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凡皺了皺眉頭:“爲什麼你總要想殺掉他?這顆棋子我已經佈置了十幾年,就是要在關鍵時候給楚家致命一擊,殺了他,對我們岳家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是幫楚家去掉一個奸細,這道理你應該明白的。”
嶽長興搖了搖頭,道:“爹,我當然明白這道理,但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這個楚小明透出些詭異,有些看不透他,忍不住就想殺了他。”
嶽不凡沉吟道:“其實你說的這種感覺我也有,但是現在古城秘境這麼重要,楚小明在其中的作用舉足輕重,我對他還有安排,暫時還不能動他,等到古城秘境之事一過,他就徹底沒用了,隨時可以殺他。”
嶽長興還未說話,一個陰沉的聲音忽然響起來:“爹,我覺得大哥說得有道理,就算現在不能殺這小輩,也要試探他的虛實才行,非我岳家之人,其心必異,不論怎麼防範都不爲過。”
話音落下,青光一閃,嶽長鳴陰沉着眼神走了進來。
“將他安頓好了?”嶽不凡問道。
嶽長鳴點了點頭。
嶽不凡道:“話雖如此,這些年我試探他也不下十數次,每次都沒有異樣,如果再使用相同的手段,恐怕未必奏效,而且還會打草驚蛇,讓他起了戒心,反而不好。”
“爹,我倒是有個主意,難得楚小明這次住下,正好我們可以藉助一年前你抓回那個女修,她不是說過可以答應我們的請求嗎?就不如讓她來試探試探那小輩如何?”嶽長鳴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
“你說是她?”嶽不凡臉色微微一變,“此女雖然只有神通五重境界,但是幻術極其了得,一年前若非她是重傷之身,又是倉促之下,恐怕就連我也要着了她的道。不過此女身上定然有着極大的隱秘,如果能挖掘出來,對我岳家應當助力極大。”
“可是,爹,你已經用天殘絕禁困了她一年的時間。她還沒有崩潰,如此僵持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讓她徹底屈服。”嶽長興皺眉道。
“那就繼續耗下去,否則又如何能將她的意志磨滅到崩潰呢?此女無論是毅力還是智慧都是我生平從所未見。”嶽不凡搖頭道,“尋常威逼手段是不起作用的,不過我估計一年時間也消耗她差不多了,哼,只要此女意志崩潰,我們很有可能得到她一部分記憶。這就足夠了。”
“這女當初答應幫我們楚家的忙,也是打算拖延時間。免得我們一怒之下殺了她,卻不料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殺她,不過是爲了要她身上的隱秘而已,真是期待啊。”嶽長鳴微笑道。
“或許她也是要準備什麼呢?我們有打算,人家未必沒有。”嶽不凡淡淡道,“千萬別小瞧她,此女心計過人,當時我若不是趁她重傷,以有心算無心。恐怕很難抓住她!”
嶽長鳴臉色微微一僵。
嶽不凡道:“用此女來試探楚小明,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這事情你去辦吧,長鳴,不過記得要隔着一定距離和她說話,否則此女施展幻術,憑你是很難抵擋的。”
嶽長鳴點頭稱是。隨即離開大廳。
嶽不凡敲了敲黑木桌子,道:“長興,方正華那老鬼說什麼時候到了嗎?”
“如果不出意外,他攜帶方家精英子弟。應該是明天就到,我們這邊也都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去古城秘境。”嶽長興道。
嶽不凡點頭道:“你讓下面的人都提着點,雖說我們和方家已經不分彼此,但是在利益面前,沒什麼不是可以犧牲的,而且楚家發現楚小紅不見了,很可能會猜到是投誠我們岳家或者方家,不一定會做出什麼反應,也不得不防。”
“是,爹,我這就安排下去。”嶽長興應道,也飄然離開大廳。
大廳裡便只剩下嶽不凡獨自一人,他怔怔地出神,半響,忽然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似乎一切都沒問題了,但是爲什麼我總有種心神不定的感覺呢?難道是古城秘境裡有着絕大的兇險?”
……
嶽長鳴穿過一條狹長而陰暗的走廊,走廊只能容兩人並排通過。兩排牆壁上,不時閃過熾烈的青芒,發出嗡嗡響聲,顯然是布有禁制,而且看起來還不弱。
很快,他便走到了長廊盡頭,盡頭處是一個寬闊的空間,卻沒有牆壁,而是用熾烈的青芒構建了一個強大的禁制陣法。
條條禁紋延伸而出,橫平豎直,猶如囚籠一般,圍出一個數十丈大小的空間。
由於青色的光芒比較劇烈,即使用神念,也隱隱只能見到裡面一個似水浮光般地絕妙身影,正在一動不動地站着。
嶽長鳴臉色凝重了幾分,他距離禁制囚籠還有十餘丈遠就停住了腳步。然後沒有上前,反而又退後了幾步,提起氣息,護住心神之後才沉聲問道:“你在嗎?”
那身影一動不動,就彷彿是雕塑,沒聽到他的話一般。
嶽長鳴等了半天,始終沒有迴應,不由得眉頭一皺:“我知道你能聽見,爲什麼不回話?難道你還想經受折磨?”
隔了很長時間,一個帶着幽怨,不甘,還有一絲心灰意冷的女子聲音緩緩響起來:“你是來找我幫忙的嗎?抱歉,我已經被你岳家的天殘絕禁折磨得生不如死,恐怕要食言了。”
她聲音極爲動聽,即使帶着怨意,也有種顧影自憐的楚楚之感。
“哦?”嶽長鳴心中一喜,不由得上前幾步,卻沒放鬆戒心,“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找你幫忙的?”
那女子幽幽道:“不是找我幫忙,難道還是要放我出來?我一個弱女子被你困住一年多,早已經不報什麼希望了。”
她越說越可憐,即使是嶽長鳴也不禁心中一軟:“既然你也知道我來的目的,那這個忙你幫是不幫?如果幫了,或許我可以說服父親早日幫你脫離苦海,如果不幫,你就要一直在這裡忍受禁制的痛苦。”
那女子半響沒有答話,只是幽幽地輕嘆着,猶如涓涓細流,滴滴打在嶽長鳴的心頭。
半響,她才繼續幽幽嘆道:“若是別人也就罷了,但既然是你,這個忙就算我如何心力憔悴,也要幫的,但是我只能說盡力而爲,不保證什麼。”
嶽長鳴心裡一跳,忽然無來由的一喜,不由自主地問道:“爲何是我你就要幫忙?難道我有什麼特殊?”
那女子微澀地一笑:“因爲你在我眼裡與衆不同,岳家二老爺,你心機深沉,聰明絕頂,修爲更是出神入化,爲人又善良,我就算身陷囹圄,聽到你的事蹟,也不由得心生敬意,早就想和你見上一面,如今算是夙願得償了。”
“我哪有你說得那麼好?呵呵,姑娘,只要這個忙你能幫到我,我一定在父親面前替你說好話,免得你再受禁制折磨。”嶽長鳴不由自主地放鬆了戒心,喜滋滋地道。
“我被你爹困在這裡,早就沒有了出去的念頭,二老爺也不必對我有任何戒心,現在我的修爲差不多已經都被天殘絕禁消解,如果你願意,妾身願意主動把記憶獻給岳家,親手交到二老爺的手裡,只求最後能活得一命。”
“什麼……”嶽長鳴腦袋嗡的一聲,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
父親曾經說過,這女子的記憶非同小可,可能隱含着絕大的秘密,如果能提取到手,岳家定會迎來一場大富貴機緣,她被困在這裡將近一年的時間,被天殘絕禁日日消耗,都沒有吐露半點聲息,想不到我第一次出馬,就讓她崩潰投降……
嶽長鳴萬分得意地心想着,甚至連請女修幫忙的事情都暫時忘掉了,走上前去,笑道:“你如果早這麼想,也就不必受這麼多苦了,放心,只要你交出記憶,我可以做主,必定會放你一條生路。”
“僅僅是放我一條生路嗎?二老爺,你就沒想過別的嗎?”女修有些幽怨地道,她輕輕站起身來,走到禁制旁邊,剪水般的身影也變得清晰起來。
“啊……”嶽長鳴不由自主地發出低吟之聲,目瞪口呆着,瞳孔漸漸放大,映出一個完美的絕色身影,正在徐徐向他走近。
螓首之下,是一張美的令人窒息的面孔,這美麗,讓人根本不相信是塵世中所有,只有天上的仙子纔可能擁有。
那美透到心裡,晶瑩閃亮,光輝耀眼,任何人看到的瞬間,心就會碎。
這美只屬於瞬間,只屬於永恆,不屬於常態。
一雙潔白、完美、毫無瑕疵的玉手從禁紋欄杆裡伸出,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二老爺,握住我這雙手,我就會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
仙女的呢喃,惹人銷魂,若得此女,天上人間,又有何羨?
霎那間,嶽長鳴心中充滿柔情美意,甚至連索要女修的記憶的想法都消失了,只想走上前去,握住那雙冰肌玉骨的小手。
他顫抖的向前走着,眼神變得直勾勾的,直盯着那張美麗不可萬物的臉龐,他的手伸出來,猶如盲人摸象一般,盡力向前伸着。
只差一點點,就可以撫摸到仙女的小手了。
嗡嗡嗡……
突然,女子絕美的身影突然一震,天殘絕禁的青光閃動起來,化成萬千芒刺,在她體內轟鳴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