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不是很大，不到三十平方米，除了辦公桌椅與一排靠牆書櫃，剩下的空間只夠擺放幾張沙發與一張茶几。
除了楊方烈，宋文傑也在。
“楊總……”
“你總算是到了。這位是宋文傑教授。”
“我們早就認識。”宋文傑起身跟羅晉勇打了招呼，“只是，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在現實中見面。”
羅晉勇朝宋文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他本來就不大善於應酬。“楊總，這麼急着把我叫來，有什麼事嗎？”
“非常重要的事情，這些照片是美國發來的。”楊方烈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疊照片，遞到羅晉勇手上。顯然，這是打印出來的照片。雖然辦公桌上有一臺計算機，但是楊方烈很少使用電子設備。
坐下後，羅晉勇開始看照片，楊方烈去給他倒了一杯咖啡。
看了幾張，羅晉勇的眉頭就鎖到了一起，在伸手拿咖啡杯的時候，還不小心把指頭伸到了咖啡裡面。
“這些……”看完照片，羅晉勇才端起咖啡杯，一口喝了個精光。
“宋教授，你是天文學家，你大致說一下吧。”顯然，羅晉勇不在的時候，宋文傑成了楊方烈的首席科學顧問。
“這些照片是在半個小時前，由哈勃2號望遠鏡拍下來的。伯克明確提到，只有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我？伯克也太看得起我了。”
宋文傑笑了笑，說道：“不過，事實確實如此。照片上的這個光斑，肯定不是由望遠鏡的故障產生的。在美方提供的資料中，有三個關鍵點。一是哈勃2號望遠鏡無法測出光斑的直徑。二是無法測出光斑的移動速度。三是無法用引力法測出光斑的質量。這三個問題，我也想不明白。”
“距離地球多遠？”
“不到十萬公里。”
羅晉勇再次眉頭緊縮。
這時候，魏龍徵把快餐送了過來，是一份有三樣葷菜與一樣素菜、一個滷雞蛋、一碗青菜湯的套飯。
“先吃飯，羅教授肯定餓了。”楊方烈非常瞭解羅晉勇，遇到棘手問題時，如果不提醒他吃飯，就算再餓，他也不會動筷子。“宋教授，你也休息一會。疏散工作已經開始，你們天文臺的情況怎麼樣？”
“還好，員工都已疏散，而且家屬也得到了照顧。”
“有沒有別的困難？”
羅晉勇在聚精會神的思考問題，即便用筷子往嘴裡送菜，也沒有嚐出味道，更沒有留意楊方烈與宋文傑的談話。
離得這麼近，哈勃2號望遠鏡卻無法測出光斑的尺寸、速度與質量！
要在以往，羅晉勇肯定認爲哈勃2號望遠鏡出了故障，可是在接連發生了這麼多匪夷所思的問題之後，他並不感到驚訝。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假設，剩下的一個，即便無法理解，也是事實。
羅晉勇長出口氣，放下了餐盤與筷子。
楊方烈與宋文傑立即收聲，把目光轉向了羅晉勇。
“那應該是一個奇點。”
“黑洞！？”宋文傑嚇了一跳。
“絕對不是黑洞，不然不可能測不出質量，也不可能發出光線。再說了，如果真是一個微型黑洞，離地球這麼近，我們早就完蛋了。”
“可是……”
“也不是蟲洞。”
“那是什麼？”
羅晉勇在身上摸了幾下，才發現香菸早就抽完了。楊方烈立即掏出香菸，幫他點上了一根。
“就是一個奇點，一個沒有尺寸、沒有質量的奇點。因爲沒有尺寸，所以哈勃2號望遠鏡無法測出其移動速度。”
“問題是，它在發光。”
“對，那表明它有能量，但是沒有質量。”
“這……”
羅晉勇正準備做解釋，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楊方烈快步走過去，拿起話筒。“對，我是楊方烈……他在這裡，剛剛到達……好，我馬上讓他上線。”
羅晉勇知道，這是找他的電話。
楊方烈把魏龍徵叫了進來，不多時就準備好了視頻通信設備。羅晉勇沒多羅嗦，坐到了攝像頭前面。
視頻電話的另外一端是伯克。
“羅教授，你安全就好，我……”
“伯克教授，說正事吧。”羅晉勇不想跟伯克談感情，他與伯克也沒有什麼感情。
“是這樣的，發光物體消失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兩分鐘前，不過哈勃2號望遠鏡發現了另外一個物體。”
“什麼？”
“照片已經發送給你。”
羅晉勇縮小視頻通信視框，打開了剛剛接收到的文件，是一張哈勃2號望遠鏡拍下的照片。
“看到了嗎？”
“距離有多遠？”羅晉勇點了點頭。照片上是一個球體，一個表面極爲光滑，倒映着星空的球體。
“八萬公里左右，而且正在逼近地球。”
“大小呢？”
“直徑一百米。雖然有測量誤差，但是我覺得就是一百米，絲毫不差。”
羅晉勇的眉頭跳了幾下，伯克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只是不便於挑明。“能測出速度嗎？”
“每秒一百公里，不過正在減速，加速度還沒有計算出來。”
如果是勻減速運動，意味着這個球體將在一千六百秒之後降臨地球。
“質量是多少？”
“沒有質量。”
“是嗎？”羅晉勇並不感到驚訝。
“我用了幾種方法，都沒有測出球體的質量。現在正在用別的方法，不過我認爲球體沒有質量。”
羅晉勇點了點頭，他也這麼認爲。
“等等……”過了一陣，伯克才說道，“已經測出來了，球體的加速度是負的六十二點五。”
“這麼說，如果距離恰好是八萬公里，那麼球體將在地球上軟着陸。”
“對，可是……”
“着陸點在哪？”
“還在計算，等等……”又過了一陣，伯克才說道，“阿姆斯特丹島。”
“什麼？”羅晉勇不是地理學家，而且他也沒有聽說過這座島嶼。
“東經七十七度三十二分，南緯三十七度五十二分，屬於法國，島上沒有居民，只有一座氣象站與一座地理研究所，駐紮了二十多名科研人員。因爲有一條暖流從附近經過，所以島上有植被，還有高大樹木……”
“把資料發給我。”
“正在傳送。”
此時，楊方烈走到門口，把魏龍徵叫了進來，對他低語了一番。
看完伯克發來的資料，羅晉勇說道：“你得通知法國放面，讓他們撤走科研人員，以免發生意外。”
“我已經通知了法國首席科學顧問。”
“其他的事情，讓總參謀長會議決定吧。”羅晉勇嘆了口氣，說道，“如果球體在島上軟着陸，這將是人類首次與地外文明產生直接接觸。雖然我不是科學顧問委員會負責人，但是我希望你能提出恰當的建議。”
“羅教授，我也辭職了。而且……而且這些信息都是我私自發給你的，也許，這是我們最後的交流。”
“什麼？”
“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付出。”
羅晉勇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通話結束，羅晉勇主動讓出位置，因爲他知道，楊方烈馬上要用到視頻通信設備，這個時候最積極的肯定是十位總參謀長。
總參謀長會議開始時，羅晉勇以上廁所爲名溜了出去。
“老魏，能聯繫上老張嗎？”
“他開始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找你，我沒有打擾你。”
“他怎麼樣了？”
“平安無事，繼續在迪戈加西亞當特派員。”
“幫我聯繫他，把伯克的事情告訴他。”
魏龍徵點了點頭，他聽到了伯克說的最後幾句話。
羅晉勇嘆了口氣，說道：“幫我把丁明聰找來，我有事跟他談。”
“把劉展博也叫來嗎？”
羅晉勇一愣，說道：“劉展博已經用上了……”
魏龍徵點了點頭，說道：“要不，我帶你去見他們，這樣更加方便一點，而且等你看到之後，就不用多做解釋了。”
“可是，這裡……”
“還有二十多分鐘，你認爲十位總參謀長能夠這麼快就達成一致？”
羅晉勇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此時，十名總參謀長已經吵開了鍋。問題就是，楊方烈、謝爾蓋耶夫、雷諾等人主張把末日部隊派往阿姆斯特丹島，而斯塔克主張讓末日部隊首先前往o島，然後再派望阿姆斯特丹島。
局勢發展到這一步，斯科特的用心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只是，末日部隊在美軍的運輸機上。
楊方烈與謝爾蓋耶夫非常清楚，如果他們在此時稍有軟弱，寄託着國家與民族希望的末日戰士必然凶多吉少。
不能有半點軟弱，也就只能強硬到底！
“斯塔克，我就跟你挑明瞭。”謝爾蓋耶夫怒不可遏，幾乎是在咆哮。“末日部隊不是美國的軍隊，屬於行星防禦理事會，如果你仍然一意孤行，把其他國家的建議置若罔聞，那就解散末日部隊！”
斯塔克面色嚴峻，但是沒有跟謝爾蓋耶夫爭吵。
楊方烈仍然是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其他幾位總參謀長則是各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