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個,其實……”史淇欲言又止。
“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指原說道。
“什麼?”
“時間。”
“時間?”
“沒錯,時間還夠,我們剛剛認識半年,未來就算你高中畢業,也還有兩年多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裡,認識了你們兩個我很幸福,所以未來的日子,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在一起,平衡……沒必要現在打破,所以剛剛的那些事情,就當做是偶爾夢到的一些情況好了,當明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們還跟昨天一樣。”
在回程的汽車上,指原沉靜的看着窗外漆黑夜色,父親默默的開着車行駛,似乎也感受到了指原奇怪的狀態卻什麼也沒有問出口,只是在最後進房間前,說了一句去睡一覺吧。
雖然感覺父親的想法似乎跟自己的實際問題有些偏差,指原到底還是沒說什麼,躺在牀上的她長出了一口氣:“就先……維持這個狀態吧……平衡……跟……”
另一邊,跟指原告別後的史淇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日本女孩子……真是熱情奔放啊。”回想着剛剛的情景,史淇心中除了盪漾以外,還有一些感嘆。中國絕大多數女孩子在面對喜歡的人之時,會做出很多暗示,心中充滿小女孩浪漫的她們會因爲面前男生的一舉一動耳熱心跳,卻往往不會是那個最先邁出一步的人,甚至會覺得那樣有些丟人。但是日本女孩子沒有這樣的想法,有時候即使對方是有女朋友的人,也會悍然出手,努力把對方從別的女人手裡搶回來。
當然。也可以說日本女生的節操餘額不足。
接着,他又想到了之前跟學長們聊天時候的情景。
男人們聚在一起,尤其是棒球隊這種充滿了男性荷爾蒙的運動部男性聚集在一起,聊天的方向任何人都會猜到:體育運動,女人。
男人是很簡單的生物,他們的生命中似乎僅此兩種東西而已。
“史淇,你是那種主動告白的類型嗎?”當時,福山哲學長問道。
“恩……不是吧。”當時已經是跟柏木有了那個約定之後,史淇回想着能做出這種約定的女孩子,自覺如果是自己。絕對跨不出這麼厲害的一步。
“明明這麼開朗的性格,卻不是主動告白的一方?”
“是啊,我……沒做過那些。”史淇的意思是沒談過戀愛,之前在國內的時候,雖然作爲籃球少年的他並非沒有追求者。但自己沒遇到什麼特別喜歡的,再加上一些陰差陽錯。使得他三年的初中生涯都是自己度過的。
“沒做過?還是處男?”學長們很顯然聽差了。
“是沒談過戀愛！”史淇趕緊解釋道。
“沒談過戀愛不就是沒做過嘛。”
“在中國可沒有你們日本人這麼開放的觀念。中國人會認爲做你們說的那些事情,是戀愛到一定程度才能做的。”
“原來是這樣?那豈不是說大家在那個上面和諧不和諧都不考慮就談戀愛?要先檢測一下吧！?”
“這是什麼話啊！明明是應該先檢測一下這個人是不是值得託付的人,然後再做啊！”史淇對日本人的三觀表示無法容忍。
“你們那邊才奇怪呢,感情可以培養,和諧不和諧纔是首先要驗證的啊！”
“好了好了,不要說這些了。說這些傷感情啊。”富澤守在邊上勸道。
“史淇吶,其實我們提起這些事情,主要想告訴你的是,你的性格是很好的。如果有必要的話,一定要做那個比較主動的一方。”福山哲繼續剛纔的話題道。
“爲什麼?我來日本之後聽說日本這邊都是女孩子主動,還挺開心的呢,因爲我這邊不太主動。”史淇說道。
“因爲女孩子其實也是喜歡男生主動的啊。而且雖然在告白這方面是女孩子告白的多,但以後的日常中,還是應該由男生這邊主導的。”
“既然他們告白的多,卻也喜歡男生主動?”史淇問道。
“沒錯,就是這麼矛盾。現在社會上越來越多那種看起來很無害,也沒有什麼男望表露的男人了,跟人交往方面很被動,喜歡室內活動,喜歡女生方面主動……但是其實,女生們是喜歡強勢的男人的。
摩托車手,棒球手,職業拳擊,打架打的很有型的高中生……被動男的出現,是因爲女性越來越主動沒錯,但真正的獵手是我們！我們纔是擁有整個獵場的人！
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棒球手啊,你是這個國家最受女性歡迎的男性羣體,每個優秀的女生都會以嫁給職業棒球手爲榮,所以作爲高中生的你,其她高中女生喜歡你也是理所當然的！這樣的我們如果還是被動的那一方,還有天理嗎！?”福山哲的長篇大論充斥着對男性的驕傲。
“雖然不太明白,但是聽起來好厲害啊。”
“我的意思就是,別給棒球隊丟臉！現在那種不去主動競爭的男人越來越多了,但我們卻是男性羣體裡面最受矚目,最受歡迎的存在,所以你要有自信！而且,要有不給棒球隊丟臉的覺悟！”福山哲說道。
這就是日本高中棒球手有些奇葩的觀念。
史淇走到家門口後,並未先進屋,而是繞到了院子後面,他先是跟房間裡之前已經回來的兩位老人打了個招呼,然後看了看柏木的房間。
那裡正開着小燈,看來女孩還是沒睡的樣子。
史淇繞着家門跟柏木家的家門走了好幾個來回,最後到底還是敲響了隔壁女孩家的門。
柏木的媽媽把史淇迎進了家門:“在自己的房間呢,發燒了,吃了點藥現在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謝謝阿姨,我上去看看。”
“恩去吧。”
史淇爬上二樓敲了敲門,在裡面傳來柏木的聲音後開門走了進去。
柏木看起來之前並未睡下。而是仍舊開着牀頭燈在看書,在這樣的夏日中,她並未蓋被子,白色的睡衣遮掩不住已漸漸成熟的曲線。
“你這樣一點也不像感冒未好的樣子啊。”史淇說道。
“剛剛在外面也就是不舒服跟頭疼而已,現在頭疼吃了藥之後已經好很多了,偏偏還沒有睡意,只好翻翻書啦。”柏木把手中的書放到一邊跟史淇說道。
“視頻已經錄好了,但是最後的時候沒電了,差了一些,這攝像機的充電器在哪?”史淇拿着攝像機說道。
“在那邊。不過別在那邊充,把充電器拿過來。”柏木指着房間的角落說道。
史淇把充電器拿到柏木身邊裝好,女孩迫不及待的打開相機的電源看了起來。
錄像的前半部分是大家在夜市玩的時候錄下來的,雖然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自己當時也經歷過的事情,但柏木依舊看的津津有味。而坐在牀邊凳子上的史淇則有些好奇的看着這間女孩子的閨房。
那種滿目粉紅。牀上堆滿玩偶的房間通常只會在電視中出現,給女孩子一種“啊。這是我夢想中的房間啊”的感覺。絕大多數情況下,一個普通女孩子的房間猛一看上去的話,除了比男生的房間要整潔這一點以外,似乎沒有什麼其他區別。
普通的單人牀上是淡藍色的牀單,寫字檯上放着筆記本電腦跟檯燈,邊上的書架中則是一排排的書籍跟dvd。
這些書籍中不只有《小王子》《蘇菲的世界》這種高中女孩子通常會放在書架上的書籍。也有數量不少的雜誌以及好幾本女性偶像的寫真集,另外還放着幾本《如何與人相處》之類的交際書籍。
“亂看什麼。”柏木見史淇的眼睛不老實的亂轉說道。
“看看有什麼不能被看到的唄。”史淇嬉笑着說道。
“哪有什麼不能見人的,你們男孩子纔會這樣吧。”柏木說道。
“怎麼又到我身上了,你想太多啦。”對於柏木的這種申訴。史淇只好擺擺手儘量撇清自己,這時候不論說有或者沒有恐怕都不會得到什麼好果子。
視頻錄的很長,否則不會突然就沒電了,而柏木在看了一段之後就關上了攝像機。
“怎麼不看了?”史淇問道。
“不是說好了等三個人聚在一起之後再看嘛。對了,她已經回家了哦?”柏木說道。
史淇點頭道:“是啊,可能是怕給你家添麻煩吧。”
他只好這麼說。
“這樣也好,不然的話要是擠在這牀上睡覺,估計還會把她傳染了。”柏木說道。
“額……她來你家過夜的時候都是睡在這裡的?”史淇問道。
“多數情況下是睡客房,不過也有睡在這裡的時候,有時候我們兩個一起睡客房,那裡的牀比較大……”
柏木家這種複式房屋有個客房並不奇怪。
“她……你們睡覺的時候就只是正常的睡覺吧?”史淇問道。
“當然……恩?你什麼意思?哎呀呀呀史淇同學,想不到你的思想這麼複雜骯髒啊！”柏木大呼小叫的說道。
“那能怪我嗎！?本來之前沒什麼聯想的,誰讓你們兩個今天打開了我一扇奇怪的大門！”史淇喊冤道。
“是她！都是她做的而已嘛！跟我沒有關係呀！”柏木澄清道。
“哼,你們以前一定也做過很多！平時摟摟抱抱的就很奇怪了！”史淇說道。
“真……真的嗎?你很在意嗎?”柏木小心的問道。
這句話問倒史淇了,自己真的有那麼在意嗎?
“額……”史淇沉默,其實他很想喊出來:“其實我不在意的,在我面前親的話完全沒問題,我很喜歡看！”
不過,節操什麼的,並不是這麼容易就捨棄的。
“而且,那傢伙還搶走了你本來的東西吶……”柏木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沒有看着史淇,而是盯着自己的手。彷彿在手心裡有着什麼東西一樣認真看着。
“啊……恩……其實沒關係的。”如果是發生之前在只圓之洲那件事情之前,史淇或許還會計較一下,現在的話,他只是有些心虛的說道。
“沒關係?好吧,那就算了。”柏木說道。
“算了?算了
怎麼能算了！?這種事情怎麼能算了！”史淇起初還沒反應過來,待明白過來柏木的算了抹去的是什麼之時,有些着急的他梗起脖子說道。
“你……你不是不在意嗎?”
“不在意的是你們……那個！但是我們這邊的不能少啊！而且因爲唯一性已經沒了,反而應該在其他地方做補償吧！比如次數跟時間什麼的……”史淇越說越小聲。他的心中仍舊沒忘記剛剛自己明明受到同等的補償了。
“你想的太美啦！”柏木當然不會允許這個企圖。
說完這句之後,二人陷入了接近半分鐘,略顯尷尬。但其實也有些享受的曖昧沉默。
提起“那個約定”的他們在如今這個只有二人的臥室當中,都有些心猿意馬。
“那……我先走了。”史淇下意識的做出了通常最正常的反應。
“啊,恩,晚安,我不出去送你啦。”柏木揮着手說道。
“恩。晚安,早點睡吧。”史淇一邊說。一邊從椅子站了起來。轉身朝着房門走去。
一步,兩步,他的手按在了門把手上。
轉動。
然後停住。
史淇的手緊緊的捏着把手,眼睛緊閉着回想起之前學長們的話。
“總是讓女孩子那麼主動,自己這邊,什麼時候能跨出那一步呢！”
史淇鬆開了自己的手。
他轉過身。幾步就又跨到了柏木的窗前。
“恩?”柏木見史淇去而復返,起初擡起看他的臉上是帶着疑惑的,但當二人視線接觸的時候,她馬上就明白了史淇的心理鬥爭。
那忐忑中帶着嚮往。瞪着自己的臉跟嘴脣快把眼睛瞪出來了的樣子,再笨的傢伙都會明白他此時的想法。
“主動一些,你會得到更多更好的東西！”學長們的話在史淇的心中迴盪着,靠着這句話的激勵,史淇伸出了手！
“做……做什麼！?”雖然冥冥中其實已經知道了史淇的想法,柏木卻還是如條件反射板的問道。
而史淇這邊則沒有回答,他的腦袋中不斷做着掙扎:“擡下巴?還是扶着臉?還是按肩膀?不對！這個不重要！”
史淇的手擡起到一半又縮了回去,但他的上半身卻一直在靠近着。
“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後果！主動些……主動些……”史淇的心中一直在重複着這樣的話。
而柏木,表面似乎呆了一樣看着男生越來越近的臉,沒有絲毫動作,但心中一樣有着自己的波瀾。
柏木跟指原兩個人,其實按照本性來說,指原其實是更主動勇敢的那個人,當然這隻限於她在乎的方面,如果是陌生的或者不在乎的,指原會很快退縮成那個最普通的沉默女孩子。這一點從她能在如今三人,明顯史淇跟柏木的關係比較近的情況下,還會主動親史淇方面能夠看出來。
而柏木,她的性格其實要被動一些,相對其她日本女孩子來說,她的天性也更接近中國的那種傳統觀念一些。這樣的柏木生活在並不是很在意,幾乎沒有守貞這種想法的日本,其實可以說,她自己的的本性一直在跟日本這邊的傳統觀念坐着鬥爭。
所以這樣的她,纔會一邊跟史淇許下那個承諾,另一邊卻拖了有一個月之久都不曾實現諾言。這一個月裡面,其實二人獨處的時間並不少,如果要特意創造的話恐怕更多,但柏木偏偏就是做不到。
柏木當然是想履行自己的承諾的,但心中的害羞情緒無時無刻不阻擋着她,讓她每每在最後一刻退縮,這樣的她,何嘗不希望面前雖然性格開朗,卻不太懂女孩子心中想法的男生主動一些,甚至野蠻一些啊。
“主動些！”隨着心中最後的一次吶喊,史淇的嘴脣,歷經一個月的時間,終於碰上了柏木的嘴脣。
櫻島的夏夜,寂靜的火山之上,懸掛着銀盤似的皎月。徐徐微風吹着房子周圍的綠樹,樓下的,隔壁的電視機中傳來模糊的廣告聲,更加依稀不可聞的,是不知在何地鳴響的蛐蛐,以及整個這座島,都無時無刻不沉浸在的海浪當中。
在這樣的夜晚,點着有些曖昧燈光的二樓之上,年輕的男孩子,有生以來第一次,用自己的嘴脣,接觸到另一位年紀差不多的異性嘴脣。
他的手彆扭的垂着,既不像真的強勢男人一樣攬住女孩的肩,有些霸道的吻着對方。也不像矜持的男子,揹着手,紳士一樣吻着對方。他的手,就只是垂着,跟地面形成了九十度角。他的腰,也是半彎半擡的適應着柏木的高度。而他的嘴脣,既不是輕輕的按上,也不是使勁兒的印過去。似乎兩個人,此時並不是在接吻,不過是嘴脣互相碰上了一樣。
這就足夠了。
對於有些保守的這個日本女孩子,對於其實更加保守的這個中國男孩子,這個彆扭的親吻,其實就已經足夠了。(。
ps:新的一個月,請給票,請給推薦。這本書估計以後永遠都不會有起點給的推薦了,我並不是不清楚,以自己的筆力去寫這樣的小說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但即便如此,我仍舊義無返顧的寫了。心中的這個故事,就算只有幾百個讀者,也要講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