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因爲上午的一場架，全部都被關在家裡，不準出去了。
雖然拖回家後沒捱打，但是也少不了一頓罵，沒捱打完全是因爲今天是初一，大人還是有點忌諱，得攢着等過完年再秋後算賬。
“大過年的”，這四字箴言就是免死金牌，放在哪裡都適用。
等快中午了，家門口圍聚的親戚也基本都散了，只有孩童還無憂無慮的在外面跑跑跳跳。
葉家的幾個全部都被關在家裡罰站，哪都不準去。
也不知道是怎麼流行起來的，本來就只有葉成湖天天罰站，現在連帶着隔壁兩家也都喜歡讓孩子罰站。
今天打不了，就讓他們站了一上午。
只是站久了，也很無聊。
葉成湖跟葉成洋兩個挨着站在那裡久了後，就側臀貼着側臀搖搖擺擺，跟扭屁股一樣。
林秀清原本在做飯，看的有些辣眼睛，“你倆分開站。”
兩兄弟不約而同的都往邊上邁了一步。
不過，沒一會兒，兩人就擠眉弄眼的又挪到了一起。
這一回他們不緊挨着搖擺了，改成屁股貼着牆，上上下下的蠕動蹭着，也不知道像什麼。
還好牆壁不是白灰，而是黃泥糊的土牆，沒有蹭一身白。
葉耀東在外面太陽曬着有點熱，進來喝口茶，就看着兩個貼着牆，屁股上上下下的蹭。
“你們幹嘛？身上長跳蚤了？”
兩人趕緊站直了，一動不動，但是林秀清也看到了。
“站沒站相，一會兒挨着扭屁股，一會又貼着牆壁扭，你們要幹嘛？”
“腳痠……”
“在外面跑一天，你們都不覺得腳痠，站一會兒就腳痠了？”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
葉成湖說不出來，好像確實在外面瘋跑一整天，他都不覺得累，可是這樣站着一動不動，就感覺好累啊，不動兩下好難受……
“洋洋站到你哥對面去。”林秀清發話。
“啊？要站到哥哥對面？”
葉成洋懵逼的看了一下大家，然後挪動了一下腳步，換了個位置，站到葉成湖跟前。
兩兄弟差了一個頭，這會兒一個仰頭，一個低頭，相互看着對方。
“就這樣，相互監督。”
可是他們兩個，你看我，我看你的一直對視，不知道爲啥，就有些繃不住想笑……
還沒站兩分鐘，兩個肩膀就不停的在那裡抖着憋笑。
“哈哈哈哈……你好傻……”
“你才傻……”
林秀清頭疼的看着這兩個討厭的小子，恨不得拿起燒火鉗，一人給一下。
葉耀東走過去，把葉成洋拎着面對着牆壁站。
這樣一個看着前方，一個看着牆，和諧了。
“就這樣，以後就這麼站，互不影響。”
她無奈的搖搖頭，“真想趕緊開學，眼不見爲淨，看着他們就頭疼。”
“快了，正月十五就開學了，再忍幾天。”
“娘……娘……要喝茶……”葉小溪人未到，聲先到的從外面歡快的跑進來。
葉耀東站起來拿了個碗給她倒。
她捧着比自己臉都還大的碗，邊喝邊拿眼睛掃視屋裡，等看到兩個哥哥奇怪的站姿，她瞬間不喝了。
把碗放下後，就立即跑去瞧了一下兩個哥哥。
她左看右看，跑來跑去的圍着兩人轉。
“哥哥……幹嘛？”
葉成洋低頭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但是沒一會兒又對她小聲的說：“你去把球拿一個過來，什麼球都可以。”
“要幹嘛？”
“去拿。”
葉小溪屁顛屁顛的給他拿了一個排球過來。
葉成洋就把排球放在身前，剛好貼着牆壁，卡在中間。
他滿意了，這下就不無聊了。
葉成湖一直拿眼睛偷瞄他們，見狀也讓葉小溪去拿了一個球過來，他直接拿後背頂着球。
這下兩兄弟都舒服了。
但是林秀清不舒服了，怎麼都能讓他們整出花樣來。
“你們是不是想着今天大年初一，我不會打你們？想着攢一攢，到時候一次性狠狠的抽一頓？”
她邊說邊把球給拿走。
“本來還想着今天初一，就不讓你們寫字帖了，現在就給我寫，寫十頁。”
兩兄弟都鬆了口氣，能坐下來，寫十頁就寫十頁，反正又不讓他們出去。
現在起碼有希望了，寫完就能出去玩了。
以至於等到飯點了，全家都在那裡吃飯，兩兄弟拿着筆，看着滿桌子的飯菜流口水，偏偏又一個字寫不進去。
這感覺比罰站還要痛苦。
起碼罰站只是站在那裡聞着飯菜的香味，可以選擇不看，現在這是不得不看。
痛苦加倍。
兩人筆桿子咬的都是牙印，偏偏葉小溪每吃一個菜都要說一下好吃。
“嗯……蝦蝦好吃……”
“魚好好吃……”
“雞蛋也好好吃……”
諸如此類的從上桌到她吃飽就沒停過。
兩兄弟看着都恨的牙癢癢，但是等她開口的時候，眼睛還是忍不住看過去。
手裡的筆尖都戳爛了，字帖本子上都是洞。
桌上大人都只看着，不阻止。
好不容易熬到全家都下桌了，兩人還以爲能吃上飯了，沒想到林秀清閒着沒事給他們監工，盯着他們寫。
沒寫完，明天都不能去做客。
他們只能眼淚往肚子裡流，抓緊時間寫。
晚一點要叫葉成河補償！
他們這麼慘都是因爲誰啊……
葉成河比他們更慘，大過年的還得捱打，因爲打架的時候，新衣服褲子給劃破了，只是他犟着不吭不聲，硬扛着。
而中間隔了一戶，大家沒聽到什麼動靜。
大人絲毫沒受到影響，下午的時候照樣繼續在一起打牌，還是那幫親戚。
也不知道是不是說好的，一整天都賴在他們這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葉耀東都還跟林秀清說，這些估摸着是想着來年跟着他去賺大錢，早點過來親近。
今年賺錢的人比去年更多，賺的也更多，風靡全村。
這些親戚裡，有的也有船隻跟去，有的是租他船，有的是去做工的，大多數可能都打着來年自己買一條船跟着去發大財。
這人一旦富起來，身邊自動就會聚攏各種人，衆星捧月。
只要一失勢，那就是鳥獸散了。
葉成湖兩兄弟苦逼了一整天后，第二天就又風光無限了。
一大早就起來到處宣傳，他們要坐車去外婆家拜年了。
外婆家離得遠，太讓他們驕傲了，可以出遠門去拜年，不用在村子裡擡腳就到，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他們收穫了一大堆羨慕後，才大搖大擺神氣的上了拖拉機。
葉成湖還有點不滿足。
“爹，我們爲什麼不開摩托車啊？”
“開摩托車的話，你走路？”
“爲什麼！”
“你不下車走路去的話，給你外公外婆的年禮放哪裡？”
葉耀東可是提前預定了半扇豬，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一堆。
到時候回來，二老肯定也會給他們塞一堆的醃菜罈子，或者菜乾，又或者其他一堆。
往年哪一趟去，沒帶個一兩百斤的東西回來？
葉成湖坐在拖拉機上面，雙手撐的下巴，“我要什麼時候才長大啊……”
“哥哥，你長大了想要當什麼？”
“想要騎摩托車！你呢？”
“我想跟爹一樣。”
“那你就開船當漁民，騎摩托車可以幹什麼嗎？”
“不知道，你等會問一下爹。”
葉耀東等到地方下了車後，聽到葉成湖的這個問題，有些好奇，詢問了一下。
“老師上課有問我們，長大了想要當什麼，我剛剛想到了，就問哥哥，哥哥說想要騎摩托車。”
“爹，幹什麼可以天天騎摩托車啊？”
“要麼交警，要麼鬼火少年？”
“鬼火少年是什麼？”
“天天無所事事泡妞的。”
葉成湖眼睛一亮，“可以不要泡妞嗎？”
“那你就去當交警。”
葉小溪蹦蹦跳跳的喊：“我要當葫蘆娃！”
她這句葫蘆娃一冒出來，周圍一堆的孩子全部都跑上來問她。
“你也看葫蘆娃了嗎？”
“你喜歡哪個葫蘆娃？我喜歡火娃，他會噴火，吼～”
“我喜歡金剛……”
“我也喜歡金剛，我要當金剛！”
說到喜歡的動畫片，一羣原本還陌生的孩子，瞬間打成一片。
葉成洋大喊：“我都喜歡，所以我是爺爺，你們都要叫我爺爺！”
“爺爺～爺爺～”
成片的喊爺爺聲音。
葉耀東一臉笑容，這些孩子太純粹了。
林秀清也笑着說：“洋洋好機靈啊，這小腦袋瓜子轉的真快，一下子就當爺爺了。”
“所以我看以後還是洋洋比較有指望，換成湖混吃等死就行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
林秀清家的兄弟姐妹在他們下車的時候，就已經圍上來了，只是看他們說話，就客氣的說了幾句，然後先幫忙搬東西。
他們是來的最晚的，畢竟離得最遠。
有鄰居湊上來，立即驚呼出聲，“哎呦……阿清，你都戴上金項鍊金戒指金耳環了？”
這一聲呼喊，把周圍的人都招過來了。
大家全部都稀奇的圍過來，看林秀清一身的行頭。
本身他們自家人都很驚奇，但是也知道他們家有錢，還想着進屋再問兩句。
她今天也是有意的打扮了一下。
沒好意思在村子裡張揚的全部都掛在身上，但是回孃家就沒有顧慮了，還能顯得葉耀東本事，能讓她過上好日子，讓他更有面子。
“我的乖乖，不得了……”
“哎呦，發財了，都穿金戴銀了，享大福氣了……”
“嘖嘖嘖，你這是掉進了福窩啊？這麼多金子得多少錢啊？”
“啊！還有大金鐲子……”
“轟天，沉甸甸的……這些行頭得多少錢啊，你家男人發財了，不得了啊？”
“她老公一看就不得了，這兩年不是陸續的把她孃家全都送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