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強迫症(3)

莫箏現場觀看到秦風和別人握手的畫面時,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句話。不過事情遠沒有這麼傷風敗俗,秦風和自己只是名義上的夫妻,離個婚啊分個手啊完全不是大問題;至於白富美王綺思,人家極有可能還是個單身貴族,這樣的話事情的阻力又小了一分。所以,目前來說,只要自己主動退出,讓秦·前夫抱得美人歸,說不定自己還能拿到一筆生活費衣食無憂地度過下半生。

樓哦哦哦臺哎哎哎一伊伊伊別哎哎哎~~~~恨恩恩恩如水誒誒誒~~~~清文姐,辜負你一番好心了,等我離婚之後請你去吃大排檔啊!

哎哎?怎麼把手鬆開了?哦是不好意思啊,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們真的不用在意我的!

並不知道莫箏心裡在幻想什麼東西,秦風很自然地鬆開王綺思的手,冷靜地觀看這位氣質淡然的美女一臉蒼白迅速扯掉手上那雙白色絲質手套,丟進腳邊的垃圾桶,從手提包裡取出一大包溼巾,來來回回地擦拭着雙手,最後才又戴上另一幅手套。白色,絲質,和前一雙分毫不差。

白富美王綺思做完整套清潔後,一臉尷尬地望向莫箏,嘴裡吞吞吐吐地連不成完整句子:“真的很抱歉,剛纔,握手,不行,不乾淨,難受。”

看來今天的客人,有點棘手啊……秦風坐在自己的軟椅上,不像平時和莫箏獨處時那樣隨意地靠着椅背,而是上半身微微前傾,做出聆聽的姿勢,安撫着焦躁不安的王綺思:“請不用爲此道歉。在您到來之前,我已經提醒過某人不要試圖做出會讓雙方都不舒服的行爲。只是某人的智力水平恐怕沒能理解我的意思。”說話間眼睛瞟向站在一旁神色難堪的莫箏:“將你手中的水放在王小姐面前的桌子上,然後出去,記得關門。”

莫箏聽到這個男人隨口諷刺着自己的不知好歹,說實話心裡有點難受。即使這樣,莫箏還是遵循了秦風的話,禮貌地將礦泉水放好,微微欠身向今天的客人表示了歉意。她輕手輕腳地走出來,當然,這一次沒有忘記關門。

她不該難過,也不該傷心,因爲她沒有理由。秦風有他自己的自由,結婚的時候雙方就約定過不能干涉對方的私人生活。換句話說,他們的婚姻除了那個小紅本承認之外,就連他們本人都可以不在乎。她明明還很期待和秦風離婚後不被嘮叨的生活,至少再也不用五點半爬起來跑步。說實話那確實差點要了她的命。但是隻要一想到“高富帥秦風”和“白富美王綺思”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就莫名地想要發脾氣。特別是秦風用冷淡的語氣對自己說話時,那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實在是很傷人。莫箏心裡拼命地暗示自己:

你不是難過,你只是因爲他的嘲笑而生氣,你纔不可能因爲他難過。

他喜歡氣質型甜美型善解人意型都和你沒關係,反正你也不喜歡他,大不了你也找個人唄。

這種自我暗示對莫箏還是挺有用的,至少在她走出辦公室、看見王清文那張憂心忡忡的臉時,她又是那個向來沒心沒肺擅長插科打諢的莫小箏了。

“清文姐你的臉拉得好長!怎麼辦到的教教我啊!”

王清文表示自己真的很想糊她一臉蛋黃醬,就用銀魂裡鬼之副長最愛的口味。

【辦公室內】

王綺思第一步邁入這間辦公室時,就用眼睛審視着房間裡的擺設。從那些花式簡單顏色低調的家居中,可見秦風的個人品味還是不錯的。大玻璃窗兩側亞麻材質的窗簾挽出一個簡潔的花樣垂在兩側,早上九點鐘的陽光洋洋灑灑地鋪落了整個房間,讓那些原本冷色調的家居生出一種柔和的光暈。王綺思對這間辦公室尚算滿意,只是在進入房間之後並不落座,侷促地站在客人專用的軟椅旁,似乎想要說什麼。

“不想坐的話,我可以和您一起站着。或者您有自己的準備我也樂意接受。”秦風關上門後一眼就看見神色爲難的王綺思,對於她爲什麼會爲難也是有所猜測。一位散發出大家教養的女士是不會願意站着進行會談的,所以她肯定事先有所準備,而爲難的原因大概就是怕自己介意。嗯,果然教養良好,和某人不同。

王綺思聽完秦風的話後連忙道謝,緊接着從那個塞得鼓鼓囊囊的手提包裡扯出一張摺疊起來的棉布織單,平鋪在椅子上連椅背都覆蓋住,這才艱難地坐下來。然而她的手並沒有自然地放在膝蓋上,兩隻手僵硬地搭在桌子外延,彷彿那上面有什麼噁心的東西。

手套,棉質椅墊,拒絕握手……這些都和資料描述的一模一樣,但通常也意味着還沒有突破點。秦風坐回自己的位置,開始進行今天的交談:“女士的行爲總是有理由的。您好,我是秦風。”

然後,他朝着王綺思伸出了右手。

王綺思臉色大變,這一次的反應甚至比之前莫箏要和她握手時更加激烈。瞳孔驟然縮小,四肢緊張,在有意控制自己過激的行爲。尤其是那雙手,直白地告訴秦風她在抗拒。

屬於秦風的修長的手並沒有收回,很明顯被拒絕了的秦老闆並沒有表現出羞惱,仍然平靜地說道:“那雙手套,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要扔掉的吧?既然已經決定扔掉,那麼與我握手也不會造成多麼大的損失,對嗎?現在,握住我的手,堅持十秒,讓我們嘗試一下。勇敢的女士總是能夠爲自己帶來好運的。”

王綺思顯然掙扎了一番,從她的神色不難看出那是怎樣一場天人交戰。大概一分鐘後,直至秦風懸空的手臂產生輕微的痠痛感,那隻戴了白色手套的纖細玉手才慢慢覆了上來。

薄薄的手套並不能隱瞞什麼,總之秦風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右手食指不自然的蜷縮,以及想要離開的趨勢。秦風用力抓住王綺思的手,讓她難以掙脫,同時觀察着王綺思更多細微的機體改變。表情驚恐,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有可能還伴隨着短時期的血壓上升……秦風緊緊地鎖住王綺思任何一點痛苦的反應,那將是非常重要的訊息。

而這時,手裡拿着礦泉水的莫箏出現了。那表情,額,可真是精彩絕倫。不知道那顆CPU運轉負荷過高的腦袋裡又在腦補什麼。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那一刻秦風確實產生了“出牆被抓”感覺,所以這場隱含收集資料意味的握手並沒有持續十秒,在九秒半的時候就被秦風心虛地結束了。

看着對面接近崩潰的客人手腳麻利地進行清潔工作,秦風在心裡暗惱自己因爲莫箏出了差錯。再加上莫箏一臉看好戲、興趣十足的表情,秦風更加地不痛快了。經驗告訴我們,秦風不痛快的時候,莫箏一般也不會多麼痛快,就算痛快也不會持續太久。所以明明因爲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虛而犯了錯誤的秦大老闆,要把這種不痛快發泄到莫箏身上啦!

“將你手中的水放在王小姐面前的桌子上,然後出去,記得關門。”居然讓他在工作中丟臉,就算客人沒有察覺到那小小的誤差,但是秦風無法原諒這樣不專業的自己,以及讓自己不專業的罪魁禍首。秦大魔王心裡的小惡魔得意地揮動着小鋼叉,騎着一頭羊駝歡快地逡巡着自己的領地。直到莫箏走出辦公室,那隻小惡魔才被抓回來,切換到工作模式。

現在,他是可靠的諮詢師,不是那個想要把莫箏吊起來打的秦風。

“請問,剛剛那個人……”王綺思因爲正面對着莫箏,所以將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王綺思不明白的是,爲什麼行爲舉止紳士有禮的秦風,對待這個人時會這樣毫不客氣。被斥責的人和他會是什麼關係呢?王綺思的問題尚未問出口,就被秦風的聲音打斷。

“對於您想要探討的問題,並不在我們今天的談話範圍內。如果不介意的話,王綺思女士,我們可以正式開始談話了,是嗎?”秦風的拒絕顯而易見不留餘地,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是王綺思知道,自己恐怕是一分一毫都問不出來了。

“好的。”八卦不是必需的精神食糧,今天的主要目是爲了解決自己身上的問題。既然秦風友善地給了個臺階,她也沒必要追根究底。

秦風隨手拿起自己手中的中性筆,在記錄本嶄新的一頁上端正地寫下“王綺思”三個字。這意味着一個新的案例,而他的習慣就是用來訪者的姓名作爲標記。

“您是否覺得困擾,或是感覺生活中有一些無法輕易解決的問題?”

王綺思遲疑地點點頭,坐立不安起來。她是從別人口中打聽到秦風的,聽說秦風雖然爲人有禮謙和,長得也很帥,但是工作時言辭犀利不留情面。前兩點她都切切實實地認同了,所以最後一點想必也不假。可是她還沒有做好承擔激烈言論的準備,現在能不能喊cut?

咳咳,現實很明顯不能按下暫停鍵,現在控制權可不在她的手裡。秦風作爲一名具有專業素質的諮詢師,接下來進行的可是心理學層面的工作。而這,恰巧是他的領域。

【王清文友情提示】:老闆的的自戀型人格正在成型中,非專業戰鬥人士請迅速遠離。誤傷一概不負責。

PS:莫箏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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