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親
相見不如懷念,不想再見偏又再見,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無可奈何的事情,不是她一個個人碰上,既然逃不掉就接受,放過自己。
在經過徹夜的失眠後,想通了一個道理,她不能守着這份殘缺的愛情孤獨終老,女人這一輩子總的要找個依靠纔算善終,好好找個男人嫁了。
隔天三月起了個大早,花幾個小時打扮一番,就是爲了給相親對象留下一個好印象,她特意把頭髮盤起來,讓自己看起來端莊一點,昨天晚上姨媽特意囑咐,這是個很有品味的黃金單身漢,雖然不乏誇張成分在裡面,但是能讓一向挑剔的姨媽誇得天花亂墜的人差不到哪裡去。
水木的雅苑,相當有情調的地方,可以看出對方品味經濟都不錯,雅苑格調好但價格也同樣貴得驚人,一般老百姓是消費不起的,如果不是經濟條件尚可,也不會有人爲一場還是未知數的相親打腫臉充胖子。
三月在服務員的帶領下繞過一扇古色古香的大屏風,屏風將喧鬧的大廳和白雲藍天的湖隔開來,環境好的驚人,三月朝指定的位置走過去,相親對象已經提前到了。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士,高個,說不上十分帥氣,但是長得精神,質感極好的西裝襯托出氣質沉穩,看上去委實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這是一個適合結婚的對象。
就像姨媽和媽媽說的那樣,婚姻哪有那麼多愛情,兩個人看着不討厭就可以了,人到了年紀都不談愛情的,小姑娘年輕不懂事才說那種東西,是啊!她已經二十六了,還談愛情,太奢侈了。
男人見她走過去,淡笑着上前打招呼請她入座,但笑意沒有到達眼睛裡,冷漠的眼神透着距離感,他首先自我介紹道:“我叫江信,很高興認識謝小姐。”
不知道爲什麼,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對她不滿意,或者說對相親這件事情很反感,冷靜理智到滴水不漏。
她一笑,看來自己首次相親還沒開始就已經宣告結束了,乾脆用一種最輕鬆的狀態笑着說:“江先生,我們不要把這頓飯看成相親,怎麼說,就像是普通朋友那樣。”
江信聽了,重新看向了她,看向她的眼睛裡開始微微盪漾着一點熱情,似乎很意外她的放鬆。江信在徵得三月的同意後,很快就點了幾道招牌菜,在等菜上桌的空擋,他開口問:“謝小姐不自我介紹一下嗎?”
這是一個修養極好的男人。
“我叫謝三月,很高心認識你江先生。”三月一本正經的自我介紹,卻成功把江信逗笑了。
“謝小姐是在怪我之前的的自我介紹套簡單了,所以原封不動地還給我嗎?”江信好笑道,看來這頓飯並沒有自己預料的那樣無趣。
他竟這樣覺得,她只是覺得沒什麼好介紹的,就一面之緣的人,所以簡單打個招呼。
“你好,我叫謝三月,今年二十六歲,家裡三口人,現在是一名數學老師,在梓城教書,偶爾會去支教,沒事的時候喜歡宅在家裡,喜歡看各種小說和韓劇,做菜水平一般,但還是能下嚥的,沒有什麼擅長的,如果非要說出來一點的話,就是讀書時代擅長讀書。”
幾乎是一口氣說完這番話,看着江信錯愕的表情,三月打趣:“不知道江先生對我這個自我介紹還算滿意。”
從錯愕中反應過來的江信大笑:“滿意,非常滿意,謝小姐是個有趣的人。”
有趣嗎?葉夢笙常說她這種人最無趣了,看來這位先生的品味還真是獨特,她只是覺得有必要調節一下氣氛,纔不辜負這樣好的環境。
兩個人言語來往了一番,氣氛緩和了不少,等到一頓飯快吃完,兩人已經談得十分融洽,甚至一起吐槽各種生活和工作上的瑣事,不像是相親,倒像是久別重逢的朋友那樣寒暄。
其實不難理解有如此相貌,談吐舉止不俗,事業有成的男人爲什麼還來相親,其中原因,恐怕只有個人能理解,三月從他的話中可以知道,他有一個愛的人,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沒能夠在一起,他還沒能放下。
飯後兩人禮貌的道別,沒有相約下一次,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這一頓飯兩人都相當愉快,就是在人海茫茫中遇到一個聊得來的人,短暫的相聚過後,有各自在各自的人生中忙碌。
只是這一次註定要讓家裡人失望了,回家肯定挨訓,大姨媽又要說她挑三揀四,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齡,她也覺得自己年齡大了,可婚姻是寧缺毋濫。
“安謨,你在看什麼?”宋頌看好友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奇什麼事情能夠讓這位剛從國外回來的好友分心,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由於屏風擋住了視線,從他那個角度自然什麼都看不見。
“什麼時候決定結婚的。”蘇安漠意識自己的失態,淡定地收回目光,但是他非常篤定的是,那邊打扮得十分端莊的女人就是謝三月。
整整八年的時間裡,蘇安謨曾經無數次幻想過他和謝三月再見時的場景,沒想到第一次見面就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吃飯,突然到他連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男朋友?相親?他很好奇。
“臨時決定的。”宋鬆顧自點了根菸,狠狠抽了口,眉頭深鎖,他需要家庭美滿和睦的一個好男人形象,也有必要借這次婚禮來吸引媒體的目光。
“你也知道我公司的事,今天找你出來,是想讓你父親幫個忙,跟銀行那邊講句話。”他和蘇安漠認識十多年了,無須太多的寒暄,開門見山說明自己的來意。
宋家以經營高檔燈飾發家,逐漸發展壯大後,就開始投資房地產,之前由於投資方向錯誤造成整個公司的運營困難,銀行貸款又遲遲不下來。
陳家早就有意收購他的公司,作爲親家的喬家當然全力支持,他甚至懷疑銀行的貸款遲遲下不來和喬家陳家有關,現在又多了個王達權,他進退兩難,老虎怎麼會放過近在眼前的肉。
早兩年蘇父升爲水木市的市長,如果有他的一句話,這件事就好辦多了,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那邊還在等着蘇安漠一句話,這邊蘇安漠卻顯得有點漫不經心,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眼神看向別處,好像宋鬆說得並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樣。
確實,這件事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甚至不用通過銀行,這筆錢他也拿得出,顯然他現在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個跟她談笑的男人是她的什麼人,從端莊的裝扮可以看出,她很重視這次約會,見他們相攜離開。第一反應竟然是跟上去問清楚,遲疑了幾秒還是忍住了,幸好的是他還不至於在見到她時理智全失,下一刻他已經恢復如常。
宋頌見蘇安漠臉上有難色,強人所難,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他雖然和蘇安漠是一個院裡長大的,多少有點了解,他若是不願意做的事,誰也強求不了。
若問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霸道、涼薄、睿智、高傲、距離等許多標籤都可以順理成章地貼在他身上,但從來沒有看懂過這個人,現在,也猜不准他怎麼想,商場上的事瞬息萬變,他又想法也是很正常。
“不方便就算了,打擾伯父也挺不好意思。”不待蘇安謨自己把拒絕的話說出口,宋頌給自己個找了臺階下,
“沒什麼不方便的。”蘇安謨沒想到自己那幾秒的遲疑竟被誤解了,也不解釋,他想這件事老爺子應該很樂意幫忙。老爺子幫宋頌一把,無疑就是幫自己一把,這個人情當然得賣。
這件事遠沒有表面這麼平和,他雖然幾年沒有回來,但其中的曲曲折折還是瞭解的,喬家這幾年在政治上的不安分,陳家商業上昭然然若揭的野心,王家的蠢蠢欲動。
不過這些都在他決定出國的時候就跟他沒有絲毫關係,他要的是簡單卻不平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