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紫魂魔瞳在君臨峰頂輕掃而過,一切都逃不出吳銘的雙眼。
包括潛伏在四周,自認爲隱藏的十分隱秘的那些殺手在內。
此刻的吳銘已經將那些人視若無物。
他緩緩的靠近君臨峰頂,而後,輕輕的下落,猶如天神下凡一樣,最終來到了那片不大的空地上。
天邊,朝陽已經漸漸升起。
君臨峰參天如雲,自然也最先得到朝陽的眷顧。
一抹紅霞灑落在君臨峰頂,透過飄渺的雲霧,照射在吳銘臉上。
這一刻,吳銘的心,砰然跳動。
他的對面,隔着五丈遠的地方,就是裁決宗主等人的所在之處。
吳銘與裁決總之四目相對,吳銘的心,難以言明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他凝視着裁決宗主白秋水。
卻見,白秋水身材瘦小,面色冰冷,那張臉雖然依舊保持着美麗,卻已經染上了風霜,算起來,白秋水的年歲也就是五十左右,這個年歲的女人,應該可以風韻猶存,可是在白秋水的臉上,吳銘看到的卻是滄桑。
還有,就是那白秋水的一頭白髮。
白髮如雪,一陣山風吹來,長髮迎風舞動,使得白秋水更給人一種滄桑感。
除了這些,就是殺意了。
白秋水看着吳銘,眼神中凝聚着濃烈的殺意,她的臉色冰冷如霜,整個人都被一股肅殺之氣籠罩在裡面。
還有白秋水身邊的白秋月,以及四位少保,兩位長老,他們看向吳銘的眼神中全部都是敵意,就好像吳銘是他們這輩子最大的仇敵一樣,恨不得現在就把吳銘給挫骨揚灰了。
這些,吳銘都不在乎。
他靜靜的看着白秋水,心中不由自主的說道:“這……,難道就是我吳銘的親生母親?就是那個狠心將我拋棄的人?她的滿頭長髮爲何染滿了風霜?她的臉上爲何有那許多的皺紋,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她爲何如此的狠心?”
吳銘的心裡生出諸多困惑,雖然他竭盡全力的告訴自己,在這個時候,不論怎樣,自己的心都不能亂,怎奈血濃於水,這是天性,吳銘已經漸漸的無法自我控制。
他畢竟還是一個人,而不是神,即便是神,也不能做到沒有情感。
試問,天下間哪一個孩童,不想依偎在自己母親的懷中?
天下間,哪一個人,不想再母親的身邊,享受偉大的母愛。
吳銘卻偏偏沒有,這一刻,當他看到白秋水的時候,尤其是這副模樣的白秋水,不知道爲什麼,他心中的滔天心意,竟然漸漸的消融了,反之,他的心中生出了酸楚的感覺。
無法控制,無法壓抑。
吳銘的手,都在隱隱的顫抖,他真的想跑過去,喊一聲自己做夢都想,但卻從來不曾說過的字,娘。
可是,命運的轉輪,使得他偏偏無法這麼做。
更加令人可笑的是,這個人,此時此刻,卻想要自己的命。
十幾年前,她拋棄了自己,十幾年後的今天,她又想讓自己死去,這到底是爲了什麼,吳銘心中在不停的狂吼。
對面。
白秋水本來是一條心,殺死吳銘。
可是,就在吳銘落在她面前,與她四目相對的時候,忽然間,她的心也猛然間悸動了一下。
這是一種很突兀的感覺,白秋水沒有絲毫的準備。
而且,這也是一種很奇怪的情況。
要知道,白秋水心中有恨,恨意,有的時候就是一種無窮的動力,所以白秋水的實力也是格外的強勁,到現在,已經達到了破虛境後期,隨時可能要面對天劫的洗禮。
沒有這個本事,自然也做不成裁決宗主。
達到了如此修爲,絕不單單是修爲上的提升,最關鍵的還是心境。
所以,白秋水完全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即便此刻殺心大起,也不會影響到她的心境。
偏偏這個時候,她的心境忽然間亂了。
對於白秋水這種級別的強者而言,這是一種十分古怪的情況。
如果沒有特殊原因,這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
但是,這種感覺的確出現了,而且,尤爲強烈,白秋水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她凝視着對面的吳銘,心中犯起了嘀咕:“我今天這是怎麼了?爲何我的心如此之亂,不可能啊,十幾年來,我都不曾出現過這種情況,難道,吳銘這小子懂得什麼秘法,可以讓我的心境產生波動不成?”
白秋水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性。
如此一來,白秋水心中對吳銘的恨意反倒是增強了,不過,她已經產生了一種疑惑,因爲,那種感覺不完全是一種心理波動,跟吳銘一樣,她會有一絲莫名其妙的辛酸,而且,與吳銘對視的時間越久,白秋水發現,自己心中竟然會冒出一個聲音。
不能殺他,不能傷害這個人。
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白秋水不由得暗想,如果這是由於吳銘施展了某種秘法達到的效果,那麼,此人的確厲害,看來今日,想要將此人殺死,必須要多加謹慎。
正所謂,沒有三把神沙,不敢倒反西岐,他必定知道此地的兇險,可是他卻來了,不是因爲他傻,那就只能是另一個原因,他胸有成竹。
……。
清晨的風,帶着幾許涼意,清晨的光,夾着淡淡紅光。
君臨峰頂,充斥着濃烈的殺氣。
上百位裁決高級殺手,已經將君臨峰圍困,裡面,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也被裁決十大金牌殺手中的四位守住。
中心,更是有裁決宗主,副宗主長老坐鎮。
而吳銘,只有一個小黑陪在他的身邊,還有那萬年太歲,化作束帶纏繞在他的腰間。
吳銘憑虛御風,巋然不動,注視着對面。
對面,數雙滿是殺氣的眼睛,聚焦在他的身上。
良久,大家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就連副宗主白秋月,兩位長老和其他人都一樣,一言不發。
他們都是隻聽過吳銘的名氣,卻沒有見過這個人。
今日一見,讓他們感觸很深。
尤其是吳銘的一雙紫魂魔瞳,散發着淡淡的紫光,這一雙眼睛,如果與它對視的話,好像可以吸走人的靈魂一樣,充滿了妖異的氣息。
寂靜,僅僅維持了二十幾個呼吸的時間。
忽然間,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寂靜。
“你就是吳銘?”
吳銘定了定心神,閃目看了一眼,說話的,是秦念殤身邊的一個俊美男子。
秦帥。
吳銘劍眉輕輕皺了一下,冷冷的道:“正是。”
秦帥也是仗着膽子說了一句,說完,他在留意白秋水等人的反應,因爲在這裡,根本沒有他率先開口的份,他是實在太想跟吳銘較量較量了。
實際上,也不僅僅是秦帥。
普天下,絕大多數的年輕俊才,都想着跟吳銘較量。
年輕人,血氣方剛,不知道天高地厚,另外,他們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然而,吳銘顯然成爲了一個目標,也成爲了他們功成名就的一個機會。
天下人越是把吳銘傳的神乎其神,他們就越想擊敗吳銘。
這樣,一舉成名,可要少走了很多的彎路。
秦帥,就是這些人之中的一個典型代表。
此刻,秦帥發現宗主等人都沒有制止他的意思,他的膽子就大了一些,他緩步走了出來,直面吳銘冷笑道:“咯咯咯,天下人把你說的簡直神了,今日一見,我看,似乎也不怎麼樣麼。”
吳銘靜靜的打量了一下這個秦帥。
嗯,還不錯,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實力,的確是奇才了。
尊重對手,是吳銘的準則。
“你是何人?”吳銘冷聲問道。
秦帥撇了撇嘴角,滿臉倨傲之色,他陰陽怪氣的說:“我?呵呵,你可要聽好了,我就是裁決之中,十三少保之中排位第二,人稱玉面神君的秦帥。”
玉面?還神君?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秦帥這個表情,吳銘想吐,聽到這句話,尤其是這個名字,吳銘又想笑。
“哦,沒聽過。”
簡單的回答,很直接,也很乾脆,秦帥頓時變了臉色。
“哼,都說你狂,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吳銘啊吳銘,我真不知道是應該敬重你的膽色,還是應該嘲笑你的無知,今日,你既然來了,就別想活着出去了。”
吳銘的目光早已經從秦帥的身上挪開,他依舊在看着那個白髮蒼蒼的女人。
彷彿,想要把這十幾年來所失去的目光全部補回來一樣。
吳銘根本不看秦帥,如此一來,就更加激怒了秦帥。
“你,姓吳的,你死到臨頭,竟然還如此的猖狂。”
吳銘冷冷的瞥了一眼秦帥道:“讓開,我有話對宗主講。”
“放肆,哼,你以爲你是什麼人?如果不是想將你引到此地,我娘她豈會來見你這麼一個宵小之輩,你有什麼資格與我娘對話?”
娘?
這個字,本應該屬於吳銘。
此刻,卻從秦帥的口中說出,一口一個娘,叫的親切,吳銘卻聽的火起。
然而,還沒等吳銘出手,秦帥倒是率先動手了,或許,他不想讓這個成名的機會擦肩溜走。
“好,就讓我來領教一下你的本事,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傳說中那麼厲害。”
話音落地,秦帥忽然間化作一道殘影,隨之,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把只有一尺長的匕首,那匕首無比的鋒利,泛着一陣刺骨的寒光,顯然品級很高。
嗖!
短短几丈距離,轉眼便到。
秦帥一樣秉承了裁決殺手的特點,他們的攻擊,很直接,目的性很強,沒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
所以,他直接全速衝向吳銘,隨之,如靈蛇吐信一樣,匕首迅猛的刺了出去,直奔吳銘的心臟位置。
快,準,狠三個字,被這一刺詮釋的淋漓盡致。
可是,所有的一切對吳銘來說都是枉然,秦帥,天生的純陽之體,天之驕子是不假,但是在吳銘的眼裡,他那所謂的快準狠,根本不夠快,也不夠準,同樣不算狠。
所以,吳銘紋絲不動。
就跟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吳銘甚至沒有去看一眼秦帥,他的目光依舊在盯着白秋水。
吳銘對秦帥的無視,徹徹底底的激怒了秦帥。
他幾乎用上了全部的力量,將所有的修爲都凝聚在了手中的匕首上。
距離在一點點的接近,秦帥也越來越激動,因爲,每一寸接近,在他看來就是距離成功近了一步,他對自己這一擊有着十足的把握,怕的,就是無法擊中吳銘,可是吳銘紋絲不動。
剎那而已,匕首直接刺中吳銘。
秦帥心中狂喜,可是這份狂喜剛剛滋生出來,很快就停止了。
震世級上品的匕首,凝聚他一身的修爲,刺中了吳銘,卻僅僅是刺破了吳銘的皮肉,滿打滿算,匕首刺入吳銘胸口的深度,甚至不足一寸。
秦帥感覺到了莫大的阻力,由於用力過猛,受到強烈的阻礙,秦帥前衝的力量全部反震到了他的手腕上。
甚至,連匕首都無法握住,秦帥的匕首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的脫手而出,而他,整個人根本無法停下來,竟然奔着吳銘整個撲了上去。
這樣一幕,看的衆人有點發呆。
太離譜了,這哪裡是一個裁決殺手應該做的。
但是他們明白,並不是秦帥失了手,而是吳銘的肉身實在太強大了,秦帥如此一擊,所有人捫心自問,在這種情況下能否扛得住,結果是肯定的,如果被實打實的擊中,不死也要重傷。
可是……。
吳銘右手揮動一下,一股勁氣將撲過來的秦帥擋飛出去。
由始至終,吳銘的雙眼一直在盯着白秋水。
啪!
本想着露把臉,成名立萬,沒想到,秦帥就這麼被吳銘被擋飛了出去,他滾落在地,十分狼狽的站了起來,而他的手腕已經被剛纔那股巨力震的筋脈寸斷。
至於那把匕首,落在了吳銘的腳下,此刻已經變得暗淡無光,細看之下,匕首的尖部已經卷曲,顯然損傷不小,品級必定有所下降。
“啊……,我的手腕,吳銘,你,你竟然……。”秦帥本能的想說,你竟然耍賴,他自然想要挽回面子,可是話到嘴邊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