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宣泄

“這是一個儀式?”王小寒驚歎道。雙手不住的抽搐,指頭無意識的彎了又伸,彷彿是要抓住點什麼。

“剛剛那個難道就是水精靈王麼?天啊,那是精靈潛藏於元素中的實體!”李豐一臉興奮過渡的模樣,眼睛瞪得大大的,也不管風雨是否侵襲進去。

就在他們兩人驚歎的時候,空氣中的魔法元素突地發生了變化。以小雨爲中心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強大的旋轉力將距離小雨最近的劉媛和蕭夢同時撞飛了出去。雨水在漩渦中凝集,形成一條絲帶般的瀑布由上至下斜纏在小雨身上。

小雨輕輕撩開擋住半邊臉的水帶,目光中沒有半點神志,空洞得全無一絲神光。她有些呆滯的環過四方,從衆人身上一個個看去,直到看到跌在前方不遠處的劉媛,面目驟然一變,鳳目暴睜,貝齒緊咬。

水帶的流速加快,幾個精靈在雨水中出現,憤怒的尖叫着,帶起一陣陣碧藍的波光溶進那水帶中。水帶在小雨肩頭扭動了一下,上面先是露出一個美麗的女人面孔,她慢慢轉臉彷彿在對着什麼歡笑。突然,那面孔變得猙獰起來,整個水帶好像激怒的瀑布暴烈奔流,四周的空氣隨着水帶的激昂而漸漸扭曲了光線。

小雨雙手輕揚,水帶變成一隻巨蟒,剛剛那猙獰的面孔就是這巨蟒的蛇頭。空中一直飄着的毛毛細雨不知何時不見了,而一股肅殺之氣在空中涌現,好像午夜的怒潮,呼嘯在每一個人的心間。

“不,不要,小雨,不要這樣!”蕭夢從地上爬起來尖叫着,可是她已經沒有能力阻止一切的發生了。只看到那條巨大的水蟒在地上翻盤,尾巴重重地在地上拍打一下,將花崗岩的地面震裂出幾條裂縫,龐大的身軀激射而出,張開血盆大口向着劉媛直撲了過去。

劉媛還癱坐在那裡,憑她的實力絕不是沒有能力阻擋下來,可惜深深的愧疚使她心智全失,全沒注意到危險的降臨。

“見鬼!”林鋒惱喝一聲,搶身向劉媛身前躍去。可惜他距離較遠,時間上顯然是趕不及了。

一道身影如燕子般在林鋒身邊劃過,即便是以他的狂傲也不僅要自嘆不如。那條身影趕在水蟒之前出現在劉媛的面前,亮光一閃,迎上那條水蟒的衝擊。噗噗一陣響,水蟒被中分成兩條水線在劉媛身邊兩側泄開。

水光過後,一個較小的身影手提一把寬背短刀立在那裡,不是葉青還能是誰。小雨凝視着葉青,面容似乎更加陰冷了。輕擡了下手彷彿還打算再一步行動,卻突然身子一軟,暈倒在地上。

“小雨!”蕭夢哭叫一聲衝上去將小雨抱起,撩開她那水藍的頭髮,看着那憔悴的面容,再想到生死未卜的我,芳心禁不住一陣陣的抽搐的悲鳴。

“天,有危險!”葉青向着西方天空望了一眼,身影再次激飛而出,如玄燕掠過晴空,只抹過一縷風。

黑狼低鳴一聲,四爪抓地用力一蹬,也跟着葉青走了。棕熊有些不滿黑狼將自己落下而咆哮了一下,雙爪向地面下一伸,在棕熊腳下一塊土地突地升起,將棕熊皮球一樣拋向空中,方向正是葉青躍走之處。

“真是一羣怪物。”看着三條在天邊消失的身影,林鋒輕搖了下頭,來到劉媛身邊將她扶起,心疼的摟在懷中。這一向自傲的少年第一次露出溫柔的一面。

“媛兒?這是怎麼回事?”被驚動的城主從辦公處連滾帶爬的趕了回來,面對的竟然是一個分解了的家。

“那個魔法陣,啓動了。”劉媛有氣無力的回道,雙手抓着林鋒的衣服,眼眶中淚水止不住的涌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城主一驚。“那是用來對付魔族的強力魔法陣,就算你改動了限制設定,充其量不過把觸動陣角的人撞出陣外而已,怎麼可能啓動的?”

“是,是主動攻擊。有人惡意攻擊,魔法陣會自動反擊的。”劉媛搖頭哭道。

“什麼?怎麼可能有人主動攻擊那種一看就知道是高等級的魔法陣?他瘋了不成!”城主驚呼一聲。不過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由得他不信了。嘆了口氣,又道:“現在怎麼樣?那人呢?”

“不知道,我用轉移球將魔法陣移走了。本來以爲這樣可以救他,卻沒想到魔法陣竟然不肯放過惡意攻擊它的人,帶着他一起轉移走了。恐怕要等到魔法陣的自衛魔法全部釋放之後纔會轉移回來。”劉媛又抽泣了兩聲,喘息了一會平靜下心情,抹了眼角的淚痕,面容一整從林鋒的懷中掙出。“這件事怎麼說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他,他有什麼好歹,我一應抵償。”

“胡鬧!”城主喝道,做父親的怎麼可能讓女兒去令死。“抵償,你憑什麼抵償?”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劉媛倔強的道。

“總之我們先等魔法陣轉移回來,查明事情之後再做討論。好了,我看你們都淋溼了,去換身衣服烤烤火吧。”城主道,深深的望了劉媛一眼,示意林鋒照顧她,才帶着擔憂離開了。

等和叛逆學院的老師一起去辦手續回來的莉莎看到大家的時候,所有人都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裹着一條攤子圍坐在火爐邊。莉莎大致的瞭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在抱着小雨的蕭夢身邊坐下。小雨還沒有醒過來,而蕭夢淚已經流乾,此時只是目光呆滯的望着壁爐中不停跳耀的火光,給人一種隨時會衝進火中的不安全感覺。

莉莎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能勸導她,向坐在最外圍的王天和陳念珠望去。他們兩人只是並肩靠牆而坐,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上的玻璃吊燈。在他們旁邊,陳蓉靠着丁毅的肩膀,櫻依偎在牡蠣的懷中,所有人的臉上都看不到任何表情,可卻偏又是這種沒有表情的表情給莉莎一種極度悲傷的感覺。

安曉菡將華蓮摟在懷裡,輕輕的幫她辮那散亂了的辮子。華蓮只是一動不動的伏在那裡,彷彿對外界沒有了知覺。默奈坐在安曉菡身邊,王小寒坐在默奈身後。整個房間中沒有一點聲音,除了壁爐中噼啪作響的木材。

劉媛和其他叛逆學院的人在另一個房間。林鋒立在牆角低垂着頭,劉媛裹着攤子坐在沙發上,李豐站在門口。這三個人都不說話,其他人也只得保持這寂靜的時刻。

此時,在西方几十公里外的一個山谷中,魔法陣正在發着瘋。當然了,在魔法陣中的那個人也在發着瘋。

“想囚困我?又想囚困我!啊哈,啊哈哈。好,來吧,讓老子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從我口中傳出不屬於我的聲音,赤紅色的眼睛向空中仰望,四周已經被五顏六色的魔法禁制包圍了起來。數不清的魔法從四面八方攻來,好像彩虹傾瀉,星河決堤。

手指的骨節一陣錯動,指節變得粗大,指甲尖銳起來。身邊浮動起一層七色光芒,三條手臂粗細,兩米長短的黑色能量帶出現在我身邊,急速的旋轉形成一個防禦護壁。

轟隆隆一陣巨響,數不清的魔法擊中我護身的黑色能量帶,同一時間就有七十二種魔法,但是它並不是只攻擊一次就停止,可以長達數小時的連續攻擊纔是這個魔法陣恐怖的地方。

“沒有,誰,能夠,困得住,我!”我暴喝一聲,也許現在說話的那個人並不是我。強大的能量帶着極度的破壞力向着四周傾瀉而出,瀑布般爆發的力量化作玫瑰色的光彩映出一副浪漫的景色,然而,這浪漫的景色卻是致命的。

“比黑夜更昏暗,比黃昏更妖豔,疾馳在心靈上的箭,凝聚着堅韌的信念,安慰亡靈的尊嚴,捍衛法則的宣判,撕裂大地的閃電,爆發地獄的火焰。咆哮吧,無堅不摧的怒顏,黑騎士的羈絆!”三條能量帶飛速的旋轉着,將攻向我身邊的魔法擋住,雖然顯得十分吃力,但也使我有足夠的時間召喚大型魔法了。

巨大的黑影浮現在我背後,那清晰的威嚴身形遠非我第一次使用時可以比擬。高大的黑騎士端坐在馬背上,黝黑閃亮的盔甲反射出一陣陣詭異的紫紅色光芒。頭盔上帶着一個令人戰慄的惡鬼面具,兩隻紅眼透射出的殺氣只是瞥上一眼就足以令人膽破心裂。胯下那匹駿馬,那是怎樣一匹魔駒?粗壯的四肢上面隆起的肌肉彷彿是山巒一般,巨大的漆黑雙目就算是兇猛的魔獸見到也要退避讓行。彷彿是一團黑火般的尾巴在空中盪漾,胸前的棕毛如同盔甲般閃亮,正中央一顆爍爍放光的墨黑色晶石放射着無與倫比的力量。

這就是黑騎士的羈絆,魔咒中最強的三個咒語之一的完全形態。強大的力量隨着那黑騎士緩慢的抽出背後的寶劍而不住的提升着,即便是這樣強而有力的魔法陣也禁不住顫抖了起來。魔法元素的共鳴呼嘯在整個魔法陣當中,連陣外山谷中的山石和樹木都跟着迸裂開來!

劍光閃過天宇,一瞬間,彷彿世界變了個顏色。那是如此的瑰麗,卻又是如此的令人戰慄!黑騎士,那是源自於神界的一個傳說,一個離經叛道的神,一個逆天妄爲的神,一個不願做神的神。他的宣判是對世界的罪罰的制裁,是對天的不平的宣泄,是毀滅萬物的根源。那是一個傳說,一個不朽的,滅世的傳說……

當葉青找到我的時候,山谷已經不見了,甚至連山都不見了,就更不要說那個魔法陣了。而我昏迷在地上,十指深深的彎入大地,眼角掛着星星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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