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家

陸離帶着克麗絲一路走來。曾經熟悉的街道已經完全變了個樣。道路兩旁已經密密麻麻豎起了花花綠綠的帳篷。

小孩歡快的在路邊嬉戲打鬧。女人坐在帳篷前漿洗衣服。看着那些小孩快樂的玩耍,她們都會心的笑了起來。

災難奪走了倖存者們的親人,摧毀了社會,卻攔不住倖存者們對安定生活的嚮往。

陸離一路走來,心情十分沉重。嚮往安定的生活,這不是錯。是個人都向往安定的生活。沒人樂意整天提心吊膽,活在恐懼之中。

但是,安定的生活只能由自己親手創造,這纔是真正的安定。把希望寄託在部隊身上,沒有一點居安思危的意識。那麼,安定生活被重新打破也就指日可待。

克麗絲走在他的身旁,見他臉色不對,好奇的低聲問道:“怎麼了?”

陸離搖搖頭,無奈的苦笑道:“沒什麼,就是有點傷感。太久沒回家了。”

說罷,他加快了腳步,朝着熟悉的家走去。克麗絲眨眨眼睛。她看着陸離的背影,嘴角掛上了一絲俏皮的微笑,自言自語道。

“小樣,還想騙我。哼。”

她快走幾步,追上陸離,跟在後面。不多時,兩人來到一個小區。這裡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帳篷佔據了幾乎全部的空間。

倖存者們看到兩人走來,善意的微笑點點頭。陸離回了個微笑,徑直走向二棟。剛到樓梯口,一個胖大媽恰好走下樓來。她一見到陸離,不由得驚喜的迎上前來。

“小離,你不是在N市嗎?怎麼回來了?N市那邊沒爆發病毒?”

“王嬸,你又發福了。”

陸離避而不答,嘿嘿一笑,問道:“我媽呢?在家吧?”

“你這孩子,盡說胡話。跟我來吧,你爸出去領食物去了。你媽在家。”

王嬸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旋即笑呵呵拉着他的手往樓上走去。她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這些天可把你媽給急壞了。一直唸叨着你。”

陸離笑而不語,心情變得有些激動。整整三年了,終於能再次見到父母。不一會三人來到三樓302室。王嬸正要上前敲門,陸離搶先一步攔住了她。

他拿出貼身保管的鑰匙,在王嬸面前晃了晃。後者恍然大悟,笑眯眯的走到一旁。他按下激動的心情,緩緩將鑰匙插進了鑰匙孔。

咔噠,防盜門打開了。他推開門,正要走進去給父母一個驚喜。不料門一開,裡面四五個人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他們的目光中隱含警覺,表情很是緊張。

陸離愣住了。他不認識這幾個人。他掃視一週,沒有看到父母的身影,遲疑的回頭望向王嬸。

“哦,我老糊塗了,差點忘了這事。”

王嬸一拍腦門,不好意思的解釋道:“現在到處都亂了。咱們這棟樓的人一起開了個會,每家每戶都擠擠,多讓一些遭災的人有個地方睡覺。老陸心腸好。你家住進了七個人,都是落難的人。”

“嗯,沒事。”

陸離笑了笑,走進了自己這個熟悉的家。剛走進家門,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匆匆從房裡走了出來。她一見到陸離,頓時又驚又喜。

“小離。”

“媽,我回來了。”

陸離心頭一酸,快步走上前去,緊緊抱住了自己的母親。張曉麗落淚了。她每天都牽掛這個在N市讀大學的兒子,擔心兒子會不會出意外。現在兒子終於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她端詳着陸離的臉龐,一時難以自持,喜極而泣。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滿屋子的人見到倆母子重聚,想起了自己失去的親人。一時觸景傷情,他們都紛紛別過頭去,偷偷擦掉不自覺涌出的眼淚。

克麗絲站在門口,看着陸離母子重逢,神情變得有些寞落。她想起了自己去世的母親。這時,一旁的王嬸見她站在門口,熱情的拉着她走了進去。

“小張,別哭了。瞧瞧你兒子給你帶回來個什麼人。”

張曉麗見到克麗絲,連忙擦乾眼淚。她張了張嘴,卻遲遲沒有開口。她還是第一次面對一個外國人。想要打招呼,可也得懂說英語啊。

“媽,我介紹一下。她叫克麗絲,是我朋友。”

陸離走到克麗絲身旁,介紹道:“這是我媽。”

“伯母好。”

克麗絲甜甜的笑了笑,主動伸出了右手。張曉麗又驚又喜,和她握了握手:“你也會說中國話?”

“嗯,我媽是中國人。”

“來來來,快進來坐,別老站着。”

張曉麗熱情的拉着克麗絲走向沙發。等克麗絲一坐下,她難爲情的搓搓手,歉意的解釋道:“現在到處都亂了套,連個蘋果都沒有。別見怪啊。等他爸回來,我給你多做幾個好菜。”

“謝謝伯母。”

克麗絲甜甜一笑。這時,陸離走過來,問道:“我爸什麼時候回來?”

“差不多該回來了。”

張曉麗擡頭看了看時鐘。話音剛落,一箇中年男人揹着半袋米走了進來。他見到家裡多了幾個人,不由得一愣。

“爸。”

陸離快步走上前去,用力給了陸博光一個大大的擁抱。

“行了行了。”

陸博光眼眶溼潤,推開陸離。他放下米袋,沒好氣的訓道:“都多大個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沒等他絮叨完,張曉麗走到陸離身旁,爲其撐腰:“死老頭子,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你擺什麼臭架子?不知道昨天晚上誰一個人站在陽臺上發呆到半夜。”

陸博光老臉一紅,猶自嘴硬的辯解道:“我是在思考問題……”

只說出了半截話,陸離一把抱住了兩人。他緊緊抱着兩老,眼淚不自覺的涌出了眼眶。整整三年了。自己終於又見到了父母。

陸博光聽到他細微的抽泣聲,眼眶一紅,也忍不住落淚。他也不辯解了,只是張開雙手,將自己最愛的兩個人抱在懷裡。

這時,陸博光夫婦的臥室裡忽然響起了一聲嬰兒啼哭。張曉麗急忙掙脫陸離父子的擁抱,匆匆走進了臥室。

透過房門縫隙,陸離看到張曉麗從牀上抱起一個嬰兒。一個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女人焦急在站在一旁。他不禁好奇的問道。

“她是?”

“她叫張笑笑。”

陸博光嘆了口氣:“病毒爆發的那天,她和老公逃到咱們小區。我看她是個孕婦,收留他們兩口子。沒想到她的預產期到了。前兩天剛剛生下這孩子。”

“她老公呢?”

“唉,營養跟不上,生了孩子沒有奶水。他進市區找奶粉去了。”

陸離聽到這裡,心裡一驚。他急忙追問道:“她老公出去多久了?”

陸博光想了想,不確定的答道:“好像有兩個小時了。我出去領配給的時候他剛剛走。我們還是一起下的樓。”

“他說了去哪找奶粉?”

“華興超市,他說那裡可能有奶粉。”

“有他的照片嗎?”

“有。”

陸博光走進臥室。不一會,他重新走出臥室。他來到陸離面前,將一張身份證遞到陸離面前。

“好,你們都呆在家裡。別出去,現在外面很危險。”

陸離接過照片,吩咐兩句便轉身走向門口。剛走出幾步,他又不放心的回頭叮囑道:“我一走就把門關好。除了我,還有認識的人,其他人一律不要放進來。”

“爲什麼?”

陸博光皺了皺眉頭。他有些不高興。他一生樂於助人,萬萬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會這麼自私。人有難了,不搭把手行麼?

陸離顧不得解釋,擡頭望向克麗絲。後者會意的點點頭。他這才安心的走出家門。大門關上,他面沉如水,匆匆衝下樓梯。

不一會,他走出小區,徑直趕往華興超市。他知道這個超市,離小區有點遠。這是前兩年附近新開的大型超市。住在附近的居民都喜歡去那裡購物。價格不但便宜,而且經常搞特價活動,深得大媽們的喜愛。

不料沒走出多遠,他就看到一羣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小混混圍毆一個人。其中一個綠毛罵罵咧咧,一手抱着一罐奶粉,一手掄起鋼管狠狠砸向那人。附近的倖存者們畏畏縮縮的躲在遠處,像是怕極了這羣混混。

陸離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心情沉重。這是末世中最惡劣的現象之一。也是他最痛恨的現象。

有力氣欺負倖存者,卻沒有膽量面對喪屍。這類混混只會浪費有限的資源。

他不怪附近的倖存者袖手旁觀。他知道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如今的社會,見義勇爲的行爲幾乎已經成了回憶。

“住手。”

陸離快步走上前去。一個頭發染得蔥綠的混混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驚詫的停下了手,轉過身來。見到只有陸離一人,他頓時囂張的提起手中的鋼管罵道。

“小子,別多管閒事。”

陸離面色陰沉,仿若無聞般走上前來。綠毛見他不聽勸,頓時一臉獰笑,掄起鋼管狠戾的砸向陸離。

“啊!”

一個女人目睹這一幕,驚恐的捂住了眼睛。其餘倖存者紛紛別過頭,不忍看到這個小夥子血濺當場。

鋼管帶着呼呼風聲落下。綠毛一臉獰笑,彷彿看到了陸離血濺當場的下場。說時遲那時快,陸離飛起一腳,重重踹在他的腰間。

頓時,綠毛一聲慘叫,整個人倒飛出去,砸翻了好幾個混混。那罐奶粉落到地上,骨碌碌滾出老遠,緊接着便被一個五十來歲左右的倖存者偷偷摸摸撿起,藏進了自己的帳篷。其餘混混見同伴被打,趕緊散開,將陸離團團圍住。

“打,打死他!”

綠毛顯然是個頭。他捂着腰,瘋狂的指着陸離大叫起來。其餘混混頓時涌了上來。一時間,五六條鋼管,三四條棒球棍劈頭蓋臉砸向陸離。

砰!

槍聲響起。一個混混捂住大腿慘叫倒下。陸離放下持槍的右手,平靜得像是在和一個朋友聊天似的說道。

“滾,下次我打的就不是腿,而是你們的頭。”

陸離手中的警槍震住了這些混混。綠毛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拼命逃向遠方。其餘混混哪裡還敢驗證一下陸離是否真的這麼果斷。他們趕緊跟在綠毛身後,灰溜溜的逃走。

陸離將警槍重新插回後腰,走到那個被打的人身旁蹲下,問道。

“你沒事吧。”

“謝謝。”

那人擡起頭,感激的謝了一聲。陸離看清楚他的模樣,不由得一怔。他摸出那張身份證,仔細對比了一下,然後問道。

“你是邱成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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