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掉電話,心裡胡亂的少傑連忙衝出別墅,連門也來不及關上,直接跑到停車的地方,坐進車內發動了車子。
黑色的奇瑞在黑夜中畫出一個優美的弧線,隨後飛速的消失在了院中。
車子開出了花園小區,少傑雙目如梭的在路燈的照耀下緊盯車前,仔細尋找可能會出現的身影。
車子慢慢前行,少傑的臉色不斷變化,眼神閃爍,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了不遠處的一個男子身上。
停車落窗,少傑伸出頭來,對着男子道:“箏箏呢?她朝哪個方向去了?”
男子伸手順着車前指了指,然後上前兩步,拉開車門鑽了進去。片刻,車子緩緩駛動,朝前行去。
“箏箏她,到底怎麼了?”透過車內的後視鏡,少傑目光閃爍的看着後面的陰眼,沉聲問道。
“我……”後座的陰眼臉色明顯變了一下,擡頭看了眼前面的少傑,神色複雜。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她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少傑目光如炬的盯着車外,耳邊卻也仔細的聽着陰眼的胡言亂語,靜靜的等着他下面的話。
“我……很難想象,一個平日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女孩,竟然會有那麼大的變化,體能強橫的實力,讓我看到都爲之心悸,尤其是她的那雙眼睛,根本不是像我們這樣的黑色,而是充滿妖異的紫瞳,讓人迷醉,也讓人害怕,心生顫意……我知道,我這樣說會很矛盾……”
陰眼撓着頭,口中胡亂的說着,不知道怎麼才能形容出自己乍見衛箏時那中難言的心情。
開着車的少傑卻是不自覺的點了點頭。畢竟陰眼整日守護在衛箏的周圍,乍見她那麼大的變化,又怎麼會不吃驚?
一想及那個整日文靜可愛的衛箏,如今變得如陰眼所說的那般,少傑心中生氣一股不安的同時,也有着諸多的好奇。
尋找註定無果,偌大的蕘京市,雖然在黑夜,卻是難以找到一個人。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少傑開着載着陰眼不得不回到了衛家。
停車進屋,滿懷希翼的少傑上樓,卻仍舊是沒有衛箏的身影。
“少爺,你不用擔心,雖然箏箏不見了,可是以她當時在我面前的實力,恐怕不會有什麼危險。”見少傑沉悶着臉坐在沙發上,陰眼勸慰的說道。
少傑啞然一笑,臉色極是難看。話是這麼說,可是他畢竟沒有親眼看到當時的衛箏,又怎麼能放心下來呢。
牆上鐘錶的時針已然指在了兩點鐘的地方,衛箏卻已然還沒有回來。客廳中,少傑和陰眼坐在沙發上,各自低頭想着什麼。
少傑一邊自責,一邊暗暗祈禱,希望衛箏不要出什麼意外。
“少爺……”陰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少傑擡起頭,看向了他。
“我……算了,都這麼晚了,你回去睡吧,我等她。”
“你認爲我能睡得着嗎?呵呵……”苦澀的笑容堆在了少傑的臉上。片刻,想起了什麼,少傑向陰眼道:“蛤蟆和癩子的事,你知道了嗎?”
陰眼點了點頭,本就顯得有些陰沉的臉色更深了。“他們目前藏身在江浙,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
“這些我都知道,等他們傷好的差不多了,我會到那一趟。”點了點頭,少傑一臉疲憊的說道。
“對了,還有就是小心陶家的人靠近箏箏。”一想到晚上臨風所說的那些話,少傑再次說道。
“怎麼了?少爺你不是有個女朋友是陶家的嗎?”陰眼疑惑的問道,看來他並不知道少傑和陶靜或許說和陶家之間的糾纏。
當下,少傑有所保留的將晚上和臨風所說的話告訴了陰眼,震得他接二連三的錯愕當場。
等少傑話音終了,陰眼這才一臉震驚的支吾道:“你……你是說,羅榮世家和陶家達成了這樣的協議,就是爲了對付你?!”
“嗯,我想他們多數是衝着我身上的邪典而來的。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一羅榮世家的雄厚實力,對付我一個人綽綽有餘,爲什麼還要這麼大費周章?這其中肯定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貓膩……”
陰眼聽完少傑的這番話,臉色變得複雜,眼中閃過猶豫的神色。而低着頭苦思冥想的少傑,並沒有察覺到對方神色上的變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衛箏仍不見回來。自縊定力無上的少傑坐立不安,恐怕衛箏會出什麼意外。
陰眼眉頭微皺的看着如坐鍼氈的少傑,苦苦一笑,隨後道:“少爺,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到箏箏,你就先回去休息吧。”說完,便不理會少傑,直接走出了客廳。
少傑無奈的看着陰眼離去,在客廳又坐了一會,便上樓而去。
回到臥室,少傑躺在牀上,內心的擔憂焦躁始終不落。無奈起身,找出了塵封的邪典,呆呆的看了起來。
翻到那個曾經有四個凹痕的地方,少傑呆呆地看着曾經有着皇冠狀的凹痕處,擔憂思念之下,左手輕輕的撫上了已然平復的痕跡。
一絲微弱的亮光在少傑掌中浮現,少傑錯愕的看着一切,超出常理認知的事情再次發生,多少讓少傑有了心理準備。
微弱的光亮一閃而逝,少傑拿開手掌,卻發現那裡並沒有什麼變化。
少傑疑惑不解,又仔細看了看,確實沒有什麼變化。翻開手掌,上面也是什麼東西都沒有。
失望之下,少傑草草翻了翻邪典,隨後合上。但在合上的一剎那,少傑突然覺得心頭彷彿被塞進了什麼東西一般,莫名一痛。
很快的,一種奇妙的感覺在少傑心頭生出。這種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少傑只覺得四肢百骸有種說不出的舒服,然而這一切並不算什麼,最讓少傑感到興奮的是,他竟然能夠模糊的感覺到衛箏的存在!
是的,這是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彷彿隱隱之中,有什麼東西在牽引着少傑,讓他能夠得知衛箏此刻的所在。
“嗷……”興奮的大喊一聲,少傑跳下牀來,火急繚燒的衝出了房間,幾乎是跳的方式下樓,跑出了別墅。
奇妙的感應告訴少傑,衛箏並不是在太遠的地方。沒有開車,少傑一飛快的速度跑出小院,照着感應中的方位跑去。
幸虧是在凌晨人少的時候,不然以少傑此刻的速度,鐵定會被人看成外星人。
這裡曾經是花園小區最熱鬧的小花園,位於別墅區最角落的地方。然而因爲一次意外的事故,一對小小的兄妹失足落盡了小池中死去之後,這裡便被小區中的人視爲不祥之地,此後便在沒有人來這裡了。
少傑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當他踏上這片近乎十年沒有來過的地方時,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意味。
這個地方,是幼時的他快樂的天堂。那個時候,他經常帶着衛箏,還有已經故去的方雨婷,來這裡戲耍,玩一些幼稚的家家酒遊戲。
看着當初朵朵燦爛,如今卻荒草遍地的地方,少傑心頭酸酸的。
輕步走過荒草,呼嘯的北風吹過,高高的野草隨風搖曳,讓人心中懼意。然而,少傑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停頓,一直朝着被小區人視爲禁地的池邊走去。
越過大片的荒草,小小的池水在望。池塘邊一個小小的亭子內,一個身子妙曼的背影浮現在了少傑的眼中。
少傑頓時止住腳步,眼前的場景,竟然讓少傑產生了熟悉的感覺。
層級何時,他們三個在這裡度過了許多快樂的時光。而如今,時過境遷,衛家的鉅變讓衛箏變得更加的沉默寡言,而方雨婷,也離開了他……
淚水,不知何時已經蓄滿了少傑的眼眶,強忍住想要滑落的淚水,少傑吸了吸鼻子,搖頭將眼眶中的淚水甩出,隨後輕步走向了小亭。
不時被烏雲遮掩的月光此刻帶着微微的亮光掛在天空。月光照在池塘的水面上,映照出一片朦朧的白色,和着呼嘯的北風,池面波瀾,給人一種既害怕又忍不住想要沉入其中的詭異美感。
衛箏此刻正是背對着少傑,看着詭異的湖面,一動不動。她身上穿着冬季特有的厚厚白色長裙,如同黑夜中的孤魂一般,悽美而又令人心悸。
只是,少傑很快便發現了其中怪異的部分。狂嘯的北風,讓有着不錯實力的少傑都忍不住生出寒意,而且自己的衣衫在風中胡亂搖曳,發出‘僕僕’的聲音。而反觀亭中靜坐着的衛箏,她似乎感覺不到寒冷,更爲奇怪的是,她身上長長的白色連衣裙,竟然在偌大的狂風中,一動不動,緊貼在她的身上。
“箏箏……”諸多的怪異加身,竟然少傑心底滋生出了些許的懼意,下意識的,少傑輕聲喃喃了已經。
亭中的衛箏沒有聽到少傑的這句叫喊,仍舊靜靜的坐着。或者,她是聽到了,不過卻沒有轉身看他罷了。
脈動不受控制的腳步,少傑慢慢走進了小亭內。剛一進小亭,少傑驚恐的發現,亭內竟然沒有一絲的冷意,耳邊不斷響起狂風的呼嘯,但這個小亭,像是被什麼力量所保護住了,竟然沒有一絲的空氣流動!
少傑的身體瞬間劇烈顫抖起來,眼色驚恐的看着仍舊背對着她的妙曼身影。
突然,少傑盯着衛箏後背的瞳孔猛然收縮,下一刻,像是見到了鬼怪一般,驚得連連後退,抵在了身後的柱子上。
因爲,在少傑進入小亭不久之後,衛箏便緩緩的轉過身來,卻是閉着眼,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鋪天蓋地的雄厚氣息。
當然,這些並不能讓少傑驚嚇到失措,讓少傑恐懼的是,當衛箏睜開眼時,他才發現,陰眼所說的話,沒有絲毫的誇大。
因爲,就在衛箏睜開眼的同時,少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兩道紫色的光芒。定睛一看,這兩道紫色光芒,正是從衛箏的雙瞳間發出的!
少傑此刻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內心的驚恐,在漆黑的夜晚中,耳邊不斷響起呼呼北風的漆黑夜晚中,衛箏眼中的紫色,甚爲耀眼。
一瞬間,讓少傑想起,當初陰眼在執行基地派給的任務時,被困在一個偌大的樹林當中。夜晚襲來,陰眼被狼羣包圍,一個個油綠色的狼眼,如同地獄而來的鬼火,看在眼中,讓人頭皮發麻。
現在的少傑,便感覺到頭皮一陣的發麻。當初他還嘲笑陰眼,說他面對狼羣竟然會那般狼狽。而如今,親眼所見這種詭異的眼神,少傑突然覺得,陰眼的定力比他還要強大無數倍,因爲陰眼面對那麼多油綠色的瞳孔都沒有生出怯意,而他,就單單看到衛箏的這雙眼後,竟然控制不住的兩腿顫抖起來!
“箏箏……”少傑顫抖着聲音輕輕對身前的衛箏喊了一句,對方卻毫無反應,只是用着紫色妖異的瞳孔盯着他,像極了想要吞噬他的美豔女鬼。
驀地,少傑覺得周圍的空氣如同靜止凝固了一般,讓他的身體無法行動,甚至連呼吸都不能繼續。
“箏……箏箏……”呻吟着喊了一句,少傑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而他眼中變得模糊的衛箏,竟然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而且是冷笑!
大腦缺氧讓少傑生出一種迷亂的感覺,潛意識下,少傑伸了伸手,想要抓住身前不遠處的衛箏,但身體卻聞絲未動。
無法呼吸的少傑臉色越來越紅,而且額頭青筋冒起,眼睛也慢慢的閉上了。
“難道,我就要死在這裡嗎……”少傑胡亂的想到,想要動一動身子,卻感覺自己像是融入到了石頭中一般,連動一下手指都不可能。
意識漸漸的落下去,就在少傑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周圍那龐大的壓力頓時消失不見。
萎縮在地,少傑大口的呼吸,同時擡起頭,才發現,不知何時,衛箏已經轉過了身子。
“哥哥,你的實力還差得遠呢,這樣怎麼能保護我,怎麼能面對將來的危險呢?”幽幽的嘆息聲從衛箏的口中發出,讓少傑頓時錯愕在地。
原來,之前遭遇的一切,竟然是衛箏自身流露出的龐大壓力,甚至壓制住了周圍的空氣流動……
少傑呆滯的看着背對着他的衛箏,臉上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哥哥,這裡,變化太大了,以前的我,縱使想來,卻也不敢……”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剛纔的動作給少傑造成了什麼樣的後果,衛箏依舊用着淡淡憂愁的聲音說道。
張了張嘴,少傑想說什麼,但卻發現,自己竟然連張嘴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哥哥,雨婷姐姐走的時候,你難過嗎?”勉強扶着柱子坐起來,突聞衛箏這麼一問,少傑瞬間倚靠在了柱子上,一臉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是啊,婷婷走的,我到底有多上心呢?……好像,好像是很遠很遠之前的事情了,遠到好像是夢中的事情一般……
“哥哥,如果有一天,箏箏離開你了,你會不會傷心?會不會像婷婷姐走時候那樣,悲痛欲絕?”
少傑臉上一緊。他很想說,絕對不會讓衛箏說的這些成爲現實,可是,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哎……”一道輕微的嘆息聲從衛箏的口中發出,少傑看着她,突然發現,此刻的衛箏,如同天上跌落凡塵的仙子,哀傷瀰漫,近在眼前,卻又似遠在天邊。
“哥哥,菲菲姐好像有什麼麻煩呢?你不去找她嗎?”
此時的衛箏,一改往日的文靜乖巧,如同一個事事皆知的神人一般。少傑無力說完,只能落得當一個聽客的下場。
“呀,越來越沒有力氣了……”想的正發神,少傑突然聽見衛箏低聲的驚訝聲,當下疑惑的擡起了頭。
“哥哥,還有一把鑰匙,在……”轉過身,衛箏眼中的紫色光芒越來越淡,最終,話沒說完,眼中的紫色光芒盡去,倒了下去。
“箏箏……”少傑見衛箏即將倒下,頓時心中大亂。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讓少傑瞬間從地上躍起,堪堪抱住了衛箏,避免了她砸到在地下的命運。
低頭看看躺在自己懷中的衛箏,此刻的她已經恢復到了少傑所熟悉的那個衛箏。微微的呼吸聲讓少傑明白,衛箏是因爲脫離,從而進入了昏迷。
一陣無力感襲來,讓少傑萎坐在地上,抱着衛箏,少傑有種做夢的感覺。
前一刻,衛箏還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一般,不食煙火,而這一刻,卻是被自己報在懷中,即使昏迷,臉上也是帶着羞怯的神情。
“爲什麼箏箏會變成先前的那個樣子?”少傑低頭看着臉色有些蒼白的衛箏,忍不住想到。之前那個用着雄厚能量的衛箏,有着妖異紫瞳的衛箏,真的會是自己懷中這個柔弱的女孩嗎?
“這一切,該不會是和那個邪典有關吧?”少傑狐疑的想到,隨即又搖了搖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爲什麼會不知道?畢竟邪典現在的主人還是自己啊……
或許少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衛箏的身世。
林天雄曾經告訴過他,衛箏並不是衛偉夫婦的親生女兒,這點少傑知道。然而今晚經歷了這麼多,讓少傑早已身心皆疲,沒想到這些,也是情有可原。
自衛箏昏迷倒下的那一刻,亭內便不復安靜溫暖,北風無情的吹進小亭,讓渾身無力的少傑忍不住顫抖了兩下,而他懷中的衛箏,在昏迷中也忍不住的皺起了黛眉。
從這一點,也讓少傑肯定了,之前亭中的異樣,肯定是異常的衛箏用自身雄厚的內力摒住了肆掠的寒風。
不知在地方坐了多長的時間,直到拂曉將至,少傑這纔多少恢復了一點體力。奮力將衛箏抱進懷中,少傑剛站起身來,腳下便是一個踉蹌。
卻是少傑坐在地上的時間太過長久,從而導致了雙腿麻痹無力。
原地停留片刻,少傑便抱着衛箏,搖晃着走出小亭,朝衛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