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一到點，葉耀東就準時起來，看了一下，沒啥風，也沒雨，他就照常準備出海。
海面上風浪也不大，就是今天夜裡碼頭看着沒那麼熱鬧了的，岸邊船隻很多都還停靠在那裡，以往他們夜裡出海的時候，碼頭外到處都是頭燈閃爍，今天明顯數量減少了許多。
他估摸着應該都修整了，一個個都上山去砍樹枝了，畢竟只是休息一天，就能帶來巨大的收益。
他前天休息上山的時候，正好夜裡下雨了，早上才放晴，也不虧。
照常往那處海域開去，他跟他爹商量過了，今天不下水了，也先不拖網，就去海灘撿烏賊，然後等午後撒網，地籠隔一兩天再收也沒關係。
不然荒島上擱淺的烏賊沒人撿，都便宜海鳥了，太浪費了，海底的江珧反正跑不了，等過個半個月一個月的再下水挖都來得及。
夜裡烏漆麻黑的光線不好，但是帶着頭燈撿烏賊並不影響，就是現在不是大潮期間，潮水雖然正在退，但是也沒有退的很低，沙灘裸露的不多。
周圍的烏賊都被海水衝上來瞬間又帶下去，一直重複，擱淺的會少一點，都在淺水處來回盪漾。
葉耀東讓他爹在那一小片的沙灘上撿，他下水撈，反正穿着雨鞋，手抄網的手柄也長，不怕不好撈，效率還能更快，大概就費腰吧。
白天的那些海鳥估計都吃飽了，夜晚去林子裡睡大覺去了，他們在海灘上忙活的時候，都沒有海鳥冒頭。
不然即使是夜晚也是會有海鷗，或者塘鵝出來捕食，白額鸌hù也會在晚上出現在海面上，它們經常不分晝夜。
昨天估計是都被餵飽了。
葉耀東一手拿着麻袋，一手拿着小號的手抄網，在水裡慢慢撈，跟葉父倆分工合作。
隨便往水裡裡一撈就是六七個烏賊，不要太爽了。
剛撈完，海水浮動時又送上來，他就站着不動，前後左右就夠他撈一會兒了。
感覺跟前海水沖刷上來的烏賊有點少了，他才慢慢移動位置。
腦袋上的頭燈轉哪照哪，也吸引了一小片趨光性的魚兒靠近，那銀白色的身影一直在他頭燈的光暈下跳動，就跟沸騰了的開水一樣滾動着。
他驚訝的撈了起來，看到是鳳尾魚後也不驚訝了。
鳳尾魚也是趨光性的小魚，實際叫子鱭ji，鳳鱭，不值錢，魚小刺又多，但是香煎，油炸特別香。
就是太奢侈了，前幾天剛炸過沙蟲，那也是看在阿遠剛留他們家玩的份上，葉母才勉爲其難炸了一次，現在再叫她炸的話，門都沒有。
這魚自己跑到燈光下，圍聚過來，密密麻麻的一直在水面上跳，他想不要都不行，只能勉爲其難的抓了，到時候直接賣掉就好了。
他從口袋裡又摸出一個麻袋，分開裝，省的到時候還要挑半天。
剛剛帶了兩個麻袋下水，就是想着退潮應該有魚蝦擱淺，萬一能撈到幾條魚，或者撿到啥海螺貝類也有地方放。
他隨手撈一網，有魚也有烏賊，把烏賊撿出來扔到麻袋裡，然後才把鳳尾魚倒到另外的麻袋裡。
有了這些小魚的干擾後，他抓烏賊的速度也慢了下來，這讓他有些鬱悶，烏賊可比小魚值錢多了，但是沒辦法，他還需要燈光照明。
隨着潮水的退去，他也逐漸往前移動，這也他抓了兩條馬鮫魚，還撈了一隻大紅章，他全部都放到鳳尾魚的麻袋裡。
等到天矇矇亮時，他就將頭燈關掉，鳳尾魚羣也不再沸騰的集中在他周圍了，海島上的林子裡也熱鬧了起來，耳畔不再只有海浪聲，各種蟲鳴鳥叫聲不絕於耳，林子裡也逐漸有海鳥飛出來捕食。
剛沒了鳳尾魚羣，又來了海鳥，真是讓人頭大。
有了搶食的鳥干擾，他又不能好好幹活了，時不時就拿着手抄網揮退身旁膽大包天，虎口奪食的海鳥。
而且隨着天光大亮，海鳥還有逐漸增多的趨勢，讓人不堪其擾。
葉耀東第n次揮退要搶他跟前烏賊的海鳥，並且罵罵咧咧，“去尼瑪的，剛走了鳳尾魚沒一會兒，你們就又來了，早晚把你們都燉了。”
“東子，休息一下，吃個飯先吧！”
他隨口應了一聲，看到麻袋裡的烏賊也有七八分滿了，就再撈了兩下才拖動麻袋往岸上走，順便把剛剛撈的那半袋鳳尾魚也一起拖上。
“撿了多少了？”葉父直起痠疼的腰桿，一直扭動着。
“就七八分滿吧，八十斤應該有了。”
“你不是裝了兩袋？”
“這裡半袋是鳳尾魚，前面天黑，我打着頭燈，這魚自己就被吸引跑過來了。”
“我這一袋也差不多，撿的沒伱撈的快。現在這麼多海鳥都飛出來了，接下去都不好撿了，而且等會又漲潮了。”
葉耀東看着周圍海灘上到處都是海鳥，也很頭疼，“能撿多少撿多少，要是等會兒漲潮沒多少東西可以撿，就開出去拖一網也行，中午再回來，反正就在附近這一帶。”
“等會看吧！先弄點東西吃，一直蹲在那裡腿都麻了，腰背也酸死，休息一會兒。”
“嗯，這些先扛到船上倒到筐裡先。”
正當父子倆一人扛着一麻袋，淌着水往漁船走去時，卻發現，不遠處的海面上有一條漁船正在往這個方向開過來。
兩人邊走邊注視着遠處，留意着。
待他們將麻袋放到船上時，漁船也越靠越近，父子倆都爬上了船，等看到那條船沒有比他們大多少，他們也就沒有馬上跑，而是在那裡注視着。
臨近後，葉耀東也辨認出來了，鬆了口氣，“是小小跟阿正的船。”
那條船也認出了他們，正減速過來，然後兩條船並排停靠。
“東子，是你啊，怎麼沒有去拖網？我還以爲是誰的船，怎麼停靠在這邊。”
“我在周圍放了樹枝，打算捕烏賊，就沒有去拖網了，剛好這邊沙灘上又擱淺了不少烏賊，就在這裡撿到天亮了。”
“啊？這樣啊”，小小有些遺憾的道，“我想說今天提前先踩個點，明天也打算放樹枝捕烏賊的，想到第一回你帶我們來到周圍海域拖網，記得這裡有個島，所以剛剛拖了一網後，天亮了就過來看看。”
“那巧了，我昨天放下的樹枝，昨天下午就在這一帶抓捕。”
“那算了，我們再找找。”阿正有些可惜的道。
“沒事，這小島周圍海域那麼寬廣，你們放你們的，我放我的，我投放在海島的東面，你們投放到西面就好了，影響不大。”
接下去烏賊只會一天天多起來，他又不可能將所有的烏賊都撈完，而且周圍樹枝投放的越多，吸引停留的烏賊也越多。
小小高興的道：“那行，那也省的我們到處找，我們也是聽我爹說，在島嶼周圍投放樹枝效果比較好，就想到之前有留意過這個島，今天提前過來看看，踩個點。”
“那你樹枝呢？誰給你整？”
“讓我爹跟我娘上山能砍，我們照常出來拖網，不耽誤，不然一天沒出來，就是一天的損失。”
“行啊，我們的堯哥也變得好勤奮努力了。”
“瞎扯啥，撿了一晚上的烏賊收穫咋樣？”
“還行，100多斤吧，就是周圍海鳥太討厭了，你們自己看。”
小小跟阿正都看向不遠處的海灘，只見成羣的海鳥在那裡邊走邊啄食，時不時海面上又有飛來新的海鳥。
“這麼多海鳥，擱淺的都要被他們吃光了。”
“誰說不是？所以能撿這些也差不多了，正準備休息一會兒，煮個面，吃了再繼續幹活，忙活了幾個小時，也累死了。”
“那正好，你多煮點，我們也餓了。”阿正嘻嘻哈哈的道。
“靠，你還真不客氣。”
“難得在海上碰上，當然要蹭你一頓。”
“行吧，那讓你嚐嚐我爹的手藝，一般人可是吃不到的。”
葉父剛把面放進去，正打算往鍋裡放鹽的手抖了一下，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小碗水。
然後纔將剛剛在沙灘上順手撿的蛤蜊，還有小蝦也放了進去。
“船上放個煤爐也挺方便的，等回去我們也整一個，省的天天吃冷菜冷飯。”
“就是要煮比較麻煩，天熱隨便混混一頓就過去了，那會兒就是秋冬天，纔想弄一個煤爐放船上。你們最近收穫咋樣？”
“還行，就是三天兩頭下雨起風，出海的次數少，但也掙了一些，等這一波烏賊漁汛結束，阿財那裡錢算過來就能還你了。”
葉耀東不在意的道：“沒事，我不着急用錢，你們手頭緊就先放着，先把家裡安頓好，我就是關心的問一下。”
“這兩個月斷斷續續掙得，一人分一點，夠家裡開銷了，也攢了點，手頭不緊。”
阿正也點點頭，“欠着債，擱心裡也不舒服，能還的我們也想早點還了，無債一身輕。”
“接下去捕撈烏賊能好好賺一筆了。”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
三人閒聊着，葉父鍋裡的面也煮出鍋了，“你們爬過來先吃，這鍋太小了，還得再煮一鍋。”
“好嘞～”
倆人都不客氣的跑過去先一人裝一碗。
“嗯～好吃，叔的手藝不錯啊～”
“嗯……很鮮，你們傢伙還帶的挺齊全的……”
葉耀東有些懷疑，怎麼會好吃呢？
他看到鍋裡還有剩，也給自己舀了一回，順便清空鍋裡，讓他爹再煮一鍋。
嚐了一下後……
“爹，你之前是不是都是故意的？這不煮的挺好的？”
葉父白了他一眼，理所當然的道：“今天我嘗過味，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