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頗爲羨慕地看着方展,甚至包括一些核心弟子,他們也很想得到餘震的禁制真傳。
餘震雖然修爲不怎麼樣,但是在禁制一道上卻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即便是宮中不少長老,也和他平等地交流過禁制之術,甚至有過請教。
方展收起玉簡,鄭重道:“師父請放心,弟子一定不會辜負您老人家的恩典,把禁制之道發揚光大,爲我神宵宮做出應有的貢獻。”
“那太好了。”餘震咬着牙根說道。
師徒倆相視而笑,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就是不知道笑容背後,真實的心情會是怎樣。
一衆高層長老則是面面相覷着,他們忽然發現,明明發生了無比轟動的大事,但竟然不知道該繼續向方展問點什麼。
那黑色鐵鐘來歷神秘,是餘震意外從一處遺蹟裡發現,帶回宮後,幾乎每個靈魂境長老都仔細研究過,希望發現點什麼,但最終全部失敗。
只有一位靈魂境長老,倒似乎有所進展,可惜卻因爲試驗過度,活生生被鐵鐘反震而亡。
至此之後,便沒人把時間浪費在鐵鐘上,而且因爲震死一位靈魂長老,黑色鐵鐘也被視爲喪鐘,連宮門寶庫都不願意接收這不祥之物,最後只好放到餘震的洞府外面,反正也沒有人去偷。
雖然沒有人再研究,但是不代表就真的遺忘,畢竟黑色鐵鐘那奇異的反震之力是不可能憑空產生的,之所以沒有發現,自然是因爲不得其法。
所以當發現方展能把黑色鐵鐘敲到第七響以上時,所有人都轟動了。
但是就在衆人以爲黑色鐵鐘的真相即將解開時,卻又變得無比失望,因爲方展根本一問三不知,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都提供不出來。
而且黑色鐵鐘已經爆炸了,他們即使想查看些蛛絲馬跡都不可能。
這不禁讓衆人感到無比泄氣,有種以爲成功在望,卻原來只是鏡花水月的憋悶感。
不過也有幾名靈魂境長老皺起眉頭,他們修爲強大,敏感地覺得事情有哪裡不對勁,這個新弟子的回答的似乎太簡單了。
就算方展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他已經敲過黑鍾六下,完成了投師狀時,爲什麼還要繼續敲下去?直到把黑鐘敲爆,僅僅是爲了好玩?而且黑色鐵鐘爆炸之後,真的什麼都沒有留下來嗎?
於是包括宮主在內,幾個靈魂境長老以靈識暗中交流了一番,最後拿定了主意。
宮主向方展招了招手:“你過來。”
方展心中一緊,知道剛纔的回答未必能蒙過這羣老狐狸,說不準對他還有盤查的手段。
他警惕地睜開主宰之眼,在上面附加一絲靈識,然後走過去,恭敬道:“宮主有什麼吩咐。”
神宵宮宮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一指點出,落在他的眉心。
方展一愣,瞬間感覺無比睏倦,眼皮變得沉重起來,就要昏睡過去。
“催眠術……”他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隨即便失去了意識。
只有主宰之眼依舊睜着,不受任何影響,上面附加的靈識也依舊清醒。
幸虧做了準備……方展差點出了一身冷汗。
片刻之後,他睜開雙眼,不過眼神已經失去神采,變成空洞和麻木。
看上去,少年就象是一個機械的傀儡,僵硬地站在衆人面前。
餘震心一下子抽緊了,宮主突然將方展催眠,顯然是要套取少年的真實記憶。
他倒不是爲了方展擔心,而是擔心兩人剛纔的瞎話被戳穿,那他可是要倒大黴。
“你爲什麼沒有受到反震之力的傷害?”宮主緊緊盯着方展,問了一個和原來一模一樣的問題。
現在方展處於催眠之下,一切回答都會出自真實記憶,而且剛纔他突然出手,也杜絕了方展事先有任何防範的可能。
方展機械地道:“不知道,反震之力只是穿過我的身體,然後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幾個靈魂境長老頓時嘆了口氣。
神宵宮宮主臉色也微微失望,又問道:“你在敲前五下鍾時受到重傷,爲什麼這麼快恢復?”
方展機械說道:“不知道,當反震之力穿過我的身體的時候,傷勢就恢復了。”
衆人心中一動,這個回答可以說是目前最有價值的信息,顯然,從方展敲第六下鍾開始,反震之力就發生了變化,但是爲什麼變化還是一無所知。
神宵宮宮主再次問道:“你爲什麼會在敲鐘時,突然突破靈體五重?和鐘聲有什麼聯繫?”
方展木然道:“弟子本來就到了突破靈體五重的臨界點,傷勢好了以後,自然而然就突破了,和敲鐘並沒有聯繫。”
“破而後立……”不少人失望地喃喃道。
神宵宮宮主問的這幾個問題都頗爲關鍵,但是偏偏方展的回答卻讓這些問題變得毫無意義可言,這真是讓人惱火。
“你既然已經敲過六下,完成投師狀,爲什麼還要繼續敲下去?”宮主沉吟着,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因爲我跟餘震師父置氣,他想用黑色鐵鐘讓我知難而退,我就打算把鐘敲爆報復他。”方展機械道。
衆人再次嘆了口氣,這個回答仍是廢話,但是又合情合理。
至此,該問的都問完了,再問也不會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但是神宵宮宮主卻不打算放棄,他忽然一指餘震,盯着方展道:“他跟你說過反震之力會有一定機率失效這句話嗎?”
餘震心頓時沉了下去,完了,這句話是方展臨時瞎編的,現在處於催眠中,必然不會承認。
方展木然道:“說過,所以我才繼續敲下去的。”
餘震一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呆地看着被催眠的方展,心裡忽然寒意大盛,這小輩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可以躲過靈魂境強者的催眠術?
神宵宮宮主終於嘆了口氣,伸手一拂,解除方展的催眠術,然後一言不發,直接化成遁光,騰空而去。
其他靈魂境長老微微搖了搖頭,紛紛化成遁光離去,這一趟是徹底白來了。
只有那瘦高長老冰冷地看了方展一眼,不過也沒有再問什麼,同樣化成一道遁光離去。
方展雙眼站在原地,雖然催眠術已經解除,但一臉茫然,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衆多靈意境修士見狀,也不禁有些意興闌珊,紛紛跟餘震打過招呼,就此離去。
轉眼之間,山谷內便只剩下方展和餘震兩人。
餘震臉色複雜地看着方展:“你……”
他很想詢問少年是怎麼在宮主的催眠術下保持清醒的,就算是他也不可能辦到。
但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下了。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問,否則會有大麻煩。
方展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意:“師父,我們現在可以好好相處了吧?”
這話別有深意,顯然暗指雙方都有秘密在對方手中,可以相安無事。
餘震哼了一聲,想起剛纔方展趁火打劫,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收下你可以,但是你別指望着從我這裡學到任何東西,我也不可能教你什麼。”
方展微笑:“師父的禁制真傳就夠弟子鑽研一輩子了,哪還有時間再學其他東西。”
餘震臉色難看,心裡愈發添堵,這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由得重重地哼了一聲。
方展又是微微一笑:“其實你大可不必對我這麼大意見,不管怎麼說,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的目的也達到了,我們都沒什麼損失。”
餘震心裡一動,方展這話說得倒沒錯,他雖然收了方展爲弟子,但是也用考覈表明了想把方展拒之門外的心意,想必周懷山也不會因此針對他。
想到這裡,他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下,指着洞府道:“裡面有很多石室房間,你可以隨便挑選,不過最好不要和你幾個師兄再起衝突。”
說到這裡,他不禁嘆了口氣,那方臉弟子被方展斷去四肢和雙眼,丹田也廢了,以後恐怕是會被驅除宮門,悲慘過完一生。
身爲師父,本應該爲弟子報仇雪恨,但是現在的他,卻忽然沒這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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