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米線店排骨肉臊米線很是著名,排骨燉的很入味,入口即化,肉臊子從來就能讓米線麪湯化腐朽爲神奇,配上特有的香菇砂鍋湯頭,能綜合油氣的膩味,香氣卻能鋪滿舌頭的每一寸味蕾。
姜紅芍以前在山海的時候,也時常會來到這裡吃早飯,所以她回來第一時間就是品嚐這份美食,也是對過往的懷緬吧。
米線一致得到了好評,羅維不斷點頭道,“一直覺得類似山海這種小地方吃的東西,比蓉城的好吃,我之前也在樂城去玩的時候吃過當地的美食,冒鴨血,火鍋串串也不錯……”
羅維本身性格放脫,來到山海少不了生長於大都市的優越感。
柳英姚貝貝眼睛裡,對此習以爲常,本身她們也是有些仰視這羣跟着姜紅芍過來的十中學生的,幾個人身上都似乎帶着光環。這個時候交通不發達,信息也閉塞,省內各地區對於蓉城這所省會城市的確有些仰望。
大城市有沒見過的餐廳,店鋪,有隨處可見的高檔汽車和特別的建築,從蓉城來的朋友,有親戚在蓉城,在蓉城讀書,就跟玄幻小說天然等級壓制一樣,高了不止一個段位。
這不光是小城市有這樣深刻的感知,就連蓉城人下來,都能從細節上有所感受。
貼切點來說,就像是全國人民那些年聽到京城首都,都會肅然起敬一樣。
叫馬可的女孩又對姜紅芍道,“我聽說了山海的好多小吃都很不錯,一會我們挨着去吃啊……”
“就知道吃,一會要去爬驪山啊……這可是山海市聞名已久的著名景區……我喜歡驪山上的石刻,想去看看所謂“北敦煌,南大驪”的風采,”蘇紅豆輕聲道,“八大石窟,或多或少都有國家官方背景,而唯獨大驪石刻,是由民間籌措完成,上面以對衆生世俗的刻畫惟妙惟肖,以衆生釋道,是一幅完整的佛教基礎教義教科書,據說只要一龕一窟細細讀過琢磨,就能把佛教教義基本瞭解,有評價稱她幾乎將一代大教收羅畢盡……這樣的地方,自然是要來看的,這也是我這次會來山海的初衷之一。”
柳英姚貝貝不由得一凜,心想這十中的學生就是不一樣啊。但又有一種對驪山石刻身處山海的隱隱驕傲感。
俞曉則不失溜鬚拍馬的示好道,“你語文一定很好,有品位!”還衝蘇紅豆比了個大拇指。
蘇紅豆則絲毫不爲所動,看向姜紅芍,“不如紅芍。而且,這和語文好沒什麼關係。對感興趣的事多加在意,都會多少了解點知識吧。”隨即也不看故意示好的俞曉,和馬可以及舒傑西聊起天來,讓俞曉很有一種熱臉貼到冷板凳上的悻悻然。
蘇紅豆有個喜歡收藏字畫的父親,家庭薰陶下,對繪畫啊,美術這些很感興趣,驪山石刻,對她來說是一直以來都很想觀摩的心願。她在學校也爲人高傲,也不乏腆着臉過來的男生,不過這些對她來說都有一套很有效的處理方法,那就是——不給好臉。
對於如何不給人好臉的造詣上,她爐火純青。
再者看驪山石刻僅僅只是一個順帶,她主要還是陪姜紅芍。
姚貝貝柳英這樣的女生還好,對於程燃俞曉這兩個山海本地亂入的男生,她自然沒啥親近的必要,俞曉的示好,簡直和平時那些男生如出一轍,這讓她心頭冷笑,並自然把俞曉和程燃劃爲一類,屬於可以不必理睬的外人。
程燃很快吃完了,看到門口都排了隊,有排隊的盯着他的位置,於是他乾脆起身,說了句“我在外面等”,把位子騰了出來,先走出食鋪。
沒過多久羅維也吃完了,走出來和他並肩而立,往店鋪裡看了一眼,對程燃道,“你和姜紅芍以前是一個班的?”
他看似無意,其實是隱隱的探究。
“呃……不是。”
羅維奇了,“那你怎麼和她認識的?”
程燃道,“我和俞曉,以前去她們家政府院裡面,爬上過他們家裡的枇杷樹,誤打誤撞就認識了。”
羅維先做了個“這也行?”的表情,隨後也就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道,“姜紅芍就是這樣的,她總是很念舊啊……”
羅維是戒心盡去,姜紅芍來山海,專程叫了這兩個男生,其實他和舒傑西之前一直在默默觀察,俞曉也就不提了,剛纔他在蘇紅豆那裡碰了個冷屁股的表現,屬於是一個沒有什麼威脅的人。
唯獨這個話不多的程燃,從長相上也應該是女生喜歡的類型,羅維男性的角度來看也挺清朗的。要是他和姜紅芍是初中三年的同學,甚至更進一步同桌的身份,那地位也就不同了。
當然,羅維是知道姜紅芍有多受歡迎的,在十中那個強者如雲的世界,他自忖不是有資格追求姜紅芍的那個層次,但由於他和舒傑西雙方家庭與姜紅芍家關係近的緣故,近水樓臺,成了朋友。
雖然自知不可能,但未嘗心底深處沒有那麼一丁點念想,姜紅芍對朋友都很好,萬一……他有希望呢?
他知道舒傑西心裡未嘗沒有這樣的想法,只是舒傑西從來不表現出來而已,然而平時姜紅芍一有什麼,甚至她在體育課上腿摔到擦破了膝蓋,舒傑西都能第一時間把消毒藥水和創可貼給她送到。
要知道認識舒傑西這麼多年,他羅維可從未見過舒傑西對哪怕關係好的女生如此殷勤的。
程燃偷姜紅芍家枇杷樹的時候被她撞見,羅維只要一想,都覺得那個場面很滑稽,也同時讓他對程燃的威脅盡去,畢竟是小地方的,可能見識上面也不足,這種丟臉的事情給姜紅芍撞見了,至少從男女愛情這個角度,就沒啥他的事情了。
羅維在蓉城十中,見多了不少無論在學習上還是行爲上都無可挑剔的人對姜紅芍的示好,每個人都恨不得在她面前顯得完美。他還以爲程燃也屬於那個層面,現在看來,好像自己過慮了。
姜紅芍叫他一起出來,很可能也只是對她當年大院生活的懷念而已。所以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大概程燃長相也挺親和的原因,羅維頓時對他熱情了不少,問起他平時玩什麼遊戲啊,山海市有網吧這種東西嗎……兩人一時聊了起來,羅維還有意無意帶着些小驕傲的宣揚起和姜紅芍的獨特關係。
“我爸和姜紅芍媽媽是老同學,後面也多受他們家照顧,所以我其實小學六年級就認識她了,她回蓉城,過年時候,兩家人也會串串門……剛纔我看到你想給錢……你還是不瞭解紅芍啊……她行事作風,文言文課外閱讀有篇文章怎麼說來着……“度量如海涵春育,應接如流水行雲”,就是說得她吧。她主要是帶我們來玩的,又邀請了以前認識的你們,怎麼會讓你破費……要知道連我和她的關係,剛纔我說請客她都不要……她心思聰慧,做事行爲,都是得體得很的。”
程燃點點頭,心想老薑這一面他已經見識過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兩人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你……又長高了。”
根本不需要回頭羅維就知道這是姜紅芍的聲音,而關鍵是這句話。他們上學時期天天見,自然不是對他說的。
然後他們轉過身,就看到姜紅芍站在面前,看向程燃。
程燃迴應,“你也是。”
有那麼一個瞬間,羅維好像從此刻的兩人身上捕捉到一種難明的氣氛。
對了,他明白是哪點不對了。
是姜紅芍此時說話的態勢。
她做什麼都很得體大氣,圓融自如,有時候恰到好處的微笑,就能緩解尷尬,就能讓人不由自主聽她的講話和安排。
然而唯獨此刻在這個男生面前,這種突如其來的遲疑和停頓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是她當初就連評選青年標兵時也不曾出現過的……
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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