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簡下樓,看見出去散步的章叔和皇上已經回來了,而且皇上已經和夏季白愉快地玩在了一起。有人說金毛是最溫順友好的狗狗,果然沒錯,這一人一狗才剛剛認識就玩得那麼熟了。
現在才九點剛過,蕭瑟剛剛睡下,做中飯有點早了。卓簡往客廳走去,想提醒夏季白幾句,讓他不要惹蕭瑟。剛走過去,門鈴響了。
正和皇上玩着的夏季白猛地往門口看去,一臉激動。
“我來我來,一定是鄒鄒來了!”夏季白拋棄皇上,歡快地跑過去開門。
門一開,外面果然是鄒俞霖,風塵僕僕的樣子,提着大包小包。
真人比照片還要帥,夏季白看着門外的鄒俞霖,如是想。
鄒俞霖也在各種報道和雜誌上看到過夏季白,現在看到真人,猛然睜大雙眼,驚爲天人。
好……好美的男子……要……要彎了……鄒俞霖看着門內的夏季白,如是想。
卓簡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這兩個人沒什麼意義的對視着。一個直的不能再直,一個愛竹馬愛了好幾年,這種深情的對視是要做什麼妖?
最終,還是皇上看到鄒俞霖太興奮了,奔過去打斷了這兩個作妖的人的深情對視。
“你好鄒鄒,我是白白。”夏季白羞澀一笑,友好地向鄒俞霖伸手。
鄒俞霖有點緊張,終於見到國際著名的時裝設計師了,而且還是最美的那個。把大包小包放下,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才憨憨地與夏季白相握。
“夏……夏老師,你好,我是鄒俞霖。”
夏季白嘴一撇,委屈地問:“電話裡不是說好了叫我白白的嗎?怎麼這麼見外?”
“我……我……不是……我只是見到真人了有點緊張……白……白白……”
夏季白這才又笑了起來,羞澀地用手把落到胸前的黑髮順到後面,妖嬈地問:“鄒鄒,我是不是很美?”
鄒俞霖心心眼:“美。”
卓簡看不下去了,幾步踏過去,抓着夏季白的手臂粗魯地拖到身後,然後才微笑着和鄒俞霖打招呼。
“進來吧,蕭瑟有點不舒服,睡下了,你們兩先聊。”
鄒俞霖提起大包小包,聽到蕭瑟不舒服,心裡咯噔一下,剛纔還被迷得暈暈的表情瞬間嚴肅緊張了起來。
“瑟寶不舒服?!怎麼了?!”
“沒事,做了胃鏡,他有點噁心。”
鄒俞霖這才放心下來,大包小包提進去,一個一個地分發禮物。
給蕭瑟帶了一條白色圍巾,天越來越冷了,他比較在意蕭瑟的身體。
給卓簡帶了一條黑色圍巾,和蕭瑟那條的款式一模一樣,鄒俞霖把圍巾遞給卓簡,朝卓簡眨了眨眼睛,卓簡挑眉,心領神會。
給皇上帶了它最愛的狗罐頭,開了一罐就倒在狗盆裡給他吃,皇上甩着尾巴,很高興。
給夏季白帶的是一隻兔子毛絨娃娃,因爲打電話的時候夏季白經常裝可愛,還曾提到喜歡軟軟的毛茸茸的東西。現在看到夏季白這麼妖嬈,這麼美的樣子,似乎,毛絨娃娃和他不太搭。
但是,夏季白看到娃娃,眼睛一亮,抱在懷裡十分喜歡,還裝出一副我好萌我好萌的樣子。卓簡在一旁冷眼看着,懷疑夏季白是不是因爲求而不得,最近心理問題有點嚴重?
鄒俞霖還給章叔帶了上好的茶葉,章叔很是喜歡,對這個有禮貌的孩子印象很好。
禮物分發完畢,卓簡給兩人端了咖啡過來,兩人開始討論他們那個菊花褲子的創意。討論着討論着,夏季白開始作妖了。
“鄒鄒,你說那朵菊花設計多大比較好呢?還有啊,你說,要不要給這朵菊花設計一個環形拉鍊?或者是菊花周圍一圈設計成粘貼扣的款式?這樣辦起事來,只要一拉拉鍊,或者把這朵菊花圖案的粘口處撕開,就可以露出個洞辦事了,很方便,對不對?”
夏季白邊說,邊一臉魅惑地接近鄒俞霖,在鄒俞霖越來越緊張的時候,長腿一跨,坐在了他的腿上,並往前挪動,直到自己的菊花處緊貼鄒俞霖的某處。
鄒俞霖驚恐地睜大眼睛,呼吸急促,不不不,他可是筆直筆直的啊!瑟寶在他身邊十年他都沒出手,可見他的筆直程度,但是美人不能這樣試探他的底線啊!
夏季白一臉無辜單純地抓着鄒俞霖的手慢慢的往自己的菊花處移,“鄒鄒,你看,我們這個姿勢,如果不穿內內,只要打開菊花圖案,就可以辦事了,多麼刺激呀!”
“不不不,不能這樣!”鄒俞霖嚇得連忙收回自己的手,臉色蒼白,開始冒冷汗。
“什麼不能這樣?我的想法不好嗎?”夏季白委屈臉。
“不是,我是說,這褲子是給廣範圍喜歡新潮有趣的年輕人設計的,不能只針對同性戀,這樣不好。”鄒俞霖頭靠在沙發上,不敢看夏季白的妖孽臉,哆哆嗦嗦的說着,邊流着冷汗,哀求道:“你你你……你先下去好嗎?我我我……我是直的……”
夏季白緊盯着鄒俞霖看,然後忽然就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從鄒俞霖的身上歪倒下去,倒在沙發上,笑得來回打滾。
“太有趣了……哈哈哈……鄒鄒你……太有趣了……哈哈哈……”
鄒俞霖一臉驚恐,頂着一臉的汗,扭頭看卓簡。
卓簡一直冷眼看着夏季白作妖,他知道,夏季白找到好玩的東西了,那就是鄒俞霖……
卓簡挑挑眉,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無能爲力,自求多福,祝你好運。看看時間,差不多是該去給蕭兒做午飯去了。
鄒俞霖一臉苦澀,抽了幾張紙巾擦汗,看着夏季白笑得停都停不下來的樣子,心顫顫。美人就是美人,果然不是自己這種小老百姓能消受的……
因爲蕭瑟沒有醒,午飯的時間一拖再拖,本來因爲有個有趣的玩伴而興致很高的夏季白,漸漸的臉就沉了下去。
“賤賤,什麼時候吃午飯啊,我好餓了。”夏季白趴在躺在沙發上的皇上的身上,委屈臉。
卓簡淡淡地看着手裡的雜誌,無情地道:“蕭兒還沒醒,你餓了出去吃。”
“自從有了他,你就不再愛我了。”夏季白委屈臉。
卓簡依舊看雜誌,無情臉。
鄒俞霖一旁看着電視,不加入戰局臉。
下午一點的時候,蕭瑟終於打着哈欠下樓了。
“還有東西吃嗎?”蕭瑟問。
沒等卓簡回答,鄒俞霖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笑道:“有有有,卓總給你做了好多好吃的,爲了等你,我們都沒吃呢。”
蕭瑟瞪了他一眼,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記拍卓簡的馬屁!
沙發上的卓簡站起來,點頭笑了笑,走過去在蕭瑟額上吻了一下,柔聲道:“坐一會兒,熱一下馬上就吃飯。”說着就去廚房了。
蕭瑟臉色一沉,他記得他睡覺之前說過不許卓簡隨便親自己的吧?他記得卓簡再犯他就要出手打人了吧?
於是蕭瑟眼中開始蓄起怒火,握緊拳頭轉身就要去揍卓簡。
鄒俞霖一見這形勢,連忙抱住蕭瑟,蹭蹭,大聲道:“瑟寶,真的是好久不見了,我好想你啊,咱媽好想你,咱爸好想你!”
蕭瑟氣,推開鄒俞霖,“滾開,看看你一副賣主求榮的蠢樣!”
一個個都是煩人精,蕭瑟沉着臉坐到沙發上,看到夏季白,臉又沉了幾分,真是到哪兒都有礙眼的。
“幹嘛這麼對鄒鄒啊,你怎麼這麼兇啊,像兇八婆一樣。”夏季白噘着嘴,挺身而出。
“人妖不要說話。”蕭瑟瞥了他一眼,伸手招了招夏季白身邊的皇上,皇上立馬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夏季白很生氣,以往不論是誰看到他,都會說他是個難得一見的漂亮的男人,每個人都驚爲天人,唯獨蕭瑟卻罵他人妖,將他和人妖相提並論,他很不高興。
蹭地一下,夏季白站了起來,指着蕭瑟道:“你可以說我妖,但是你不能說我是人妖!”
“哦,原來不是人。”蕭瑟一邊摸着皇上的頭,一邊涼涼地回。
“你!”夏季白生氣地指着蕭瑟,你了半天沒你出什麼來,頓時化作一張委屈臉看向鄒俞霖。
鄒俞霖被他看得心頭一顫,連忙走過去,坐在蕭瑟邊上,勸道:“白白很美,瑟寶你別這麼說他。”
夏季白高傲地昂起他的頭顱。
蕭瑟沒說話,擡頭冷冷地瞥了鄒俞霖一眼。
鄒俞霖被他瞥地心頭三顫,連忙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嘀嘀咕咕地道:“我去幫幫卓總。”
夏季白見鄒俞霖一走,沒了幫手,沒有勝算,也就不鬧了,一個人悶悶地坐着,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不鬧,蕭瑟自然也不會和他吵。這時候看着安安靜靜的夏季白,心裡不得不承認,是個很美的人。
等卓簡和鄒俞霖把菜一一端出來,大家一起坐下吃飯。章叔沒他們能折騰,早早地就吃完午飯了,已經去公園和老夥伴們下棋去了,沒加入他們。
蕭瑟坐下就先吃了一口土豆粥,看了看桌上的菜,都是他最愛吃的。
夏季白見蕭瑟吃了,舉手報告,“報告賤賤,蕭瑟剛剛摸了狗沒洗手就吃飯了!”
蕭瑟沒理他,自顧自地吃着。
卓簡無奈,這兩人怎麼就偏槓上了呢?
起身去拿了溼巾,卓簡站在蕭瑟邊上,握起他的一隻手替他擦,擦完一隻擦另一隻。
鄒俞霖看着,一臉欣慰,有一種兒子找到好人家的滿足感,這麼多年了,瑟寶終於有人接手了。衛靖之回來了,鄒俞霖還擔瑟寶心裡會不舒服呢,幸好有卓總陪着,卓總真乃神人也。
夏季白也靜靜地看着卓簡幫蕭瑟擦手,忽然想起了自己當初重度抑鬱的時候,那個人也是這樣很細心的照顧自己,樣樣事親力親爲。他至今記得那個人安慰自己時溫暖的懷抱和哄自己時溫柔的聲音。是他花了三年的時間帶自己走出了抑鬱的狀態,可是,自從自己愛上他之後,似乎就再也沒能回到從前的樣子了,雖然他還是很關心自己,但也總是躲着自己。
夏季白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大概是觸景傷情,心裡苦苦的。看着卓簡給蕭瑟夾菜,夏季白哼唧了一聲,筷子敲了敲菜碗的邊。
“這個菜裡爲什麼有胡蘿蔔呀,真討厭。”
敲完敲另一個。
“這個菜裡爲什麼有蔥啊,真討厭。”
換一個再敲。
“這個菜里居然有香菜,太可怕了,居然有人吃香菜!”
再換一個敲。
“這湯里居然有蒜,媽呀,居然還有人吃蒜,好可怕!”
敲完纔看別的。
“這個裡有青椒……這都是煮給誰吃的呀!”
看他敲來敲去的,嚴重被影響了吃飯的心情,蕭瑟“碰”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冷冷地道:“挑食的人不要說話,愛吃吃,不吃滾。”
夏季白被蕭瑟嚇到了,低下頭沒再說話,本來因爲說話而淡忘的情緒又漸漸地涌了上來,微微擡眼看了看桌上的菜,就一盤土豆燒雞塊是他的最愛,還有蕭瑟身前的一小盅牛奶雞蛋羹。他也想吃,但是卓簡偏心,就給蕭瑟燉了牛奶雞蛋羹。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喜歡一個人就忍不住把所有最好的都給那個人。夏季白又想起那個人照顧自己時也是這個樣子,有朋友來看他的時候,那個人做的招待朋友的菜卻也都是自己愛吃的。
夏季白覺得心裡有點承受不了了,今天想那個人想得太多了。於是不再去想,剋制住眼眶裡的眼淚,擡頭往自己碗裡夾土豆,故作一副委屈的樣子,抱怨道:“兇什麼嘛!嚇到人家了!哼!”
說着,低下了頭,埋頭吃碗裡的土豆,眼淚卻忽然吧嗒吧嗒掉進了碗裡。
有頭髮擋着,還低着頭,卓簡和鄒俞霖都以爲他又在裝模作樣裝可憐了,都沒怎麼在意。但是蕭瑟卻眼尖地看出了夏季白情緒的變化,也看到了他的眼淚。這時的蕭瑟才忽然明白卓簡說的夏季白的嘻嘻哈哈都是裝的,現在的夏季白大概纔是他最真實的狀態。
蕭瑟不知道夏季白想到了什麼纔會突然情緒低落,但是他感覺夏季白這個狀態很奇怪,他懷疑,夏季白的抑鬱症已經復發了,只是還比較輕微,周圍人都沒注意到,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沉默了一會兒,蕭瑟把自己還沒吃的牛奶雞蛋羹推到夏季白麪前。
夏季白沒放任自己流淚,眼淚這種東西,一個人晚上偷偷流比較好,被人看見多尷尬。低着頭睜大眼睛,讓眼睛裡蓄起的眼淚漸漸地幹掉。剛覺得自己好一點,就看到有人推了牛奶雞蛋羹過來。
夏季白猛地擡頭,看向蕭瑟,雖然蕭瑟沒什麼表情,但是夏季白忽然就覺得心裡好暖,然後開心地笑了笑。
“謝謝。”夏季白笑道,低頭滿足地吃起牛奶雞蛋羹。
卓簡和鄒俞霖看看他們兩,又互相對視一眼,剛纔不是還互撕嗎?怎麼突然友好了?表示不懂他們的世界。
蕭瑟也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吃着,但是對夏季白的一點點不滿卻忽然消失了,不知道是在看到他可憐地流淚的時候,還是在看到他笑着說謝謝的時候。
飯桌上吃飯很安靜,大家的心情也平靜了。
有時候好感來的就是這麼突然,有時候友情來的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