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霜筱在足球比賽結束之後,閒的美食,就在外國語學院的校園裡轉悠了一會兒。
很多江大的男學生,身穿緊身的小西服,衣冠楚楚地在外國語學院裡找好看又單身着的妹子。——說是兩校聯誼,簡直就是特意給他們機會來相親來的……呵!
走過籃球場,意外地發現這裡的人還非常多。
對於沒事就人擠人,她現在是意興闌珊的。卻在人堆之外,看到了白菡和樂佳佳擺的奶茶攤——此前她看見過陸逐虎就是爲了這兩個妹子打抱不平,怒潑“小李廣”的。她們在這兒——那……
寧霜筱隨意一看,發現她很熟悉的,剛剛也在操場上大發神威的陸逐虎的背影,和一個大高個,兩個人踮着腳伸長脖子看——和其他人一樣,什麼東西這麼好看呢?
寧霜筱走了過去。
正好就趕上了尼日利亞王子大法神威的扣籃。等到扣籃完畢,轉過身來,看清了他的樣子——寧霜筱心中一動:這……不是那個“本特內科-哈尼”嗎?
這傢伙在江大校園裡可有點意思,剛來的時候,誰也摸不着他的底,總是裝做老美的黑人留學生,騙無知學生妹的好感,得手也不少;後來謊言被戳穿,他又搖身一變,變成了法國籍的黑人——實際上他丫的就是尼日利亞的原住民,來中國就已經算是鍍金了,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再上他當了。在他還是“美國留學生”的時候,寧霜筱與他有過接觸——當時就覺得這傢伙看似人畜無害的外表之下,隱藏着一顆狡猾的心。
“王子”接受採訪說了幾句有意思的話——看着周圍人都樂不可支,寧霜筱不禁搖頭:可不要被他這憨厚勁給騙啦!
……
“不知道王子對外國語學院的這些美女們怎麼看?”
聽到江大的人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外國語學院的人臉上稍微好看一點:總算還要誇誇我們的光榮傳統——美女的大本營啊!
“好,非常好,棒極了……嗯……”王子的漢語說得蹩腳而難受,江大的同伴友好道:“你可以說英語的!——這裡的人沒有聽不懂的……”
王子如釋重負,喜滋滋道:“OK!——(英)如果不是看到了很多國家的美女,我也無法意識到我現在正處於人間天堂之中。事實上也只有在法國巴黎的街頭,你才能見到這樣美不勝收的景象,美女太多啦……你要知道,我也去過法國……En~France,les~files~sont~jolies!Mais~ne~se~rasent~pas!”
王子不吝讚美,誇讚着他在這裡所見到的姑娘們。但是他最後一句話,很多人沒有聽懂什麼意思。——一小部分人開始笑。
“這黑鬼說什麼呢?”胡衛鬆問。
“法語——法國的姑娘很漂亮,但是不刮毛……”陸逐虎隨意答道。
寧霜筱有些意外,扭頭看了他一眼。——不過陸逐虎只是眼睛看着前面。
非洲的很多國家,包括尼日利亞在內,官方語言都是英語——但是由於過去法國的殖民統治,法語的使用甚至更加廣泛。
王子也知道很多人沒有聽懂,自己翻譯了一下:“雖然法國的姑娘也漂亮,但是不刮毛,實在是太不美妙了……而中國的姑娘很光滑喲……嘿嘿嘿嘿……”笑得非常猥瑣。
下面的人爆發出一陣大笑聲。——還有一些是男人才懂的秘密……
胡衛鬆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納悶地看着陸逐虎道:“法語——你怎麼知道的……”
“我學過嘛。”
張曼則驕傲地看着他家男人:“你們看,哈尼多有魅力!能讓這麼多人樂開懷……”
樂佳佳不禁惡意地揣測:他的意思難道是……你颳了毛……
……
王子解釋完了繼續道:“所以我非常喜歡能在外國語學院看到這些美麗的姑娘……”
“哈哈,黑哥們還是個多情的!”
“那你就留在外國語學院好了,明天就來辦轉學,反正你們外國友人辦手續也容易……你這個花心的傢伙……”江大的人調笑道。
“不不不,我對自己的學校還是喜愛的。你們要理解我對江大的忠誠……至於女孩……”哈尼笑笑,顯得自己不是那麼色慾薰心,自己隨意地嘟囔一句:“le~bus~mondial……”念起這個詞,他輕蔑地笑了。
在別的地方如果說出這樣的話,很少會有中國人注意的,但是他卻忘了,這裡是各種外語人才彙集的——外國語學院!
已經有人變了臉色!
但是最先作難的卻是外圍的陸逐虎!
“讓一下!”陸逐虎面色不善地推開前面的人。胡衛鬆有些驚詫地看着他——本來還好好的,現在卻黑雲壓城的!
“你把你的話再說一遍!”陸逐虎非常粗魯地指着尼日利亞王子。
哈尼有一點不自然,但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我什麼也沒有說。”
“哈!——還抵賴!出非要我幫你說出來嗎?”陸逐虎大聲地質問。
王子只是沉默。
……
“咦?陸逐虎到前面去幹什麼?走,過去看看!”樂佳佳拉着同樣疑惑不解的白菡。張曼也意識到剛剛和她們在一起,沉默寡言的悶聲男似乎要和她家親愛的,發生矛盾。
陸逐虎一字一句地說:“le~!bus~!mondial!——世界公交車!”他向前邁了兩步,盯着黑人的眼睛:“你說我有沒有說錯一個字?——這裡懂法語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你抵賴得了嗎?”
面對陸逐虎的氣勢洶洶,比他高過一頭的哈尼也不禁往後退了兩步。
“世界公交車?”
“世界公交車?——什麼意思?”
但是從知道的人臉上難堪的表情來看,已經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詞了。
“法國人說的‘世界公交車’,其實就和美國人說的‘easy~girl’是一回事,就是說中國女人就是一羣沒有廉恥心的**,只要看到外國人,不管是黑人白人殘疾人——只要你想上,就隨便上,而且哭着喊着要你去上……”
來到別人的學校,大家都把你當做是友好的朋友——結果你竟然罵別人學校的女生是婊*子!
下面的人一時間義憤填膺:“我艹,你這個黑鬼!滿口噴糞!嘴巴怎麼這麼臭!”
“給老子從我們學校滾出去!”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原來還以爲這個黑傢伙挺好玩呢……噁心!”
陸逐虎說起來都氣得不行:“你來中國,吃我們的,喝我們的,玩我們的姑娘——什麼地方都沒有憋屈着你——結果,你丫的不知道感恩也就罷了!——還說我們的人都是婊*子!我草你媽的!”
……
哈尼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他只是不小心說順了嘴——再說他也沒想到中國學生會懂這種隱晦的詞語,並且這樣敏感!
說實話,通過外國人的身份,在這個國家他獲得了不少特權——雖然他的國家算不上什麼主流國家,但是奈何到了中國,別人就把他們看成是洋大人呢?說實話,他也是到了中國之後才頓頓不愁餓肚子。飽暖思淫*欲,他發現中國的女孩簡直太好騙了——“我要帶你出國,離開這個糟糕的國家!”
“我能幫你拿美國綠卡……”——呵呵,拿尼日利亞綠卡吧!我還想留在中國呢!
投懷送抱的女生來得輕易,他也自然把這些人看輕了。面對女生,他也不禁洋洋得意起來——無論你漂不漂亮,有沒有錢,讀的是多麼好的大學,裝得有多麼純潔——還不是我一招手,就乖乖躺在牀上的?誰讓老子我身體裡淌的是高貴的血!你們這些賤坯子!
在他自認爲看穿了這個民族的國民性之後,也就越發肆無忌憚地嘲弄這些愚蠢的人,甚至是當面——反正他們也聽不懂!
卻沒想到現在被人揭穿了西洋鏡!
正當哈尼也在着急地思索如何度過這難關時,卻沒想到他的姘頭來爲他打抱不平了!
“你這人要幹什麼?你媽媽沒有告訴你如何做一個有禮貌的人嗎?一點教養都沒有!”張曼生氣地對陸逐虎怒目相視,就像是一隻發怒的雌虎。
“我沒有禮貌?”陸逐虎氣笑了,到底是誰先惡言惡語?“你先管管你們家的王子,教教他如果做一個有教養的人吧!”他的反應的確是比較大,但就是因爲看到此前張曼與這個冒牌王子的秀恩愛——換來的是黑人的不屑與輕視,如此的不自愛,才讓陸逐虎怒火中燒——無論是不是眼前這個女人,其他任何一個,被老外視爲玩物,那他也要發作一番!
只不過,人家根本不領情。
“哈尼還要你這沒有文化沒有教養的中國人來教?真是笑話!再說,他是外國人,就算是有一些口誤的地方,你也不應該盯着不放!——你就是故意在雞蛋裡挑骨頭!找茬!”張曼不依不饒道,在她看來,陸逐虎就是一個小題大做,譁衆取寵之徒。
陸逐虎一陣不耐煩:“你這個蠢女人!就是因爲有你們這些傻了吧唧的腦殘,中國纔多了這麼多‘三非’!還讓他們騎在頭上當皇上!你到底搞明白了沒有?你所謂的‘一往情深’,在這傢伙看來就是狗屁!你能保證他剛剛說的話——就沒有說你嗎?老子沒工夫和你瞎扯!”
哈尼一看自己的女人被別人噴了,急了——現在他這名聲傳出去,也怕是難再覓新歡了。可不能把她也弄沒了!對着陸逐虎開罵:“Tais-toi!chinetoque!(法語:閉嘴!中國佬!)”從他熟練的遣詞造句來說——這些都是他潛意識裡對他現在這個國家的人的看法。
陸逐虎一點就燃的脾氣,起身又要大開殺戒,怒揮老拳——被身後趕來的胡衛鬆一把攬住——這可是外國人,不是說打就能打的。而且事後還會有無盡的麻煩。
身體雖然被限制,但是嘴還是他自己的。
陸逐虎毫不客氣,張嘴還擊。
在外國語學院的籃球場上,一個來自尼日利亞的江大學生和一個來自江西的交通學院學生,用法語開始了一場罵戰!
外國語學院學法語的不少,但是那都是學一些文雅優美的用法——誰會在俚語髒話上下工夫?
實際上在西方國家的語言當中,歧視黑人的詞語多得不勝枚舉——比歧視華人的詞語還要多許多,陸逐虎並不用怎麼費力,就可以一大串一大串地把這些腌臢兇殘的詞語噴向對手——陸逐虎說本國話笨嘴拙舌,反倒是耍起外語變得更加流利尖刻來。
而哈尼則反反覆覆就那幾個詞“中國佬”“黃皮豬”“邪惡的傅滿洲”……倒來倒去,沒有新鮮玩意。而且他還不佔理,導致越來越難以爲繼。
外國語學院的人則開始聲援陸逐虎——外國人不能打,但是罵一罵還是可以的吧?
學外語的兄弟姐妹們充分發揮了自己的特長,一時間各國的外語都開始響起:
“negor!”
“巴嘎雅路!”
……
英法德意日一齊開火!熱鬧非凡!
江大的學生處境有些爲難——雖然是他們學校的學生,但是是這傢伙先犯了錯,而且侮辱的並不只是一個人,是在場的所有人!
江大的人也沒有去幫助解圍的。繼續沉默。
……
哈尼被逼到了籃球架下面,身邊只有一個張曼還陪着他,維護着他。突然,黑人王子放聲大笑。
衆人奇怪。罵人的聲音小了很多。
“你笑什麼?”
哈尼輕蔑道:“我笑,中國人的力量,我算是看出來了!——打嘴仗,是你們的強項。論嘴皮子,沒有人能比得過你們!——但是,又有什麼用呢?你們除了會說,還會點什麼呢?”
“身體不還是那樣弱!不還是軟弱無用的代名詞!就像剛剛我們玩的遊戲一樣——你們那叫扣籃?那簡直要把人笑死!跳起來了嗎,就說扣籃?”
“我都沒有練過,但是我就能輕易地完成這樣的動作——我十四歲就能輕鬆地做到,你們有幾個能行?不要跟我說那些沒用的吧!我現在就在這兒,你們話說的也不少了,夠膽的,你們就過來打我呀!”
“媽的,這黑人太賤了!——當我們不敢?上!”
“上!”
都說着上,沒有人動。連陸逐虎也沒有掙扎,任由胡衛鬆拽着他的胳膊。
“呵呵,打外國人——小心你們以後畢不了業,找不到工作哦!”哈尼有恃無恐的樣子。看這羣書呆子,弱不禁風的樣子,他也不怕。
“學校保安來了!”隊伍的後面出現了一些鬆動。這下子想渾水摸魚更是不能了。
“都幹嘛呢?吵吵鬧鬧的!”保安們夾着棍子,扯着嗓子喊。
哈尼更加放心了,繼續笑道:“其實相比男人——女人才是聰明的,她們知道怎樣的男人更優秀!而不是你們這些光會說,什麼都做不好的男人!”
張曼點了點頭,贊成他的說法。——在場的這些人,除了瞎起鬨,哪一個表現得比率真的哈尼更優秀的?
……
陸逐虎安安靜靜地,只是聽,等他發表完了他這一套貽笑大方的“人種優秀論”,道:“哥們,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就你這所謂的‘優秀身體,強健體魄’,還不夠我看的。”
周圍突然鴉雀無聲。都見鬼了似的看着陸逐虎。
說什麼胡話呢?
吹牛也不帶這樣的啊!
陸逐虎輕輕地讓胡衛鬆把他的胳膊拿開——胡衛鬆確認這小子不是想暴起打人,纔將他放開。
“讓一下!”陸逐虎對着身邊的人喊道。
他走了一圈,把圍在一塊的人羣往後面趕了趕,空出了一大塊場地。
哈尼卻不理,他現在就覺得靠在籃球架比較安全——不會有人從背後偷襲。
“球呢?”陸逐虎向別人要球。
這一下大家的興趣都起來了——這是要幹什麼?
難道這個男生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嗎?
不過哈尼剛剛已經把扣籃演繹到了極致——若想在這個上面顯得哈尼“還不夠格”,那該是怎樣的動作?
難道是胯下換手旋轉三百六蛟龍汲水扣籃?——這不是太扯了嗎?
……
衆人都好奇地看着陸逐虎。
與陸逐虎認識的三個女生——白菡樂佳佳,另一邊的寧霜筱也站到了前排位置,看他到底賣的什麼藥。
陸逐虎在籃球架下拍了幾下球,又看了看籃球架的高度——旁人笑:這明顯連運球都不是很會的樣子嘛!
“呃,陸逐虎,要不要咱倆換一下鞋?”胡衛鬆咳了一聲,問。他也大概猜出陸逐虎想要在這上面壓過鬼佬了——但是攬瓷器活也要有金剛鑽啊?
圍觀的人這時再一看他的腳,就更有意思了:陸逐虎連籃球鞋都沒穿,穿着一雙隨意的跑步鞋,上面還沾着草屑——實際上是從足球場上粘過來的。他也的確有些不修邊幅。
“搞好了沒有!”哈尼有些不耐煩。這個貌不驚人的學生還想比過他?
“沒有——”陸逐虎說着,走出人羣,在籃球場外的路上攔下了一個騎自行車的人,和他說了幾句,把自行車推到了籃球架下。
自行車有高高的車籃,他把車籃那頭正對着三分線的頂端。
“啊!是要飛躍障礙物啊!”觀衆們恍然大悟!
有道具,果然是要精彩刺激許多——萬一失敗了,那砸在上面,卡着蛋蛋——也是夠疼的了。莫非他真有這樣的能力?
難以讓人想象啊!自行車的車頭可不低啊!
……
陸逐虎擺好了自行車,也沒有再廢話。在三分線外“運”着球。
在大家的注視下,陸逐虎躍馬揚槍衝殺進去!
會不會是罰球線起跳跨越自行車扣籃?
衆人的腎上腺素一時間都漲了不少!
可是所有人都錯了!
陸逐虎把球往地上猛地一彈——
隨後他卻背身躍起!
就好像是跳高運動員!
背躍式跳法沒有理由跳不過一個自行車的高度!
陸逐虎越過!
但是他的身體還在翻滾!
有力的長腿高高豎起!
倒掛金鉤!
“砰”的一聲!
腳尖竟然準確無誤地踢在籃球上!
籃球平飛直上,擊打在籃板上,砸板反彈入網!
陸逐虎卻已經翻身過來,站在了籃架下。
一點事情也沒有。
鴉雀無聲。
哈尼長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還在動的籃網。
籃球落下,砸到了自行車,金屬車殼嘩地響動。
……
“天啦!我看到了什麼?你看到了嗎——這傢伙的腳都已經要踢到籃筐了!竟然有這個高!差點就是用腳完成了扣籃啊!”
“關鍵的是——他是倒身過來的啊!”
“自行車,跳高,籃球,尼瑪還有足球上的倒掛金鉤——你還能讓我說些什麼呢?太不可思議了!混搭,也不能是這個樣子的啊!”
“是幻覺!就是NBA!個子那麼高的球員,也不可能踢到籃筐的!籃筐是3米15!”
“沒踢到籃筐那麼高——NBA也不可能有人踢到籃筐……但是中國人行啊……李小龍嘛。你看過猛龍過江吧?又一次李小龍直接起跳,踢爆了天花板上的掛燈——那也有三米多了……李小龍才一米七,而這哥們起碼一米八往上了都……”
“還是不一樣,李小龍也不是這麼踢的啊——不過話說回來,NBA就了不起嗎?誰得分最多?天勾賈巴爾呀!還不是李小龍的徒弟,那還是中國人最厲害……”
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看陸逐虎的眼神,或是神靈,或是怪物,或是一個神經病。
陸逐虎直挺挺地看着哈尼,看得他都不敢再看他。
……
樂佳佳興奮地鼓掌,叫好:“太解氣了!——看看張曼現在還有什麼話說!讓她找一個黑鬼!”
這時她卻意外發現白菡在擦眼淚。
“怎麼了啊?小白?”樂佳佳急忙關切的問。
“沒事沒事——是……”“沙子迷了眼睛”她也說不出口。
她只是忽然想起陸逐虎幫她找回了包——那個飛身搶警察的身影。
這時候看,她纔想起——
搶警察的飛賊,根本就是眼前的這位。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