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寬二郎與大久保春野二人接連不斷的相互對視着,但是很快的便錯開了眼神,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似乎是在等待着對方的主動。
戰爭打成這個樣子,誰也沒有料想到,甚至在先前的時候,他們兩個還傻傻的以爲,以他們兩個師團的兵力,是能夠抵抗住中華帝國的進攻的。
先前的潰敗,只是因爲部隊過於分散的的後遺症,加上被中華帝國那無恥的偷襲才搞的如此狼狽,他們只需要將兵力合攏在一起,即便是再多的敵人,也很難擊潰他們的部隊。
可是,更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通過數天的聯絡,最終回到平壤的日軍總人數只有兩萬多人,加上平壤本就有的部隊,這裡的日軍人數只有不到2.5萬人。
雖然這兩個師團在其他的地方安排的也有駐軍,可是那些駐軍頂多也就千把人,就算是加上去,也就不足三萬人。
可是他們出來的時候,那可是整整4.8萬人啊,這才幾天的時間,他們就丟掉了1.8萬人?整整一個師團的兵力,這種打擊實在是太大了,而這種後果,是他們所不敢想象的。
如果因爲他們的魯莽,結果不僅僅導致兩個加強師團覆滅,同時還丟掉了朝鮮的話,那麼他們兩個將會面臨着什麼?
或許,唯有剖腹自裁才能夠減輕他們的自責,才能夠讓他們的家人免於責罰。
可是,勾心鬥角,拼命勞碌了大半輩子的兩人,好不容易的才混到了師團長的位置上,誰不想活着?雖然他們心裡明知道他們的下場只有死亡,可是等這一刻真的就要來臨的時候,他們卻有些害怕了。
‘鏘鏘!’
屋內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暫時的緩解了屋內的尷尬氣氛。
“進來!”西寬二郎狠狠的吸了口氣,儘可能的裝作平靜的樣子。
屋門被人拉開,是一名中佐,隸屬於第二師團,西寬二郎將其留在平壤負責調度日軍的後勤補給等事物,是西寬二郎比較看好的一名後生,名叫桂吉安仁,正是因爲重視,想要着重培養,所以才讓他來負責後勤。
西寬二郎是個比較重視後勤的軍人,他認爲一名指揮官能不能夠成爲一個優秀的軍官,就要看他有沒有擔任過後勤部隊長官的資歷。
因爲只有懂後勤的人,才知道該如何去排兵佈陣,如何去做才能夠讓他們的部隊永遠揮出最大的戰鬥力。
而這一次平壤缺糧,其實也不怪桂吉安仁,早在西寬二郎回到平壤的前一天,桂吉安仁才安排部隊將糧食去送給前邊的部隊,他並不知道戰爭已經打響,甚至已經快要打到平壤了。
按照最初的計劃,下一批糧食將會在三日後抵達,而這一批糧食足夠他們吃上半個月的時間,從糧食安排方面,時間只會有餘。
“師團長閣下,中田君和毅冢君剛剛剖腹謝罪了!”桂吉安仁低着頭說道。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西寬二郎稍稍一愣,旋即點了點頭。
桂吉安仁緩緩的退了出去,輕輕的將門再次拉上,眼神中也出現了一絲絲的絕望。大半天的忙碌,他們只收上來了數千斤糧食,以現在日軍的飢餓程度,這些糧食頂多也就夠他們吃上一頓的,可是吃了這一頓,下一頓又上哪搞去?
前幾天他派出去的送糧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補給給了敵軍,因爲現在沒有軍隊身上有糧食,這也就是說,他們並沒有見到送糧隊,而送糧隊也沒有回來。
“大久保君,看來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啊。”西寬二郎苦笑着搖了搖頭。
密謀挑起這場戰爭的兩個罪魁禍已經自裁謝罪了,那麼按照日本人的慣例,即便是天皇也不會再去追究他們的責任了。
這兩個傢伙倒是一死了之,走的痛快。
可是卻坑苦了其他人,西寬二郎和大久保春野作爲第二師團和第六師團的師團長,他們兩個將部隊帶入萬劫不復的地步中,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更重要的是,這次的軍事行動沒有得到上面的授權,就連奧保鞏司令官那裡,他們也是半隱瞞着的。
甚至,直到中華帝國兵進朝鮮之後,他們實在是抵擋不住了,纔將這件事情向奧保鞏透漏了一些,而奧保鞏自然是氣氛無比,但爲了保護手下的將士,他只能將這個謊話幫他們編的圓滿一些。
但是不管怎麼去編這個謊話,日軍的損失是真實存在的,中華帝國也的確是侵略了朝鮮,日軍無法抵擋中華帝國也是真實的。
甚至,一直到現在,日本國內才後知後覺的現了先前的情況可能有一些不太對勁兒,但是具體哪裡不對卻還沒有現。
日本國內甚至還將挑起戰爭的罪魁禍給安排到了中華帝國的頭上,而對於日本人曾經在朝鮮和中華帝國做過些什麼卻是一無所知。
如果事情成功了,那麼他們擅自做主挑起戰爭的事情非但不會有任何的責任,反而會大力的獎賞。可現在卻是他孃的失敗了,敗的讓人毫無脾氣。
“是啊,無路可退了,你我二人已經成爲了大日本帝國的罪人,我們不該貿然的去相信中田和毅冢的。”大久保春野無奈道。
“無論如何第二師團和第六師團不能覆滅,我們承受不起這樣的損失,大日本帝國也承受不起這樣的損失。”西寬二郎堅定的說道。
“是啊,帝國在這兩個師團身上投入了巨大的心血,一旦這兩個師團被殲滅,大日本帝國將會在一年之內都無法緩過勁兒來,甚至會失去對朝鮮的威脅,中華帝國沒有海軍,所以即便是我們敗了,在朝鮮最終也會有一個落腳的地方,可一旦我們全軍覆沒了,即便是有強大海軍也不行,他們畢竟不能登上6地作戰。”大久保春野說道。
“更要命的是,大日本帝國將會失去與英國聯盟的可能,一旦我們覆滅了,日本短期內就無法對俄國起到牽制作用,那麼聯盟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一旦失去了與英國聯盟的機會,那麼日本帝國想要展將會舉步維艱,在海外,我們就只剩下了臺灣這一塊殖民地,而臺灣的資源也並不多,根本無法支撐起帝國的需求。這一步,我們大錯特錯了。”西寬二郎補充道。
“早做決定吧,這樣死去的士兵將會少一些,只要他們能夠回到日本,很快就能重新搭建起這兩個師團。”大久保春野說道。
現在他已經沒有選擇了,事情展到如今,已經完全的脫離了他們的控制,要想爲日本保住一絲力量,唯有投降這一條路可走。至少這樣,餘下的一萬多士兵還能夠回到日本。
經過大半天的戰鬥,原本還有2.5萬的日軍,已經銳減到了不足兩萬,而隨着戰鬥的持續,日本人這邊因爲缺糧缺彈,接下來的傷亡肯定會越來越多,到時候,每一天的傷亡人數都會比前一天更多,甚至有可能會成倍的增加。
這樣的話,即便是保守估計,平壤城內的日軍最多也就只能頂上四天的時間。
甚至三天之後,不需要中華帝國進攻,日本6軍就已經失去了拿起武器的力量了。
等援軍?難道要等第四師團那個窩囊廢來救援嗎?還是靠半吊子水平的朝鮮僞軍來救援?一個是窩囊廢,守一下朝鮮還可以,靠他們還不如靠母豬。一個是連武器都沒有配全,來了也只能是送死。
所以,等援軍這一條路根本就行不通,如果他們還想要保住剩下的人的話,那麼也唯有投降這一條路可走。
但是投降這條路也並不好走,先,他們不確定中華帝國會不會放他們回去,如果他們獅子大開口,日本政府會不會同意他們的要求?回到日本之後,這些人還會不會被重用?按照以往的慣例,在戰場上失敗,如果有關係的,會被調入預備役服役,沒有關係的,要麼就是直接自裁,要麼就是等着回去進監獄。
“投降吧,這場戰爭的責任,就讓我們兩個人來承擔起來吧!”許久之後,西寬二郎終於是作出了最後的決定,說完這句話之後,西寬二郎好似整個身體都被抽空了一般,投降,他們是自明治維新以來,第一支向外**隊投降的日本軍隊,而且還是一次性兩個師團投降。
可笑先前他們還在嘲諷第三師團和第五師團被中華帝國給打的潰不成軍,丟盔棄甲的。然而現在淪落到他們頭上的時候,就連潰不成軍,丟盔棄甲都成爲了奢侈,現在,西寬二郎多想跟第三師團和第五師團換一換啊,至少那樣的話,他們將不會成爲第一個投降的日軍。
至於他們兩個,中田和毅冢職位太低,雖說這場戰爭是他們主動挑起的,可當時西寬二郎和大久保春野也是被矇在鼓裡的,直到他們的計劃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將謠言散佈在朝鮮軍之後才通知的他們兩個。
西寬二郎和大久保春野等於是被中田和毅冢兩個人給硬推着給推到了死亡線上,說來也很是奇怪,一個大佐,一箇中佐,竟然會讓兩個日軍中將不得不按照他們的安排去做事。
但是仔細一想,這件事情生在日軍中那也就不足爲奇了,歷史上像這種上級被迫的聽從下級安排的事情還有很多案例。
王思銳爲什麼要嚴厲處置二十三師、五十二師和六十師三個師的師長?甚至要在正在戰爭的時候撤掉他們?就是因爲王思銳也很害怕,如果這件事情處置的不夠嚴厲的話,會讓其他軍官也學着他們去做,最終成爲一種風氣,就像現在的日軍。
可以說,朝鮮,完全就是丟在中田和毅冢這兩個人手中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