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名持槍歹徒乘虛進犯國安局訓練場並被依法擊斃的消息不脛而走,焦點瞬間從追悼會轉向訓練場,採訪兩名犧牲烈士的記者不知從何處聽到了風聲,將訓練場圍個水泄不通。
鍾局長、老洪、以及指導員等人圍成一圈,他們的周圍擺滿了屍體,一邊是歹徒的,一邊卻是戰士和民警的。
一溜軍車徐徐駛來,軍分區司令員曹傑、政委王富林行駛前面,他們的軍車一靠近訓練場大門,便被記者們圍住了。
“部隊長同志,您是去現場嗎,我是晨報的記者,請問您對此次歹徒襲擊事件有何看法?”
“您好部隊長,我是省電視臺的記者,您能透露一下此次事件的傷亡情況和案件進展嗎?”
記者們不斷搶問問題,到處響起相機的咔嚓聲,曹傑陰着個臉一言不發,政委王富林極爲生硬地擠出一絲笑容向衆人致謝着。
突然鐵門咣噹一聲打開,10餘名手持95突擊步槍的戰士排成整齊的隊列跑步而來,那氣勢令記者們感到不寒而慄,不由自主地紛紛避讓,前面得以讓出一條路,門口的軍車迅速衝入場內,記者們好一陣才反應過來:
“部隊長同志,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喂……這位同志,別急着關門啊,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着急,十餘名戰士卻似充耳未聞,利地關門、上鎖,隨即邁着整齊的步伐原路返回。
軍車吱嘎一聲停下,指導員等人迎上前來。
“敬禮!”指導員一聲號令,8連的戰士紛紛向曹傑等人致力。
“軍分區司令員曹傑,剛纔追悼會上有些同志見過我!”
曹傑敷衍式地回了個禮,隨即朝一排屍體快步邁去,從頭到尾,眼睛久久地停駐一個個戰士身上:“都是熟面孔……家裡全是獨苗、獨苗啊,再過幾個月,他們就可以安然退伍了,家裡的親人盼着呢!”突然一行清淚流淌下來:“都和家裡聯繫了嗎,還有……追悼會、申報烈士,這些工作做嗎?”
“8連兩名戰士的追悼會還沒結束呢!”政委王富林稍爲穩重:“不急,這幾天夠忙了,一件件來吧!”
“能不急嗎,都死了這麼多人,都猖狂到這個地步了,怎麼不急!”
“老洪,你來說說,歹徒都是些什麼人,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很明顯,這是頭盔一夥,恐怖份子,能幹什麼好事呢!至於這次,我想是火車站吃了虧,想給8連一個下馬威吧……不明白的是,他們消息怎麼如此靈通,是怎麼知道8連將進駐這裡的?”
“這個要查,老鍾,這事你可記着了,把這些王八蛋連根帶底地刨出了,這麼多同志不能白白地犧牲!”
“這事我們義不容辭,關鍵是從此次事件看來,犯罪團伙本市的勢力是龐大的,警力明顯不夠,除了武警外,我想多時候還需要部隊的大力支持,特別是那些頭盔,我希望各位能向上級請示,可否派遣一支可擔重任的特殊部隊過來!”
怔立良久,沉默好一陣,曹傑才嘆息一聲:“能就地解決的事情量不麻煩上面,對了,此次擊斃數十名歹徒的20幾名同志呢,也該看看這些活着的英雄了!”
排房裡進行熱火朝天的大掃除,雖然洗了多遍,一片片殷紅的血跡還是染紅了戰士們手上的拖把,又不斷將臉盆裡的水洗成一片紅色,徐勝光着腳丫,正往地板上不停潑着清水。
“起立!”突然一聲震天的吼音響起,所有的戰士停下了手的活,“啪”地一聲,徐勝手的拖把掉地上,目不斜視、腰板挺得直直的。
“這是一排排房嗎,參加過這次行動的有哪幾個?”曹傑的眼光不由自主望到徐勝那裡,他光着腳丫、手臂和褲腳都高高挽起,下面一把拖把正壓腳上。
“首長同志,他叫徐勝,是此次行動的主力隊員,受過老洪同志的特殊培訓……還是本地人呢!”指導員忙不迭地爲徐勝說着好話,但曹傑半天沒有反應。
“這拖把還這麼紅、血跡很難擦乾吧……晤,站這裡像個兵,一看就知道是個好兵,能問你一句話嗎?”曹傑神情平和地和徐勝說着話,指導員等人緩了口氣。
“請首長指示!”徐勝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窘境,異常洪亮地答覆着。
“談不上指示,我只是想知道,擦着這血的時候你們什麼感覺,還是根本沒有感覺?”
“憤怒、恥辱、仇恨……首長同志,我真不知該怎麼說,可我們知道,倒這裡的是自己的同志,這血是原本擦不掉的,或許他們將陪伴我們,看着我們消滅那些雜碎。”
曹傑點了點頭:
“有信心嗎,我是說,假如將殲滅頭盔的重任交給你們,有信心完成任務嗎?”
“有!”幾乎是毫不猶豫,徐勝響亮地答覆:“報告首長同志,此次行動,本人一共殲滅6名歹徒!”
“英雄,你,就是活着的英雄,不妨告訴你,我們不僅需要犧牲的烈士,也需要活着的英雄,我面前你是英雄,媒體面前,我希望你依然是英雄,面向媒體,你敢向頭盔宣戰嗎!”
“司令員同志!”政委王富林擔心地捅了捅他。
“怕什麼,都這個時候了,還做縮頭烏龜?告訴你,穩定軍心民心我需要英雄;震懾犯罪分子我需要英雄;給這些犧牲的同志雪恨我需要英雄,就這樣對着幹,誰怕誰!”
“可這樣做不是讓他們成爲出頭鳥、目標太明顯了嗎?”王富林望了望徐勝。
“怕什麼,死了這麼多人,恐怖份子能不知道自己的對手嗎?再說了,你以爲我真不認識他徐勝?老洪的得意弟子,曾經的士官連長,一身過硬的軍事素質、神出鬼沒的快槍手,不用他,不用他們做誘餌,我用誰,我怎麼找到這些渣滓?”
曹傑嘆了口氣:“有的時候有些人是被逼做英雄的,就比如他徐勝,此次事件,他有責任,也有義務成爲我們的英雄……那些記者,按正規的程序放進來吧,我可不想成爲媒體埋怨的人物!”
“徐勝!”
“到!”
“整理着裝!”
直到徐勝將袖子擼了下來,穿戴整齊地佇立原地,曹傑才點了點頭:“交給你一個任務,稍候媒體的採訪由你全力周旋,你不需要說什麼,把上次行動的過程講給記者們聽就行了!”
“是!”
徐勝高聲答覆。
鐵門一開,如開閘的潮水,各地各媒體持證的記者爭先恐後涌入現場,那棟徐勝他們曾經隱蔽殺敵的低矮民房成爲焦點,記者們或拍攝或詢問,都尋找聞亮點。
突然一羣身穿軍裝之人匆忙間奔過,記者們圍了過來:“部隊長同志,能問你幾句話嗎?”一個記者剛剛拿着相機搶到前面,就被一名士兵擋了開來:“抱歉,幾位首長有緊急公務,請讓一讓!”
“等等……那位記者,給你提供一個線,看到了嗎,第一棟排房站那的那位同志,他是此次行動的負責人,殺敵的英雄,你們採訪他肯定比採訪我好!”
“能請問一下您是哪位首長嗎?”
“我嗎,軍分區司令員曹傑,我告訴你的沒錯,你再不過去,獨家聞可被別人搶去了!”曹傑笑了笑,說完轉身就走。
那記者楞了楞,突然向徐勝那疾奔而去。
此刻徐勝周圍已經聚了不少人,記者們不知道從哪裡得到同樣的消息,已經對他形成了包圍之勢。
徐勝左右不是,突然腦際一片空白,剛剛準備好的措詞已經無法用上了:“我、沒什麼的,真的沒什麼!”徐勝不停敬着禮,已經接近機械了。
“請問徐勝同志、聽說您一共消滅了6名恐怖份子,請問您和恐怖份子僵持的過程,有沒有感到害怕呢,支撐您不斷殺敵的動力是什麼?”
“害怕,沒有,我已經很久沒有害怕過了,至於殺敵的動力,我想是……應該是可能地保護人民財產和生命安全不受侵犯,讓恐怖分子得到應有的懲罰!”徐勝力疏理着自己的思緒,已經有點眉目了。
“聽說8連和恐怖分子是有仇的,您和您的戰友曾經想過爲自己的戰友復仇嗎?”
“想過,當然想過,有仇不報非君子,何況我們這些當兵的……只是不瞞大家,殺敵的時候我們想的只是如何快的解決這些歹徒,當然沒有機會考慮別的東西!”
“……你是名符其實的英雄,請允許我們這樣稱呼,只是如此媒體前一暴光,不怕恐怖分子報復嗎!”
“英雄……恐怕這個稱呼不大妥當,如果硬要如此稱呼的話,我想也應該是我們這個集體,包括活着的和死去的同志……怕報復?不,沒什麼好怕的,我還怕他們不來呢!”徐勝慢慢放鬆了,逐漸感覺不到拘謹:“我想,只要他們膽敢露頭,我們將堅決徹底乾淨全部地徹底消滅他們……”他用上了一位偉人的話語,記者們越問越起勁,終於也找到了感覺。
地下室裡,全身鐵青的花裝青年斜躺按摩椅上,身上綁滿了繃帶,那些並非子彈傷,都是逃命過程劃傷或擦傷的。
劉海明他對面,身上雖然也有不少傷,卻拒絕敷上那些東西。
兩名嫵媚女人溫柔地爲他們做着按摩,使兩人暫時忘記了傷痛,微閉眼睛享受着。
電視裡一陣刺耳的聲音突然響起,花裝青年猛地睜開了眼睛,將身邊的女人一推,眼神一變,女人受驚之下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劉海明身邊的女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便被花裝青年擰住了領口:“滾、滾、滾……”
“幹什麼?”劉海明尚未明白是怎麼回事,花裝青年做了個手勢,將劉海明的視覺引到了電視屏幕上。
“你指的是這個?沒什麼,這麼大的事媒體能沒反應嗎,採訪一下部隊也正常得很!”
“認識這個人嗎,他很討厭,早晚幹了他們!”花裝青年指的是正被記者採訪的徐勝。
“這不是徐勝嗎?老熟人了……行,只要你木老闆想幹的事情,我劉某全力配合,再說了,這姓徐的,我對他實也沒什麼好印象。”
花裝青年沒有理睬劉海明,一個勁地猛盯着屏幕,突然一腳狠狠踹前面的電視上,電路異常,周圍瞬間一片黑暗。
“真***,到這裡就沒有過好事,加入組織以來,老子那叫橫——走了多少國家,怎麼也是所向無敵罕遇對手,可到了國……這硬茬子***真多,就這樣一個小城,損失那麼多兄弟,大兵一個比一個難纏,真有點懷疑是做夢!”
“哈哈……”劉海明狂笑起來,這黑暗無比的夜色笑得有點恐怖。
“我也交個底,第一次見識你們這些頭盔,着實嚇了我一跳,可我後來發現,頭盔就是頭盔,不就是一件先進武器,一個電腦配件嗎,只要速度快,或者說只要避過了電腦的感應——超出了他能測知的距離,那就沒有什麼可怕了!”
“當然,這普通人是不可思議的,可要碰到經過特殊訓練的軍人,那就沒什麼難的!”
“那劉先生你有這個能力嗎?”
花裝青年的話有點寒意,劉海明嘿嘿笑了兩聲:“不管怎麼說,和你們頭盔爲敵,只要稍有疏忽,肯定是沒命的,我也不例外!”
“有點門道了,我也交個底吧,我對您是越來越陌生了,我曾經對您研究過很久,可今天我發現,所有的工作白做了,我以前對你的判斷都是那麼地幼稚可笑,劉先生,您能和我交個底嗎?”
“做我們這一行的,木先生有些話確實過於幼稚了,我——你還真不知道嗎,以前沒見過,可也聽過吧,我猜啊,您只要稍微查查,我的資料哪裡都是一大堆,嘿嘿!”
“哈哈哈哈……”這回花裝青年也笑了起來,不過笑得有點陰鷙,黑暗的空間裡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