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悠悠和向妍麗買好衣服,然後便準備踏上回程的路了,而那邊陸屹舟也已經到了b市,把自己想說的話都當着陸庭山和楊貞惠的面給說了出來,靜靜的等待着他們的反應。
不同於之前,這次楊貞惠明顯要冷靜得多,可越是這樣,陸屹舟反倒心裡更加沒底,猶豫了一下,又說道。
“爸,媽,我知道你們當初是別人介紹纔在一塊兒的,這些年你們相處得好,完全是因爲你們倆性格差不多,生活上沒有啥特別大的矛盾,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像你們這樣幸運,最起碼,我不認爲自己有這個運氣。”
“人的一輩子很短,一二十年以來,我一直都聽從你們的安排生活學習,剩下的幾十年裡,如果我還和以前一樣,平平淡淡沒有任何的起伏,倒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工作了一天,晚上躺在牀上的時候,一定會希望能和枕邊人聊聊家常,說點輕鬆的話題,就像姜川和孟悠悠、趙南和孟珍珍一樣。”
“像他們幾個人彼此都能夠找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度過一生,我這輩子卻只能羨慕他們,這是工作上有再多的成就也不能彌補的遺憾。”
陸屹舟的語氣始終淡淡的,眼神中透露着濃濃的疲累,他的一輩子,看似光鮮,實則內心卻是最爲空虛和孤獨的。
明明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夥伴,偏偏只有他一個人過的人生和別人不一樣,而這種不一樣,伴隨着的是他餘生中的每一分每一秒,甚至連死後都不能得到安穩。
楊貞惠想說他和姜川不一樣,可是她找不出不一樣的理由,只能道,“就一定得是她嗎?”
“她或者是她,又有啥區別呢?”陸屹舟苦笑了一聲,低聲道,“只要是你們不喜歡的,這個人是誰又有啥區別呢?”
“怎麼沒有區別?”楊貞惠反問道,還想再說什麼話卻被打斷了。
“如果這個人是孟悠悠呢?又或者是孟珍珍,你們就會滿意嗎?”陸屹舟冷嗤一聲,直接道。
倘若是孟悠悠,只怕他們又會認爲她商人氣息太濃,每天忙於事業沒法顧家,當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一大堆的理由總是能夠被找出來,陸屹舟早就看透了。
楊貞惠一噎,是了,即便唐淑芬那麼喜歡孟悠悠,她也不覺得孟悠悠適合做陸屹舟的伴侶,因爲在她的心裡,對兒媳婦的要求說是十全十美也不爲過。
“媽,姜川從小就比我聰明,他把孟悠悠捧在手心裡愛護,唐姨他們也是盡心對待孟悠悠,就這樣,孟悠悠也絲毫不覺得自己是高攀了姜川,你又怎麼會覺得孟悠悠可能會看上我呢?”陸屹舟自嘲的笑了笑,做父母的從不覺得自己的孩子差,可他卻不能沒有自知之明。
“你別這樣說,孟悠悠她再好,那也是個女孩,總得待在家裡……”楊貞惠聽不得這樣的話,立馬反駁道。
“那你想怎麼樣?”陸庭山沉默了這麼久,終於開口道。
陸屹舟側頭看着他,“想要做我想做的事,不想被你們干預。”
“非她不可?”陸庭山也看着他,“之前的那個女孩,我可沒見你堅持多久,現在的這個,你確定你是真心喜歡?”
陸屹舟一頓,他沒法否認陸庭山說的是事實,當初雖然他嘴上說喜歡李爽,可是卻從來沒有爲了她真正反抗過,所謂的堅持到現在看來,也不過是笑話。
仔細想想,似乎他對李爽的感情並不是那麼熱烈,當初被她所吸引是因爲她的性格張揚,敢愛敢恨,這些正是陸屹舟所沒有的,所以打從心眼裡,他在羨慕着她。
可是對向妍麗,一日復一日的相處中,陸屹舟也逐漸明白了自己真實的心意,或許早在幾年前,他就在懵懂無知中把她放在了心裡,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全然不知,等到再次相遇之後,陸屹舟才明白這份感情的珍貴。
“兜兜轉轉之後的感情,我想爲它努力一回,因爲我不想餘生都活在後悔當中,”陸屹舟想通了,一字一句的認真回答道。
“那我給你這個機會,”陸庭山語氣嚴肅,不顧楊貞惠在旁邊的勸阻,接話道,“你的感情我們可以不管,可是你畢業之後的工作安排,必須聽我們的,不能有任何的意見。”
“行,我答應,”陸屹舟站起了身,點頭道。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陸屹舟一刻都沒有停留,直接提着行李又出了家門,留下楊貞惠在那兒欲言又止。
目送着人出了院子,楊貞惠終於忍不住了,“你爲什麼要答應他這些事?之前我們說好的,你都忘了嗎?”
“不是我忘了,是你不記得了,”陸庭山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
“我怎麼可能忘了?”楊貞惠的記憶不會出錯,提醒他道,“上次我們就說過的,他的婚事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再說了,你不也很看重李家的那個姑娘嗎?”
“他以前生病的時候,你忘了我們跪在醫院搶救室門口等說過什麼話了?”陸庭山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道。
楊貞惠的身子晃了晃,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她怎麼可能會忘記?
當醫生說陸屹舟可能會搶救不成功的時候,手術做了多久,她在搶救室外就跪了多久,心裡唯一期盼的只有孩子能夠平安健康,短短的一句話她向上天重複了幾千遍不止。
後來,陸屹舟活過來了,楊貞惠更是放棄了晉升,專心在家照顧他,因爲不放心任何人,事事都親力親爲,卻在不知不覺之中,對他的要求越來越多,望子成龍成了掛在嘴邊的願望,反倒把當初的平安健康幾個字給忘的乾乾淨淨。
“我們剛結婚的那陣,你晚上躺在牀上的時候,你的心裡舒坦嗎?”陸庭山想起那段艱難的日子,語氣也變得恍然,“我們經歷過的,沒必要讓孩子再跟着經歷一次,要不然我們現在這麼努力的工作,爲的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