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歉,今天家裡有些事情。上來晚了~正文實際字數:5308
劉赫聽到聲音跑上來以後,就看到徐諾渾身是血地抱着一具屍體,邊掙扎着想站起來邊說:“醒醒,我帶你去找醫生,醒醒。”
她見到劉赫顧不上打招呼,急忙說:“快送她去找醫生,還有呼吸。”
劉赫也來不及說其他,急忙抱過受害者,朝樓下跑去,徐諾沒了負擔,這才慢慢起身,跟在劉赫身後一瘸一拐地朝外踉蹌着跑去。
李可昕被分配了搜查二樓,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見劉赫抱着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樓上拋下來,身後跟着跌跌撞撞的徐諾。她急忙上前扶住徐諾問:“徐隊,這,這是怎麼了?”
徐諾又累又急,仍是氣喘吁吁地:“可、可能還有救。”
但是當李可昕扶着她趕到搶救室,只看到醫生拿起除顫儀說:“充電到200J,大家讓開。”
“碰!”纖細的身體在牀上猛然彈起。然後無力地落回搶救牀上。
“充電到360J,大家讓開。”
“碰!”徐諾覺得那牀上的身體,好像一條離開水的魚,在乾涸的土地上掙扎跳動。
監護屏幕上的心跳曲線,劃過幾條凌亂的曲線,最終“叮”的一聲歸於一條直線,醫生把除顫儀放回原位,無奈地搖搖頭道:“死亡時間,十二點二十分。”
徐諾膝蓋一軟,跪坐在地上竟是控制不住地發抖。她知道有人抱她起來,放在病牀上,周圍一直有人在跟她說話。
“徐隊,你別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似乎是劉赫的聲音。
“徐隊,醫生在問你話,你的膝蓋疼不疼?”似乎是李可昕的聲音。
“徐諾,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別多想了。”怎麼會有呂聰的聲音!?
“喂,你發什麼呆?這次你成功的提前預測到犯案現場,我們已經離抓住兇手不遠了。”這是,是鄭冰嗎?
醫生在給她檢查膝蓋,她就任憑衆人擺弄,絲毫沒有反應,似乎連膝蓋的疼痛都已經感覺不到。醫生見狀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噴了藥以後,用彈力繃帶給她交叉固定好膝蓋,然後對時文軒叮囑注意事項……
徐諾的眼神稍稍聚焦。時文軒怎麼會在這裡,肯定是看錯了,她搖搖頭想甩開幻覺,卻見他朝自己走來,輕輕嘆了口氣,沒有埋怨,沒有嘮叨,只是輕輕地把自己攬入懷裡,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柔聲道:“已經沒事了,別怕!”
“別怕……別怕……”這兩個字迴響在徐諾耳邊,終於被她聽進了心裡。時文軒一直輕拍着她的背,讓她似乎回到了小時候,媽媽也是這樣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溫柔地說別怕。
終於有人明白,她看到那滿地血紅時候的恐懼,終於有人知道,她其實只是在強裝堅強。身體漸漸恢復溫暖,眼前的血紅也漸漸散去,終於有力氣回抱住時文軒,像個委屈的孩子一樣,嚶嚶哭出聲來。
時文軒拍着徐諾的背。一直輕聲地說:“別怕,別怕……”看着那個愛逞強的孩子,在自己懷裡不再顫抖,慢慢從哭泣變得安靜,後來竟然就這麼睡着在自己懷裡。
時文軒抱起徐諾,準備帶她回家好好睡一覺,不料走到大廳,正碰上劉子玉跑出來:“王法醫,這邊走。”
徐諾猛地驚醒:“王法醫?”然後看着時文軒欲言又止。
時文軒無奈地把她放下來,揉揉她的頭髮說:“去吧,不過小心你的膝蓋,我在大廳等你。
現場一片凌亂,血跡已經開始乾涸,徐諾的腳印、摔倒的痕跡都清晰可見。爲了還原現場,受害者的屍體已經被擡了回來,正躺在屋子正中的單人牀上。
牀頭的地上還扔着一副裡面凝固着鮮血的輸液器,徐諾上前撿起來比劃着:“我進來的時候,輸液器的針頭紮在受害者的肘部,然後輸液器平搭在牀上一直到牀尾才垂下,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血。手腳都被捆在牀欄上,嘴上貼着膠布,我見她胸口還微微起伏,所以我拔掉針頭,紮緊手臂,然後想抱她去搶救。”
王法醫小心地繞過地上的血跡,靠近屍體檢查道:“死者女,25歲左右,手腳都有被綁後掙扎的痕跡,其他地方沒有傷痕。死亡時間自然不用說了。死因應該是大量失血。”
屍體很快就被帶走,檢驗科人員開始檢查房間,屋子空蕩蕩的,只有中間一張單人牀,牆角一架老式醫院常見的屏風,房間正中央的地面滿是鮮血,但是看得出來屋內被打掃過,地面除了血跡連灰塵都幾乎沒有,更不要說腳印。
不過呂聰還是在牆角發現一些端倪,他指着地面叫劉赫:“過來照一下這裡。”
劉赫湊上去一看,木質地板上有個圓圓的印子,一米開外靠牆的地方還有一個,旁邊有拖動的痕跡。劉赫對準痕跡“咔嚓咔嚓”按動快門,然後比劃着說:“這裡纔是原來放牀的地方,那屏風也不應該是在這個位置上,應該是放在比牀更靠近門的地方。不過看樣子兇手沒有幫兇,而且力氣不大,所以要把牀拖過去。”
果不其然,圓印靠門一側不到十公分的地方,有四個近似於一條直線上的方形印子,就是屏風的原本位置。呂聰對檢驗人員說:“仔細在牀上和屏風上套取指紋,任何角落都不能放過。”
牀上的牀單掀開,發現正中央處放着一封信。上面打着三個字“徐諾收”,呂聰戴着手套拆開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上面不再是密碼,而是寫着:“復仇結束!”
衆人面面相覷,難道兇手就此罷手了嗎?每個人都說不上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是應該高興兇手不再殺人,還是鬱悶這次又沒有抓住兇手。
如果沒有牆上扭曲的血印以及地上凌亂的血腳印的話,外間就是個普通的辦公室模樣,齊房頂的高大書櫃,寬大的辦公桌。還凌亂放着幾把椅子。
又一個幾乎全警局加班的不眠之夜,法醫檢驗結果最先出來了,張欣悅第一時間把報告送到四隊辦公室:“屍檢結果基本跟現場檢查沒什麼差別,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死者是慢性失血致死,至少連續失血了3-4天的樣子。”
“那就是說,兇手很可能三四天前,就調節好輸液器等設備,然後就等着死者慢慢失血致死?”徐諾咬牙切齒地問。
張欣悅絲毫沒有猶豫地點頭:“理論上說,的確有這個可能。”
徐諾還沒等說話,孟信遠喊道:“查出來死者身份了,死者魯書雯,27歲,維綸化學檢驗所檢驗員,家住在東外區鳴澤衚衕27號,兩天前立案失蹤。父親魯興卓,身體不好已經病退,母親周浩霞沒有工作。”
呂聰點頭道:“恩,劉赫跟子玉去死者家裡一趟,把人接來認屍。信遠繼續查死者的通信記錄還有財務狀況,徐諾你去檢驗科看看進度,我要先去跟於副彙報一下。”
鄭冰縮在沙發上,抱着筆記本電腦喃喃自語:“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
李可昕看不下去了,過去“啪”地扣上電腦屏幕問:“什麼爲什麼?”
鄭冰被她嚇了一跳,瞪她一眼以後才滿臉沮喪地說:“兇手爲什麼會這樣做,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收手了,怎麼會留下信說復仇完畢,這完全偏離了我對他行爲模式的推測,怎麼會這樣,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蹊蹺。”
李可昕“哎呀”一聲,轉身邊走邊說:“心理學那種東西,玄乎玄乎的,你還真抱着當真啊!別鬱悶了,等我們抓到兇手以後,給你分析個夠!”
徐諾衝着李可昕道:“你要是沒事兒就去查找三個受害人的相互關係,既然兇手說是復仇。那麼她們之間一定有我們還沒有察覺的聯繫。”說罷她轉身就要出門。
鄭冰趕緊從沙發上跳起來說:“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檢驗科還是於蕊在負責檢驗,她一見徐諾進來就說:“小徐,真是對不起,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屋內採集到的一切指紋,我在排除了死者以及你的以外,都跟之前案發現場的指紋做過對比,沒有任何一個能夠匹配。”
“那地上的血跡呢?真的是……”徐諾頓了一下,又鼓起勇氣問,“真的是被持續放了三天血嗎?”
於蕊搖搖頭:“這個我暫時還不好說,但是地上的血跡的確有分層凝固的現象,不是同時涌出的,但是具體的情況,還要進一步檢查和化驗,而且在血痕方面,我不是專家,很難分辨出這麼微細的區別,明天我會打報告上去,要求技術支援,北京有一位專家,專攻這方面的檢驗。”
回到辦公室,徐諾正好撞見剛認屍結束的死者父母,兩位老人看上去都比實際年齡蒼老,而粗糙的手更是表明家境並不是很好,死者母親周浩霞抓着李可昕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家雯雯是,是個好孩子,從來不惹是生非,怎麼會……”
死者的父親魯興卓只悶頭坐着抽菸,頭深深地埋在雙腿之間,只在李可昕問話的時候,簡單地說幾個字。
送走兩位老人以後,李可昕紅着眼圈說:“這家真是可憐,魯興卓有肝病,沒辦法繼續工作只好病退,每個月拿幾百塊的工資,周浩霞沒文化,以前一直沒有工作,丈夫不能幹活了,家裡入不敷出,她就每天在小區裡擺早餐攤子。就一個女兒是希望,從小學習就好,好不容易供着讀完大學,孩子自己還爭氣,工作後考上了研究生,現在半工半讀,還經常給家裡錢,結果現在,什麼都沒了。”
屋裡靜悄悄的,但是她的話還是沉沉地壓在了衆人心頭。
三天過去了,四隊忙着找出三位受害者的聯繫,忙得人仰馬翻卻沒任何進展。各方的監視工作,也已經暫停了,而兇手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電話打來,沒有密碼送來,連着幾天沉寂的讓人覺得,空氣中似乎都在醞釀着更大的陰謀。
這是孟信遠忽然雙手一推電腦桌,用力過猛連人帶椅子仰倒在地,他顧不上拍打身上,一骨碌爬起來大喊:“我找到個線索!”
屋裡的人瞬間全圍到他的電腦前面問:“什麼線索?”
“之前我不是發現,第一個死者李沐然曾經分別給另外兩個死者每人兩萬元錢,但是我們一直沒有發現原因,不過我現在似乎找到了。”
“你小子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大家都快急死了。”劉赫敲敲孟信遠的頭部耐煩地說。
“別急,馬上就說到關鍵地方了。”孟信遠用鼠標在電腦上調出一個表格,“這是魯書雯近期做過的所有檢驗存檔,你們看這裡。”
大家的視線全部集中在他手指點到的地方,只見上面寫着“時間:5.27|檢驗項目:化妝品成分測定|送檢人:陶英|檢驗員:魯書雯|檢驗結果:正常”
李可昕最沉不住氣,嚷道:“怎麼可能正常,於姐檢查出來的,超標的很多。”
“你笨不笨啊你!”劉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啊!是因爲李沐然買通了魯書雯,所以結果纔會是正常。”李可昕後知後覺地說,“可是這跟鄒晨這個外企文秘又有什麼關係?”
呂聰從門外進來接過話題說:“我們找到了當初負責拿起化妝品索賠案的法律諮詢,鄒晨當初是李沐然一方的證人,她說自己也用了李沐然賣的產品,效果很好,並沒有異常。再加上魯書雯做的檢驗結果是假的,所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陶英自己皮膚敏感,導致過敏造成,,法律諮詢建議私下商議賠償,所以最後配了五萬塊私了。
徐諾起身道:“也許我們應該再去一次陶英家。”
“恩,我跟你一起去。”呂聰重新抓起車鑰匙說。
“我總覺得陶英不是兇手,她很喜歡動物,而且她對假化妝品的事件,只是希望能夠不要再賣,不要再害別人而已,我實在不相信他會是兇手。”徐諾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倚着車窗說。
“知人知面不知心,從兇手的犯案手法上來看,是個心思縝密、深藏不漏的人。”
徐諾第二次來到欣欣花園小區,覺得氣氛跟上次很是不同,上次來的時候雖然也有很多貓,但是卻是悠閒的在草坪上玩耍,而這次來,貓的數量比上次更多,卻一個個弓背炸毛、哀嚎不已,看人的眼神都是惡狠狠的。
徐諾從草坪旁邊經過的時候,被貓叫和那一雙雙閃着詭異光芒的貓眼弄得毛骨悚然。
迎面走來的一對青年男女想來也是有同樣的想法,女的緊緊抓着男的手臂,儘量遠離草坪的方向,抱怨道:“從昨天開始,這些貓就跟瘋了一樣,聽說還抓傷過小區裡的人,小區物業怎麼也不管呢!”
“昨天開始”、“瘋了一樣”……這些詞彙一一跳進徐諾腦中,她忽然朝陶英家拔腳狂奔。
呂聰跟在後面喊:“你別跑,膝蓋的傷還沒好。”
徐諾現在根本不顧上這些,她直覺上覺得陶英一定出事了。果然,還沒爬到三樓,就聞到比上次更大的異味。
徐諾忍着膝蓋的疼痛,一口氣跑上四樓瘋狂地砸門,大喊:“陶英,開門,開門。”
呂聰跟上來按響門鈴,門鈴的貓叫聲引得屋內的貓也一起嚎叫起來。砸門聲把鄰居引出來問:“你們是誰啊?幹什麼呢?”
“我們找這家的主人。”
鄰居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你們是她朋友?她家這幾天鬧死了,又是噁心的味道,又是貓叫,昨天叫了一夜沒停,這是擾民啊!”
這下連呂聰都覺得不對了,他掏出警官證問鄰居:“大姐,我們是警察,你家有沒有鐵絲?借我用用。”
陶英家沒有安裝防盜門,還是建築商交房時候的簡單鐵柵欄門,所以呂聰三兩下就捅開了鎖,裡面的木門一腳踹下去,就應聲而開了。
房門剛剛打開,裡面就竄出一隻大貓,直衝着呂聰的臉撲來,徐諾在旁邊飛起一腳,把貓踹到一旁,就急忙往屋裡跑,呂聰急忙跟上,屋內的貓也許是看到剛纔貓的遭遇,沒有一隻敢再撲上來,但是都虎視眈眈地看着二人,而屋內的味道已經能聞出來是屍臭。
徐諾提心吊膽地從一羣貓的注視下穿過,朝氣味的源頭——臥室走去。還好屋內剩下的貓沒有做出攻擊的舉動。臥室的門被她“嘩啦”一聲拉開,屍臭撲面而來,她屏住呼吸朝屋內一看,只見陶英仰面躺在浴缸內,只有頭和一隻手露出水面,臉上已經露出暗綠色腐敗斑。
搭在浴缸邊的右手,手腕處一條清晰可見的傷口,兩側的皮肉外翻,像努力張開的魚嘴,無聲地吶喊着。
手臂上都是乾涸的血跡,血水把浴缸內的池水染成暗棕色,散發着一陣陣的異味。
就在徐諾觀察屋內情況的這一眨眼的功夫,外面的貓已經蠢蠢欲動,膽子大的已經溜到浴室門口,朝着裡面探頭探腦,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叫聲,徐諾怕破壞現場,急忙“嘩啦”一聲關上浴室門,而呂聰此時在客廳的茶几上,發現一封信,回頭說:“徐諾,這裡有遺書,信中說她爲了報復殺了之前的三人,但是殺人後,覺得根本沒有成功的快感,覺得生無可戀,所以選擇了自我了斷,最後說希望發現者能把她養的貓咪送到收容所。”
徐諾看到一羣貓還是蹲在角落盯着他們二人,跑到廚房櫃門裡找到一袋貓糧,直接倒了半盆,衆貓聞到食物的味道,紛紛竄進廚房。她趁機閃身出門,碰地關緊廚房門,這才鬆了口氣說:“原來貓也可以這麼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