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非常興奮，可回竹海的路上，薛嬌就開始撅嘴了，他不能和晴兒比，王龍他們都已經習慣用雙腿來回奔波於竹海和縣城之間。
薛嬌剛出院，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連續兩個小時的走路，她受不了。更何況她今天爲了買東西，已經整整逛了一個下午的街。
就算薛嬌的身體沒事，她也不可能和晴兒一樣，她是普通人根本沒練過武，身體素質太差，平時兩個小時左右的路程如果讓薛嬌自己走，半夜能到家就不錯。
爲了不挨老鬼罵，王龍只好背起薛嬌趕路。
一開始薛嬌還不樂意，不過後來實在堅持不住，纔開始妥協。
揹着薛嬌走路，最累的不是王龍，而是薛嬌本人，因爲她趴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背上老是感覺很難受，就算這幾天大家稍微熟悉，可這樣的親密動作還是第一次。
回到竹海，王龍並沒有立刻揭穿老鬼和王軍，對於已經知道的事實早一點破除和晚一點都無所謂，主要的原因還是不想讓晴兒過早消失，也不想王軍在衆人面前消失，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等什麼時候王軍和劉能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再下手也不遲！
將王玲的請求講給老鬼，對方也表示同意，反正王龍也沒什麼大事，在王玲最近一週在市裡關注貨源行情的時候，就讓王龍去牛國華家幫忙，大家都是朋友，這個忙還是要幫的。
原來還在頭疼怎麼找藉口去牛國華家觀察對方破綻，現在倒好，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王玲的提議直接解決了王龍的實際困難，而且也不用以後天天找藉口外出。
竹海，王龍家。
二十多年都是老鬼、晴兒、王龍三個人住，突然加入一個薛嬌，就沒有多餘的空間了。
不過薛嬌畢竟是女孩子，晴兒也歡迎對方和她一起住，徵得老鬼同意之後薛嬌算是和晴兒正是同居了。
王龍本想將自己的房間讓出來，可這種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
第二天，王龍起牀之後連早飯都沒吃，直接下山直奔牛國華家。
王龍到的時候王玲還沒走，她是想等王龍過來囑咐對方几句，可見到王龍之後王玲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什麼可教王龍的，她自己家的生意，王龍和她一樣熟悉。
叮囑牛國華幾句之後王玲就離開出發去市裡了，她這一次離開決定等到貨源穩定之後再回來，省的來回奔波。
牛國華家裡的情況也不算特殊，一般情況下都是王玲進貨，牛國華在家看門。
女人有女人的優勢，尤其是在砍價及貨源選擇上，王玲是一把好手，關於這一點牛國華只能佩服！
送走王玲天還早，沒有人這麼早就過來買東西。
王龍無所事事，電視又不能看，那個年代還沒有流行手機看小說，就算流行，王龍也沒手機，估計老頑童也會搞個屏蔽讓他乾瞪眼。
無聊的他只能坐在馬紮上發愣，王龍看着牛國華忙來忙去的瞎忙活，一會擦桌子，一會整理貨架，從對方的動作上根本無任何發現。
今天的生意不是太好，一個上午就賣出去不到一百塊錢的貨，不過對沐川縣這樣的小縣城來說，已經不錯了，一百塊錢怎麼也能掙個三十來塊。
牛國華要想保本，起碼每天也要掙五十塊錢，否則就會賠點錢，如果是新店，賠錢很正常，可像牛國華他們家就很少賠錢，畢竟是開了好幾年的老店。
兩個人太熟了，聊天都沒有什麼話題，午飯之後牛國華還是和上次一樣在躺椅上打盹。
王龍卻有點不耐煩起來，照這樣下去，別說一個星期，他覺得一個月都不一定能找到對方破綻。
王龍覺得自己需要挑起一切話題，先從自己瞭解對方的一些習慣愛好上下手。
交流是相互的，如果一個人說另一個人懶得理會，那不是交流，那是對牛彈琴。
王龍現在就是對牛彈琴。
挑起話題的是王龍，可牛國華根本不理會，在躺椅上咒罵王龍打擾他午休，甚至連眼皮都不擡一下。
見對方的態度，王龍恨不得找根繩子直接勒死牛國華。
算了，也不急於一時，等對方睡醒了之後再說吧，就算今天不行還有接近一個星期的時間，怎麼着還不能聊起兩三個話題，王龍自己寬慰自己。
王龍起身從馬紮上站起來，繼續坐下去實在無聊，起來到處轉轉看能不能有所收穫。
王龍已經轉過不知道多少遍，爲了能發現牛國華破綻，還是要繼續，萬一像在太陽神廟中找法老寢宮時那樣呢，找個什麼隱藏的物件，或許就能搞定牛國華。
抱着萬一的想法，王龍進入雜貨店內到處尋找。
王龍不可能和在太陽神廟一樣到處搞破壞，而且也不能正大光明的翻動東西，只能走走停停，看哪裡有可疑就多注意兩眼。
按照王龍現在的動作，放到牛國華的眼裡，也僅僅以爲他在熟悉貨架上擺放的物品及庫存情況。
還是一無所獲，這種結果王龍其實已經預料到了，他現在連沮喪的心情都沒有，最多隻是無奈而已。
坐在寫字檯旁邊的椅子上，這裡是牛國華收錢的地方，抽屜也沒上鎖，賣東西的進賬全都隨意的仍在抽屜裡。
就算王龍這時候打開抽屜順手拿走幾張百元大鈔，牛國華也發現不了，王龍自然不會這麼做，就算給他一座金山離開幻境他也沒法花出去。
寫字檯很陳舊，也不知道那個年代的老古董，檯面上用圓珠筆寫了很多亂起八糟的東西，有數字，有文字描述，如果不是本人所寫，他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意思。
王龍雖然盯着寫字檯上塗鴉看的很仔細，可半天都沒看明白，如果能在這上面找到對方的破綻，王龍也不用費那麼大的勁到處尋摸了。
破舊的寫字檯只有兩個能用的抽屜，其它的都壞的不成樣子，甚至連匣子都抽掉了。
王龍隨意的打開其中一個抽屜，裡面放着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還有幾個小本子和一支圓珠筆。
拿起所有的本子看了沒幾頁王龍就放下了，上面都是買東西賒欠的賬目，某某在某月某日買什麼東西，一共多少錢，如果錢收回來，那這個賒欠的地方就會打上勾。
這幾個小本子全部都是記錄這些東西的，之所以這麼多，是因爲上面記了好多年的賒欠，這本寫滿了就換本新的，王龍也看到牛國華家竟然有三年左右的欠款還沒收回來。
幹什麼買賣都不容易，更何況在一個偏遠的小縣城裡。
來牛國華家買東西的十有八九都是鄉里鄉親，誰家都有不如意的時候，錢不湊手很正常。
如果牛國華的雜貨鋪不搞賒欠，他也開不下去，就算是再遠親不如近鄰，普通老百姓纔不管，他們只認實在的東西。
將小本子都放回原地，打開另一個抽屜，裡面堆了一堆錢，很多都是零的，百元大鈔也沒幾張。
錢下面有兩個藍皮的賬本，那種會計做帳的專業賬本，這是牛國華家的總賬。
看到手裡的藍色賬本王龍不由得輕笑了一下，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用專業賬本記賬還是晴兒教給牛國華的，王龍回想起來都覺得挺有意思。
這件事情發生在幻境所在時間段的前年，也就是現實中的六年前。
那時候牛國華家的雜貨鋪進貨及賣東西根本沒什麼賬本，那兩口子都是隨便找個破本子胡亂寫點自己能記住就算完事，如果他們摁着一個本子寫也就無所謂，可他們卻是找到什麼就算什麼，總覺得自己寫上就行了。
那時候牛國華家的帳記的到處都是，月份牌上，煙盒上，破本子上，牆上等等，什麼地方都有。
這種記賬法兩三個月還能記住，可時間一場就歇菜了，牛國華和王玲根本就算不明白帳。
就是因爲這樣亂記東西的毛病，讓他們兩口子忘了好幾筆賒賬，要不是欠錢的有良心自覺的歸還，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賒出去多少錢。
在記賬上吃過很多次虧之後，王玲就嚷求着晴兒教她算賬。
俗話說術業有專攻，雖然晴兒沒上過一天學，可她畢竟是王龍家裡的財務總管，怎麼記賬她自有一套方法。
晴兒教王玲記賬，花了一個星期對方都沒學會，可一旁觀看的牛國華竟然能掌握晴兒的記賬方法。
在王玲放棄學記賬之後，牛國華用三天就學會了晴兒獨創的記賬秘訣。
正常的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可牛國華家卻正好相反，就連學個記賬王玲都搞不明白，她不是沒學歷，相反王玲的學歷還比牛國華高，但就是學不會。
其實晴兒教授記賬方法很簡單，就是兩個字：借貸。
用牛國華家雜貨鋪做例子，進貨成本花費一百元，就在借一欄中用阿拉伯數字寫上一百，把進來的東西賣出一百五十元，那就在貸一欄裡用阿拉伯數字寫上一百五，到最後用貸減去借就是收入。
就是這麼簡單，不過晴兒發明的這套記賬法和專業的會計借貸記賬還不一樣，這個記賬法不僅僅包括貨物買賣，包括家裡平時的吃喝拉撒都可以記上，從年初到年終一算總數，就知道這一年掙了還是賠了。
看着手裡的兩套賬本，王龍隨便翻開一本，是去年的賬本。
上面的字跡都是牛國華的，自從他學會晴兒的記賬法之後，他們家所有的帳都交給他來記。
賬本前面都是每天的流水賬，王龍根本不感興趣，翻到最後一頁看年終總數，王龍稍微吃了一驚，十七萬多。
十七萬多，說實話，其實很不錯了，一個小縣城裡開個雜貨鋪一年能掙十七萬已經非常好了。
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一年也掙不到這麼多，鄉下的種地的農民更不可能。
王龍也沒想到，整天穿着寒酸的牛國華一年能掙那麼多錢，雖然現實中他掙的比對方多很多，可牛國華掙的每一分錢可都是血汗錢，這是對方兩口子的智慧和勤勞的結果。
放下去年的賬本王龍又打開另一本，這一本是今年的流水賬。
新的一年纔過去二個多月，賬本已經記了十多頁，雜貨鋪裡的進貨和銷售都在賬本上，那件東西進多少錢，賣多少錢上面記錄的非常詳細。
賬本上的記錄不僅僅包括這一些，還有柴米油鹽，電話費，買衣服等各種生活開銷都在賬上，可以說牛國華家的所有開支和收入都體現在賬本上。
牛國華自從學會記賬之後就沒有在帳上出過錯，就連教他記賬的晴兒都佩服對方的記憶力。
尤其是到年終算總賬的時候，絕對分毫不差，牛國華不去當專業會計王龍都覺得可惜。
看着手裡今年的新賬，雖然只有十多頁，王龍可對這些數字不感興趣，隨便一翻就重新合上。
將兩本帳重新放回抽屜之後起身走向屋外，這屋裡面沒有什麼可看的了。
牛國華的午覺也沒睡多安穩，王龍剛看完賬本沒五分鐘就有七八個人同時上門買東西。
下午的買賣開頭就很好，等王龍和牛國華忙活完的時候都下午四點多了，稍微消停點之後王龍就開始和牛國華沒話搭話的閒聊。
王龍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找牛國華的破綻。
又是一天即將結束，王龍依舊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看到趴在寫字檯上記賬的牛國華王龍心情煩躁，一口氣喝乾杯子裡的茶水，王龍起身走向牛國華，準備看對方怎麼記賬。
蹲在一邊發愣也是無聊，反正閒着也是閒着，看牛國華記賬還能消磨一下時間。
王龍站在牛國華的身後，側着腦袋看對方認真的寫着。
今天沒有任何消費，全部都是賣的貨物，所以牛國華記賬的時候都是寫在‘貸’一欄裡。
牛國華寫的很仔細，他先將自己今天經手的東西全部記錄下來，最後纔是記王龍賣的貨物。
王龍看的也很仔細，等牛國華開始記錄他今天賣的東西的時候，王龍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他現在看不全牛國華記錄的賬目，還不明白不對勁的原因在那裡。
順着牛國華的手指一點點的往下看，產品名稱沒有問題，借貸欄寫入地點沒有問題，沒有錯行，價格……
對，就是價格！
王龍終於明白問題出在那裡，他非常清楚自己今天經手的東西賣了多少錢。
雖然都有一個標準價，但是有一些王龍並沒有按標準價格賣，有些賣的高，有些賣的低，但是幾項加起來的總價絕對超出標準價總和。
按照牛國華記賬的水平對方不應該出現這種錯誤，難道是對方不知道自己賣了多少錢？
不對啊！
當時收錢的時候都是牛國華經手，賣多少錢王龍都是告訴過對方的。
除非這就是王龍一直沒有發現的那個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