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島海堤之上,有兩位老人正牽着手慢慢的走着。在這炎熱的午後,兩位老人卻並不懼怕仍帶餘威的太陽,彷彿正漫步於夕陽中清晨裡一般散漫隨意的走着,竊竊私語的說着些什麼。老太太聽着老爺爺的話,偶爾會嗔怪一下,揮手作勢拍打責怪着老爺爺,而老爺爺也會像個少年一樣誇張的閃躲着,溫柔的笑着。如果有小清新看到這樣的場景,恐怕會很感慨吧,無比羨慕於牽着你的手走過一輩子什麼的。悄悄拍下一張照片,轉頭過頭後繼續跟沒事兒人一樣拍着桌子問相親對象有沒有房子……
因爲比賽持續太久只好半路就回家的兩位老人此刻正在說着史淇。
“這孩子的進步很大啊,從完全不會棒球的小子,到現在成爲主力球員,明年說不定還會做球隊的投手,天賦稱得上驚人了。”
“那他以後會在棒球這條路上走下去嗎?”服部奶奶問道。
“不知道啊……若是其他日本孩子到好辦了,而史淇……到現在也看不清楚,他對棒球的喜歡有多深……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秋田先生最開始的想法,不也僅僅是給他一個不錯的高中生涯而已嗎……”
內村翔平坐直了腰,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醒了過來,正滿臉認真的看着場內,原本喧囂的觀衆席也都安靜了下來,並不是大家都離開了,而是都停下了手中的東西,關注起了比賽。這時,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站了起來,然後似乎是被他影響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柏木跟指原同樣站在人羣當中,兩個女孩子的手放在一起,很緊很緊的握着。
“右外野!中外野!一壘二壘!站近一些!他打不出全壘打的!”伊佐農林的投手指揮着守備的球員。
三壘的史淇雙手拄着膝蓋盯住不遠處的本壘,嘴裡不斷重複的唸叨着什麼:“球被打出去後不需要看結果,已經兩出局了所以跑就是了。”其實還沒接觸棒球很久的他很多時候並不能形成條件反射,所以需要反覆的在心裡強調某件事情的應對,才能提高自己的反應速度。
櫻高跟伊佐農林,兩支球隊沒上場的大家也都從休息區站了出來,肩膀靠着肩膀的站在一起,安靜的看着場上的一切。
已經兩場比賽都沒有上過場的鬆井抓緊站上打席前的最後一點時間活動着肩膀,時間並不能讓他對一切顯得生疏。
因爲身體不好,從小學時候就很瘦弱的鬆井未來被醫生建議多參加一些體育活動,於是懵懂的他在不滿十歲的時候就接觸到了棒球。這些年過去後,雖然還是瘦弱,但起碼不太生病了,健康了不少。棒球,則已經從一項爲了身體變好而進行的運動,變成了一個愛好跟習慣。
“啊……不行,想太多了,這樣下去反而會壞事兒。”像鐘擺一樣搖動着手中球棒的鬆井想着。
“第一球反而是最容易被打到的,這樣的場合環境下,作爲打者的想法總會多些,慎重的看第一球反應這種念頭會佔據上風。但是自己這方是沒有退路的,所以又反而可能會被誤認爲是孤注一擲。這種情況下投出好球的可能性似乎能維持在50/50的機率。
但是反過來想,第一球是好球的話,後面連續好球的機率就不大了,畢竟伊佐農林不論是這位投手還是整支球隊,都不是那種會在如此重要的時刻用莽夫般的連續三好球的球隊。
如果是壞球的話,後面連續壞球的機率反而更大,因爲相對來說,防守那邊總還是有四壞球這麼一個退路的。所以說,不論第一球的好壞,那之後,再想抓好球就難了嗎?
那麼,有什麼示敵以弱的辦法嗎?讓對方在投完不論好壞的第一球之後繼續投好球的。
魯莽的揮棒?
緊張?
騙得有些離譜?
太久時間沒上場了所以有些不習慣?
好吧,就這麼辦。”
鬆井想到這裡後站上了打席,他用左手按着右肩,右臂拎着球棒慢慢轉圈,彷彿胳膊生鏽了一般。
“不能做的太過,自然點,第一球就揮棒,儘量掩藏但是稍微透露點驚慌沮喪緊張的情緒。”這樣想着的鬆井擺好了打擊的姿勢。
“砰!”
“好球!”
鬆井揮棒落空,低着頭雖然看不到表情,但轉了一圈後雙手握着球棒做着伸展的樣子看上去有些焦躁。
“鬆井,彆着急!”
“你可以的!”
櫻高的衆人大聲喊着的同時也在腹誹着,剛剛還一副冷靜的樣子,怎麼上場之後反而突然變得焦躁起來了?
“暫停一下。”鬆井跟裁判說道。說完,鬆井彎下身子開始繫鞋帶。
“投手會改變心意嗎?第一球其實是個壞球,揮棒打不到是正常的,但是雖然要表現的焦躁,卻又不能被誤認爲是完全失去冷靜了,所以後面的壞球必須看好,一個都不能揮棒。”
“砰!”
“壞球!”第二球果然不出所料,那麼第三球爲了謹慎,估計還會是壞球。
“砰!”
“壞球!”
鬆井搖了搖球棒。“就是這球了吧。”
“就是這球了吧。”與此同時,內村兄弟的嘴裡唸叨着。
“就是這球了吧。”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看臺上的今井純一道。
“就是這球了吧。”櫻高休息區內的若田部規夫說道。
史淇彎下了身體,雖然其實還不太理解投手的配球跟鬆井的心理戰,但一些奇怪的天賦讓他也感覺到了什麼,全身的肌肉在此刻繃的越來越緊。
投了!
“是好球!”爲了獲得足夠力量無視對手球上帶着的奇怪旋轉,鬆井在這電光火石的時刻略微往後退了一點點,然後迎着來球把球棒揮了出去!
“乒!”
“不要顫!”這樣想着的鬆井緊緊攥住球棒,克服了棒球旋轉帶着的那股怪力將球狠狠的打了出去!
“跑!”這個時刻史淇什麼都沒有想,只是朝着本壘衝了過去。
這球鬆井打的非常低,但速度一點也不慢!擦着地皮飛行的球穿越了已經站的很近的一壘二壘,朝着同樣靠近了的右外野飛去。
但是還不能放心,右外野站的太近了,特意挪動了位置的伊佐農林防守雖然內野被穿越,但外野第一時間拿到了球。
“傳給我!”一壘手剛剛特意站近了位置,並且橫着撲了出去救球,現在還趴在地上沒有站起來,而喊出這一聲的,是跟鬆井差不多距離,朝着一壘伸着手,同時正在奔向一壘的伊佐農林投手。
鬆井沿着一壘的白線朝前撲了出去。這一刻時間彷彿變慢了很多,鼻子距離地面太近了,似乎能聞到一些泥土的味道。
右外野扔出了球,但並不是朝着投手,而是現在還沒人的一壘。
伊佐農林的投手同樣朝着一壘跟不遠處的棒球躍了出去。
“噗噗噗……”兩個人的手幾乎同時按上了一壘板。
“……出局!”鬆井猛的擡頭看着裁判。
頓了頓,裁判繼續說道:“本壘得分!”
“啊…對了,史淇可比我跑的多了,而且,明明是那裡比較重要吧。”這樣想着的鬆井整個放鬆了下來。他翻過身,整個胸前除了黑色的泥土之外,反而被沾上了一長條白色的痕跡,就連臉上都被蹭了不少,看上去非常可笑。
似乎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有些失真的歡呼聲。
“是給自己的嗎……?贏了啊……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