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雙是一陣沉默,但很快又露出笑顏,柔聲道:“罷了,師徒亦是種緣分,你們二人若並無此緣,還是莫要強求爲好。不過我那孩子是個死腦筋,我也不知她到底看中你哪一點,一心想要投入你門下,你還是自己與她說吧。”
語畢,她朝門外喚道:“青姣,你進來罷。”
不一會,大門被推開,進來的正是先前那名與玉無雙有幾分相似的女子。
從容貌上看玉青姣並不遜色於玉無雙,只是她穿着十分樸素,身上一件簡單的青花道袍,髮髻高高豎起,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一雙美目略顯清冷,走路時背脊直挺,目光堅定執着,完全不似母親那般風情萬千,柔情似水。
然而,她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寶劍,美麗而又鋒利,讓人只可遠觀不敢靠近。
“母親,鴻鈞前輩。”
她朝着二人行禮後,玉無雙便上前寵溺的輕拍了拍其臉頰,“青姣,你的事母親已經與鴻鈞道友談過,可惜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收你。若你真想拜他爲師,便自己說服他罷。”
待玉無雙離去將門帶上,玉青姣立刻雙膝跪下,誠懇認真道:“小輩願一輩子跟隨前輩修煉,還請前輩允我爲徒!”
看她跪下擲地有聲,並未用靈護護膝,鴻鈞頓感頭疼,他是最不願與認真固執,開不得玩笑之人打交道了,莫說要收她爲徒,就是同呆在一個屋子裡都覺渾身不自在。
他行走九天星域,除了神殿的那些老東西,其他人知道自己名號,都是恐懼退避不及,他倒是喜歡這種感覺。兒這個玉青姣,竟然想拜自己爲師!
遂無奈道:“這九天星域化虛境修士並不止我一人,爲何你偏偏就盯上了我?”
“因爲前輩很強!”
玉青姣擡首,看向鴻鈞的目光滿是敬意,緊抿的脣線表露出她心中的執拗。
這世間見過鴻鈞真正實力的人可以說不超過三人,而玉青姣在其幼年時曾因機緣巧合踏身神界,一睹過鴻鈞戰力,那顫慄到讓人匍匐的強大瞬間深入腦海,給她帶來的衝擊乃是無以倫比。
至此在她心目中能成爲自己師父的便唯鴻鈞一人,哪怕有其他化虛境前輩引以至寶,想收她爲親傳弟子,繼承所有衣鉢,她亦不曾動搖。
之後兩萬年她不斷的努力,逼迫自己超越極限爲的便是爲了能夠得到鴻鈞的認同。
奈何自從那名石像魔頭敗壞了他名聲後,他愈發得神龍見首不見尾,行蹤飄渺,今日終於得見她又怎麼能夠輕言放棄?
只是鴻鈞高坐在上方,姿態閒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一字一句道:“你且回吧,我是不會收你爲徒的。”
“小輩有哪裡做得還不夠好,還請前輩指出!”
就算被拒絕,玉青姣也不曾放棄,乃是擡首望向鴻鈞,目光堅定且倔強。
鴻鈞搖搖頭,思忖了會,方道:“打個比方,假設你已是我徒弟,爲師命你殺百萬虛空獸,並告訴你於你修行有利,你當如何?”
玉青姣聲音鏗鏘有力:“小輩自是謹聽師父教誨,認真執行!”
“我相信,”鴻鈞悠悠說道:“你不但會毫無偏差完成我佈置的任務,更會再多殺百萬只借以突破自己極限。”
玉青姣緊抿着脣,這確是她做事的風格,執着絕不肯放棄,對方輕易便將她看穿,不由敬佩道:“前輩通透。”
鴻鈞無奈,或許在別人看來這是不可多得的品質,但到他這裡嘛……
“便是如此,我纔不能收你。”
“爲何?”玉青姣顯然也吃了一驚,雖然母親也曾說過自己性格太過認真,人亦死板,不是件好事,但對她修煉之道卻從不指責,刻苦修行,嚴於律己在母親和旁人眼中看來乃是能夠成就大道的良好品質,自己亦是如此覺得,可爲什麼鴻鈞前輩卻不看好?
這次,鴻鈞終於正眼看向她,“你不覺得什麼都聽師父的,實在太無趣了麼?會讓我提不起興致來教你,哪怕隨意敷衍,你也願意拜我爲師?”
玉青姣瞪大美目,是說不出的困惑,這……能算是理由麼?
她還是頭次聽到,但光憑一兩句話便想讓她放棄,卻也做不到,無論戰場還是修煉她總是逆流而上,從不退縮!遂深吸口氣,堅定不移道:“小輩願意!”
鴻鈞撇嘴,真是死腦筋,他果然不擅應對這樣的人。再想到自家徒兒,雖然也很認真固執,但卻懂得進退,表面看着好似只無害的小白兔,肚子裡不知藏了多少彎彎,渾身上皆是謎。
最重要她竟能避開了自己設的局,從自己眼皮下完全消失!
要知道自己可是在其身上種下了一枚魂印,只要不離開東炎都可感應到她所在大致方向!
也只有這樣的徒兒纔有挑戰性,讓人其樂無窮啊!
思及此,他瞥了眼跪在下方滿懷期待的玉青姣,心思又起,乃是笑道:“看在你如此心誠的份上,收你爲徒亦不是不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能做到,我便收你爲徒。
玉青姣面上一喜,略顯激動的望着他,“什麼條件,前輩請講!”
鴻鈞站了起來,站到其身前居高臨下道:“說起來你與我那徒兒境界差不多,都乃血脈境修士。你們二人比上一場,若是你能贏過她,我便收你爲徒,如何?”
“一言爲定!”玉青姣並未注意到其眼中閃爍着的算計,只顧欣喜道:“多謝前輩給小輩機會,不知前輩徒弟如今何在,今日是否可以與其比試?”
鴻鈞遺憾的攤了攤手道:“說實話就連我這做師父的都不知她如今下落,你得靠自己能耐找到她再戰一場,且當這也是場考驗吧。”
玉青姣不疑有它,真當是場考驗,但問:“不知前輩愛徒名號模樣,這樣小輩尋起來也方便一些。”
見魚兒上鉤,鴻鈞將事先準備好的一枚玉簡拋與她,“她道號溫如玉,是名小千界飛昇的修士,這玉簡裡有她的畫像,你照着去尋便可。”
說完,他身形微動,眨眼整個人便變得模糊起來,最後只在屋內留下一句,“等你戰勝她後,我自會出現收你爲徒,接下來你可莫要再來煩我了。”
人便消失不見。
留玉青姣一人站在屋內,手中緊握着那枚玉簡,如若珍寶。
碧空之上,鴻鈞剛飛出白玉別院不遠,便看到前方一襲絳紅色羅裙飄舞,玉無雙笑靨如花朝他示意,“鴻鈞道友不告而別,是否太絕情了些。”
鴻鈞微眯起眼,“該談的都已經談完了,大家又都是老相識,何必拘泥於形式?”
玉無雙不理會他的暗諷,轉移話題道:“看你一臉輕鬆,可是擺平我家那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