桃花眼中卻盡是陰冷。
不遠處的木蘿兒震驚之餘,眸底是滿滿的不甘,扭頭低聲埋怨,“孃親,怎麼可能……”
這次明明已經佈置的妥妥當當的,爲什麼居然會出現這種變故?若說上一次木鳶兒逃過白虎襲擊是巧合的話,那這一次她讓三隻獵豹跪拜在她的面前,難道還是巧合?
“不要多嘴!”示意木蘿兒在木江州跟前不要亂說,柳煙煙妖嬈的眸中也閃過不甘和怨毒,卻扭頭對臉色終於緩和的木江州說道:“老爺,鳶兒居然能躲過這一劫,也算是老爺和丞相府的福報啊!”
木江州只是冷冷哼了一聲,並沒有接話!
這神獸檢驗只是粉飾罷了,那三隻獵豹也只是豢養的獵豹而已,若不是有些本事,只怕早就生生被這獵豹吞噬了。
只是,木鳶兒何時竟然有了這種本事?
雖然現在僥倖逃過了一劫,但是卻又該如何向聖上交代?
剛纔衆人的議論和膜拜之情,他也盡數都聽到了耳朵中,這要是傳到了朝堂,堂堂的天子,怎麼會允許有這樣的事情存在?
卻說衆人驚訝了片刻之後,忽然響起了如雷鳴般的掌聲和呼喊聲,木鳶兒從籠中緩緩走了出來,那三隻獵豹彷彿還依依不捨一般,一直跟着她走到入口處,這才折身走了回去。
“孃親,我這就去把妹妹帶回來。”眸中的陰沉一閃而過,木蘿兒的眸中換上了溫柔的笑意,起身朝木鳶兒的方向走去。
她剛走到木鳶兒不遠處,正要呼喊,卻見一身青色錦衣的八皇子走到木鳶兒跟前,滿臉都是和煦的微笑,“二小姐,早就聽說芳名了,不知道肯不肯給個機會一起走走?”
“二小姐,我也仰慕你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
……
看到昔日弱軟可欺,甚至被下人騎在頭上,被衆人所恥笑,被二皇子退婚的木鳶兒此刻如此受歡迎,甚至都不顧男女設防邀請討好她,木蘿兒長長的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臉上卻還得保持溫和優雅的笑容。
“沒想到二小姐還是如此受歡迎,讓八弟和其他公子爭相來討好,以前倒是小看你了。”二皇子冷冷插在兩個人之前,冷冷看着木鳶兒說道:“二小姐,父皇讓你到養心殿走一趟。”
心中掠過一絲冷意,木鳶兒不經意間擡頭,卻正好看到不遠處南慕宸一雙黑寶石似的眼眸,深不見底,卻滿含深意。
強行將南慕宸注視帶來的異樣感覺壓了下去,木鳶兒跟着南慕風來到了冷月國朝臣面聖的大殿上。
大殿建設的氣勢莊嚴雄偉,處處雕欄玉砌雍容華貴,上好白玉鋪成的地面極盡奢華,周圍四根紅色漆柱上盤旋着幾條金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彷彿隨時都能滕雲而去。
兩列大臣垂手肅靜列於大殿兩旁,深紅色地毯延伸盡頭,是端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南君敖。
一身明黃色龍袍上繡着滄海龍騰的圖案,黑髮用雙龍金冠高高束起,臉龐俊美而高貴,劍眉飛揚入鬢,濃眉下一雙瞳仁囧囧有神,黑的深不見底。
由南慕風領着進入大殿之後,木鳶兒規規矩矩跪下磕頭,“臣女木鳶兒,見過皇上!”
這皇帝南君敖的忽然召見,讓木鳶兒心底暗暗留了神,不敢有絲毫疏忽。
“擡起頭來,讓朕瞧瞧。”南君敖的聲音跟他本人一樣,低沉而高貴,帶着一種不容人拒絕的威嚴。
他一雙深不見底的瞳仁淡淡投在端正跪在大殿的木鳶兒身上,卻見她一身素色衣裙,只在裙襬紋繡了幾朵鳶尾,身子瘦弱,彷彿一陣風都能吹走似的。
這樣一個小女子,竟然能讓他豢養的三隻純白獵豹乖乖臣服,甚至能跪在她前面,這多多少少撩撥着他的神經。
“臣女遵命!”木鳶兒緩緩擡頭,眼眸卻微微半垂,聲音淡然從容,卻不乏恭敬,一副大家閨秀的端莊模樣,讓大殿上所有朝臣都暗暗點頭稱讚。
傳說中這丞相府二小姐木鳶兒不僅膽小懦弱,容姿乏乏,缺少應有教養,而且還做出跟家丁苟且的醜事來,如今一見,卻如此淡然從容,落落大方,倒教人首先多了幾分好感。
而南君敖卻見她雖肌膚略帶蠟黃,但巴掌大瓜子臉上娥眉淡掃,瓊鼻高挺,玲瓏粉嫩櫻脣,雖然羸弱,卻也有了六七分的姿色,尤其是一雙如寒潭般幽冷的眼眸引人注意,讓人看一次就再也難以忘記。
“木鳶兒,從天塔廣場上回來的臣工和皇子們告訴朕,那三隻聖獸竟然跪拜在你面前,可有此事?”南君敖看了許久,才悠然開口,聲音中沒有分毫情緒波動。
周圍大臣們卻暗暗爲木鳶兒捏了一把冷汗,尤其是丞相木江州,心中更是着急萬分,皇帝這幾句話看似隨意,但是在冷月國內,只有天子纔有幸能得到聖獸的跪拜,這木鳶兒卻同樣可以做到,這分明就是有超越聖上之意。
而聖威難測,就算木鳶兒當時只是爲了自保,要是皇帝怪罪下來,不僅木鳶兒性命難保,就連木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也將難以逃脫!
木鳶兒還未張口,就見一身朝服,神態高傲的將軍莫無勝站了出來,恭敬對南君敖說道:“皇上,自古至今,這聖獸一向只能跪拜天子黃衣貴胄,如今這聖獸竟然跪在丞相府二小姐面前,這其中的緣由,臣甚是擔心!”
他此言一出,滿殿朝臣皆大驚失色,尤其是木江州,更是嚇得冷汗淋漓,這莫無勝分明就是在暗指,他木江州有不臣之心!
朝廷上本來以丞相木江州和將軍莫無勝爲首,已經明着分爲兩派,此時擁護莫無勝的大臣們當然不肯錯過時機,都紛紛站出來,表明了對聖獸的反常行爲的憂心忡忡。
而擁護木江州的大臣們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卻不敢表明態度,只有木江州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態度誠懇,“皇上,臣一直忠心耿耿,絕對沒有二心,請皇上明察。”
南君敖微微眯起一雙黑眸,冷睨着分爲兩派的大臣們,等他們都說的差不多了,纔將目光投向端跪在大殿上的木鳶兒,“木鳶兒,他們這番言論朕早就聽膩了,朕想聽聽你怎麼說。”
聲音雖然溫和,卻帶着一絲淡淡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