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爾森已經沒法回頭了。
利比亞人或許不懂斬草除根這個成語,但他們絕對懂這個道理,最要緊的是滅口滅一半可是大忌。
喬爾森想穩住利比亞人,但是跟他說話的利比亞人在趕緊表示自己不摻和他們CIA內鬥的同時,首先要做的就是自保。
根本就不等喬爾森借高毅他們的手去幹掉利比亞人,那些利比亞的士兵更想掌握主動。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解除喬爾森的武裝,解除所有人的武裝。
利比亞秘密情報局的人說着與他無關,身體卻是轉身後退,就在喬爾森說觀衆太多了的時候,他也突然大吼道:“小心……”
缺乏基本信任的合作就是這樣,本身就容易引發誤判,而現在的場景,更是容易導致毫無徵兆的火拼。
最可憐的就是那些士兵,本來就語言不通,又不知道上面派自己來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幹什麼,就知道一會兒追這個,過一會兒又打那個,根本就是一頭霧水。
本來就不是一個單位的,現在這本來就陌生的臨時上司又是突然大喊小心,這種情況下,不開槍還等什麼。
雙方同時開火,幾乎沒有徵兆,只能說是極其突然的近距離對射。
這時候考驗的就是心態了。
盲目的扣下扳機,本來瞄準的誰,現在就把子彈朝着他全都打過去,這是普通人的本能反應。
利比亞的士兵戰鬥力不行,但是高毅他們這邊個個是百戰精英,真的打起來,也就是給那些士兵扣動一下扳機的機會。
高毅低頭,他都沒機會開槍,只是本能的低頭躲避子彈就好,而馮標和李傑他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出最快的射速,快速擊斃本來也沒幾個的敵人。
倒黴的只能是喬爾森。
因爲喬爾森下車的時候舉着槍,雖然他用槍指着高毅的腦袋,但舉着雙手又被槍舉着腦袋的高毅看起來肯定是威脅最小的那個,所以沒有利比亞士兵會把槍口對準他。
當幾個利比亞士兵下意識的扣動扳機時,喬爾森幾乎是唯一的目標。
交火在一秒鐘內快速結束,高毅只是彎下了腰,走到了一邊,然後戰鬥就已經結束。
“法克,法克……”
喬爾森往後退了兩步,他身上中了至少四五發子彈,好消息是他穿着防彈衣,壞消息是防彈衣也無法防住他的全身。
腿上中了一槍,喬爾森往後退了兩步,發現自己的腿已經無法行走後,很乾脆的往後一仰就倒了下去。
高毅上前扶住了喬爾森,他簡單目測了一下喬爾森中彈的位置。
中彈位置很高,大腿內側,靠近腿根兒,雖然沒有擊中大腿正中間的位置,不會導致斷腿截肢,可是這位置非常容易打斷動脈,導致大出血快速死亡。
“現在第一步完成了!”
喬爾森臉上沒有多少驚慌,也不顯得多麼害怕,正相反,他此刻看起來非常的欣慰,非常的慶幸。
欣慰是總算打死了自己的同事兼競爭對手,慶幸的是沒在這種極近的距離對射中死去。
而且喬爾森還記得高毅對他說的話。
分四步走,第一步幹掉亨利,先擺脫追兵,第二步就是建立無法取代的作用地位了。
喬爾森很認真的道:“利比亞人還會來,除非你有辦法能快速離開利比亞,否則你終究還是要完蛋,現在咱們只能合作了,只能合作!”
喬爾森可是太聰明瞭,第二步,他是選擇在高毅這裡先建立無法取代的作用。
舉一反三,活學活用。
喬爾森很壞,很無恥也很小人,但是他絕對不蠢,更不慫。
高毅大是欣慰,因爲一個求生意志強烈的喬爾森才符合他的要求,一個只想滿足上司要求,自己主動送死的喬爾森只會害死他。
“是啊,我們只能合作,現在我們才真正是一條線上的人了,說吧,接下來怎麼做。”
高毅可不是非得一切自己說了算的那種人。
既然喬爾森是處境最危險的那個,也是受傷最需要緊急救助的人,那當然是聽喬爾森的想法了,因爲這個時候,喬爾森絕對顧不上耍什麼花樣,他只會選擇時間最短效率最高的方法獲救。
喬爾森稍微思索了片刻,然後他一臉決絕的道:“自由風馬上要到的黎波里,自由風很厲害,非常厲害,我落到他們手上就完了,而自由風要抓捕和追殺你們,那你們也跑不了,現在咱們必須躲過即將到來的全城搜捕。”
有道理,是這個意思。
高毅看了看喬爾森腿上的出血量,還行,血沒有像噴泉一樣不要錢的噴出來,雖然流的挺快,但是還有救。
高毅急聲道:“捆紮帶。”
馮標順手扔下了一根帶子,高毅俯身在喬爾森腿上把捆紮帶使勁兒一勒,延緩喬爾森的失血速度,隨後道:“你繼續說。”
這就是看喬爾森的表現決定怎麼對待他。
既然喬爾森確實想活命,那高毅肯定要幫忙救助一下了。
喬爾森低聲急道:“抵抗組織!反美抵抗組織!”
高毅愣了一下。
喬爾森繼續道:“現在能救我們的只有反美抵抗組織了,利比亞有多個武裝派別,的黎波里也一直存在反美武裝,我知道其中一個的藏身處,這是我來利比亞之後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的一個線索,本來我打算把他們當成返回CIA權力中心的橋樑,但是現在,能救我們的只有這個反美武裝了。”
高毅大爲振奮。
說真的,讓高毅自己想辦法,他是絕對想不到反美武裝這條路子的。
一個冷知識,利比亞以前是法國的傳統勢力範圍,對利比亞開了第一槍的是法國,不是美國。
只不過現在美國控制了利比亞,對利比亞一直有很大影響力的法國是被驅趕出了利比亞。
所以法國人在利比亞插不上手的局面不是利比亞人的選擇,也不是法國人樂意,而是被美國人逼的。
法國人幫不了高毅,沙曼這邊是心有餘力不足。
當年利比亞在菲卡扎的統治下把五常得罪了個遍,得罪到了死,更何況是沙特這種國家。
利比亞從來也不是海合會成員,和沙特的關係也談不上友好,而被美國人佔領之後,沙特根本也就沒往利比亞這個被打成了廢墟的國家派什麼人。
反正不管哪個派別上臺,都不會和沙特友好。
所以不管是瑪麗娜還是沙曼,他們最多派個人來接應一下,但等到他們派人過來黃花菜都涼了。
就這會兒,此時此刻,馬上就能在的黎波里找到的救星,不懼怕美國的威脅,也不怕利比亞的大肆搜捕,唯有反美武裝。
反正府武裝都不行,必須是反美武裝才行。
現在好了,喬爾森不僅提出了一個可行度極高的方案,關鍵是他還知道怎麼找到反美武裝。
讓急於自救的人自己找生路,這一招好用,以後記得常用。
高毅心下大喜,道:“怎麼找到他們?”
“他們無處不在,但是能救我們的……”
喬爾森短暫的思索了片刻,他快速道:“只能是哈利德.巴拉姆的武裝,去老城區,裡瓦爾酒店附近有個齊亞德地毯廠,就是個地毯作坊,找到那裡就好,那裡是反美武裝的一個大本營,你能找到嗎?”
“明白了。”
給出了明確的地點,這就更好辦了。
高毅把喬爾森扔上了救護車,然後他也跳上了車,急道:“老城區,裡瓦爾酒店旁邊有個齊亞德地毯廠,快去!”
盧卡得到了地名就行,不知道路也沒關係,有導航。
開救護車有個很大的好處,那就是走在路上人們都會讓路,只管響着燈一路跑,雖然招搖過市的給追兵提供了清晰的指引,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車身又開始顛簸起來,高毅按住了喬爾森的手,輕輕的把槍從喬爾森手上抽走,然後很溫和的道:“不要擔心,你肯定死不了的。”
喬爾森吸了口氣,略顯虛弱的道:“這車上就沒有什麼急救藥品嗎?”
高毅看了看,很無奈的道:“你佈置的,你還不知道嗎,這裡面清理的很乾淨,什麼藥品器械都沒有啊。”
喬爾森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他苦笑道:“我佈置抓捕行動的時候可沒想到救護車真的會派上本來的用場,好吧,聽我說,自由風很快就到,來的是颶風和龍捲風,他們是行動派。”
高毅很不解的道:“自由風是一個小組,裡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代號?”
“現在就別關心這個了,自由風的權限很高,他們一定能調動利比亞國民軍來一場全城搜捕,現在亨利死了,我只能失蹤,慢慢想辦法怎麼應付,現在只管先跑,離開事發地,先混到人多的地方再說,有機會了借個車換上,要緊的是躲過利比亞國民軍接下來的大搜捕。”
喬爾森說的很詳細,然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急聲道:“現在的黎波里幾乎沒有可用的攝像頭,換車的事情不用太着急,然後我希望你能明白,只有我活着,咱們才能一起應對自由風,自由風可不是亨利這種蠢材,你得小心。”
高毅立刻道:“明白,明白,現在咱們是一條線上的,誰也離不開誰,你放心,我們一定全力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