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兩年光景已過,恍若二八處子的趙靈韻也變得如同五十餘歲的婦人一般。她那白皙如玉的肌膚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平滑的臉也出現了道道溝壑,就連原本挺立的身軀也變得略顯佝僂,再也不復往日光彩。
羅雲也控制着面貌與趙靈韻一同變老,整日裡陪在他的身邊,兩年之內不曾離開片刻。在這兩年的時間裡,他俱是陪着趙靈韻在楞伽鼎內遊玩,然而即便如此,羅雲與她也沒有探查到楞伽鼎盡頭,因爲他發現腳下的大地在緩緩變大。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足以給一個人留下最美麗,最刻骨銘心的記憶。
坐在梳妝檯前,再也不復昔日的趙靈韻緊緊的抓着羅雲的手,顫聲說道:“羅雲,謝謝你這兩年陪我看雪,聽雨,陪我生活,陪我度過。”說到這裡,大顆的淚珠奪眶而出,她好似再也忍不住時間的摧殘。
兩年之中,趙靈韻的笑聲幾乎傳遍了楞伽鼎的每個角落,從未留下一滴淚水。然而她今日,待看到鏡中的憔悴之中,終於再也壓抑不住驚慌與恐懼。
羅雲將她擁入懷中,輕輕的拍打着她的後背,昔日中氣十足的嗓音也變得略顯嘶啞,說道:“韻兒,不是說了不哭嗎?爲何又落下淚來?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守在這裡,陪你到天荒地老。”
懷中的伊人狠狠的點着頭,死死的抓着羅雲,像極了受驚的貓兒。
時間流逝,兩人再次重新踏足楞伽鼎內各處。這裡的生物也只剩下河流之中的魚兒,那些走獸早已被羅雲當成了晚餐。
轉眼間,又是十個月過去,現如今的趙靈韻完全變成了老婦姿態。她昔日那三千青絲早已斑白稀疏,清亮的雙眸也變得渾濁不堪,就連聲音也變得有氣無力,好似隨時都能死去似的。
天人五衰在短短不到三年的時間,將一位昔日的少女變成遲暮之人。因爲五臟的過分衰弱,她已經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只能整日裡躺在牀榻之上。
羅雲就坐在他的旁邊,堅毅的雙眸除了淡淡的悲傷就只剩下悔恨。他在經過三年的觀察,終於確定了造成趙靈韻天人五衰的原因。他仔細回顧了在羅天煞內發生的種種,最終確定這種事情十有八.九是在武藏體內發生。
趙靈韻艱難的轉過頭,看着同樣衰老的羅雲,她知道羅雲之所以選擇陪着自己一同變老完全是因爲不想讓自己因爲容貌整日失神。她知道,這兩年他想進了一切辦法哄自己開心,甚至,她還知道,她在他心中有着極其重要的地位。
只是,甚至,沒有甚至了,她知道自己即將老去,即將神魂俱滅。
她看着羅雲,喉頭快速的蠕動了幾下,發出了沙啞無力的聲音:“羅雲,謝謝你,陪我這麼久。”
“說什麼傻話,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羅雲輕撫她的臉盤,就好似觸摸最珍貴的寶物,他的眸中有難以掩飾的傷痛,悲苦。
“不要爲了我的死去而悲傷,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趙靈韻露出了笑容,開始安慰羅雲。
“韻兒,無論你怎麼樣,我都會前往璇莫復地尋找你。”羅雲聲音
堅毅,鏗鏘有力。
趙靈韻用力的搖了搖頭,說道:“不要,那裡不是修士該去的地方,你這樣我已經很知足了。”
羅雲依舊輕撫着她的臉,靠在牀頭,說道:“韻兒,莫要多說話,我在這裡陪着你。”羅雲能清楚的感覺到趙靈韻體內的變化,在他說話之間,天人五衰在瘋狂的吞噬她所剩無幾的生機。
“我現在這個樣子很醜吧?”趙靈韻望着屋頂,渾濁的淚珠順着眼角淌出。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容顏不衰,更何況她昔日還是一位擁有強橫真元的修士。
“不醜!”羅雲搖了搖頭,認真的看着趙靈韻的臉,將其的模樣深深的印入心底。
趙靈韻笑了一聲,緩緩閉上眸子,說道:“羅雲,待我死後,把我埋葬在極北之地的萬年好嗎?我想在這裡,哪裡都不想去,因爲,這裡有你。”話音落下,細微的鼾聲傳來,她已然沉沉睡去。
“好!”羅雲輕輕的應了一聲,眉頭也擰在了一起。
“韻兒!”兩個月後,竹樓之中忽然傳來聲嘶力竭的吼叫,這吼叫聲中有無法言語的哀傷,有不能描述的悲慼。
整整三年,在外界應該是太陽出現的剎那,趙靈韻失去了生機。她那好似隨時都能煙消雲散的灰白色魂魄飄出體外,帶着無邊的眷戀,對着羅雲遊動一圈兒之後驟然崩散,化作漫天熒光。
羅雲死死的握着拳頭,看着趙靈韻手中緊緊抓着的那串由他用獸骨雕琢而成的手鍊,大顆的淚水奪眶而出。
自從趙靈韻躺在牀上的時候,她便再也沒有鬆開這串手鍊。
羅雲閉眸,壓制體內的悲傷,許久過後,緩緩站起,將她攔腰抱起,然而待羅雲將趙靈韻抱起的時候,卻看到了在她身下壓着的,那早已變得褶皺的白紙,上面六個大字好似鋼刀一般捅進了羅雲的心臟:君莫去,妾願死。
沙啞的笑聲傳來,羅雲揮手將那紙張震成粉碎,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極北之地行去。
他在極北之地,盛放萬年寒冰的山洞停下,踏步而入。
望着眼前的萬年寒冰,昔日場景盡數在眼前奔涌,羅雲手掌翻轉之間,一張巨大的冰牀出現在羅雲眼前。
他輕輕的將趙靈韻放在上面,看着她那依然佈滿冰霜的身軀,感受着她那逐漸冰冷的身軀,沉聲說道:“韻兒,我一定會將你從璇莫復地帶回!”話音落下,羅雲朝着萬年寒冰走去,他要將這萬年寒冰製作成冰棺,用來保存萬趙靈韻的身軀,待將其靈魂帶回之後,便是讓她甦醒之日。
‘砰砰砰’的聲音在山洞中迴盪,羅雲左手抓着鏨子,右手持着鐵錘,以極快的速度打造這具冰棺。
半年過後,被雕刻了無數斑斕花紋的冰棺成型,羅雲看着揮手震碎了趙靈韻身上的冰塊兒,將其放入冰棺,而後以最快的速度將其封死,待確定她的身體再也不會生出冰霜之後,緊繃着的神經才緩緩鬆懈。
他留戀的看着冰棺中早已冰冷的屍體,片刻過後,驀然轉身,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去。
冰洞外面,羅雲心神觸動之間,一塊兒十餘丈高的巨大冰塊憑
空出現,將洞口牢牢封死。
羅雲低頭沉吟良久,忽然暴起,揮舞着手中的鐵簪,以極快的速度圍繞着冰塊轉動起來。
片刻過後,羅雲驟然落下,看着眼前這座栩栩如生的雕塑,揮手在底部寫到:吾妻靈韻休憩之地,羅雲留。
羅雲扔掉鐵鏨的瞬間,他身後幽藍色的光華閃爍,傲蒼風驟然出現在羅雲身後:“羅雲,莫要有過多悲傷,那女娃娃的魂魄被人做過手腳,若是你有能力前往璇莫復地,應該可以找到他。”
羅雲皺着眉頭,沉聲說道:“師尊說的是,韻兒的魂魄呈灰白之色,盛放魂血空空如也。若是我沒有猜錯,她在武藏體內便受到了某些詛咒。”
“嗯!”傲蒼風應了一聲,繼續說道:“有時間你若前往羅天煞內,應當能找到些許線索。”
羅雲皺着眉頭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師尊叮囑,羅雲省的。”
話音落下,羅雲閃身離開楞伽鼎,那久久未曾睜開的雙眸也緩緩睜開,不過這一次眸中卻沒有射出精光。
細心戒備的嚴鬆、牟利二鬼第一時間便發現羅雲已然醒來,他們恭敬的朝着羅雲行了一禮,說道:“主人,這段時間前後有十幾隊修士前來探查,修爲最高者乃是元嬰中期。不過他們並未發現這裡的異常,在匆匆探查之後便快速的離開了這裡。”
羅雲點了點頭,揮手在腰間的儲物口袋上拍了一下,手中出現了數萬枚補充真元的丹藥,他看也不看便將其倒入了嘴中。
他在這裡已經耽誤了過多的時間,必須儘快將真元補充圓滿,逃離這衆矢之的。不然若是黑市高手在此前來,定然能發現此處異常。
嚴鬆與牟利對望了一眼,乖巧的退到了兩側,精光四射的眸子不斷在羅雲身上游走。這個主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太古怪了,原本強盛的氣息竟然消失不見,彷彿沒有修爲之人。
就在他們的觀察之中,羅雲那從未改變的容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頃刻間變作中年模樣。
嚴鬆與牟利看着羅雲身上發生的變化,紛紛胡亂猜測着他可能遇到的事情。不過好在二鬼心思靈敏,片刻之後便將一切變化歸於到楞伽鼎身上。
丹藥在急速消失,羅雲體內的真元也以極快的速度提升。然而即便這樣,還是遠遠不夠修復軀體所用。
他皺着眉頭,揮手間將儲物口袋中的下品靈石、中品靈石、上品靈石全部喚出。
手掌翻轉之間,羅雲將全部的靈石震成了粉碎。靈氣四溢之間,他那早已捏好的奪靈印也驀然鬆開。
嚴鬆、牟利二鬼急忙將身體貼在了岩石邊緣,生怕自己影響了羅雲的發揮,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羅雲身後紅蓮骨幡微微晃動便將嚴鬆與牟利吸入其中,眼前的陣幡舞動之間,數萬座陣法從陣幡內激射而出,再次將山洞加固。
羅雲印訣轉變,身體好似變成了巨大無比的漩渦,瘋狂的吞噬着在山洞內肆虐的天地靈氣。金光閃爍之間,一枚從古神胎盤中獲得的紫色丹藥被他丟入了嘴中,他那仍舊跟不上消耗的真元出現了顯著提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