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蟬脫殼(中)

那名小宦官一路縱馬狂奔,來到了公孫焦的府邸,直接亮出了腰牌,快速進入了內宅,見到了公孫焦,把他所發現的內容詳細的向公孫焦進行了稟報。

公孫焦聞言眼神立刻變得凌厲和兇殘起來,眯縫着眼睛說道:“南宮睿呀南宮睿,你這是在作死。你以爲現在還是姬窟那個時代嗎?現在你的心還向着國君,你就等死吧!”

過了一會兒,姬恆派來的人正式向公孫焦傳達了要求他入宮商洽的消息。

公孫焦聞言只是冷笑了一下,沒有任何顧忌的便乘坐馬車趕往宮內。

公孫焦根本就沒有把姬恆放在眼中。

至於南宮睿,在他看來,南宮睿也不過是一隻小蒼蠅罷了,在魏軍大兵圍城的背景之下,只有他公孫焦才能成爲中山國在魏國那邊唯一的代言人。

公孫焦剛剛走路宮門內,便看到南宮睿正在宮門內側來回來去的踱步。

公孫焦充滿鄙視的看了南宮睿一眼,笑呵呵的說道:“南宮大夫,你在這裡幹什麼呀?”

南宮睿看到公孫焦,連忙快步上前,拉住公孫焦的袖子說道:“亞相,先跟我來一下。”

說完,南宮睿帶着公孫焦走到了旁邊的一處宮殿犄角處,壓低了聲音說道:“亞相,有件事兒我得向你先通報一下。”

公孫焦呵呵一笑:“洗耳恭聽。”

南宮睿低聲說道:“亞相,咱們開完會之後,走在路上,我突然想起,在咱們金吾衛中,有 500多人的專門遊白狄一族戰士所組成的禁衛軍,這些人完全都是由歷任的國君所掌控的,雖然這500人在整個金吾衛中的數量並不是很多,甚至都沒有負責國君的保衛工作,但是他們的訓練卻是所有金吾衛中最爲艱苦的,也是入選條件最爲嚴格的。

換句話說,這白狄衣服的禁衛軍是咱們中山國所有軍隊中實戰實力最強的。

咱們所有的策劃都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如果這500禁衛軍萬一要是在咱們起義的過程中,不按照咱們策劃的要求執行,那麼我們的策劃很有可能會面臨失敗的風險。

雖然這種風險並不大,但是這種可能性我們不得不防。

因爲一旦我們的起義失敗,我們這些人很有可能會被這些禁衛軍直接幹掉,我們所期待的榮華富貴也將會成爲泡影。

所以,我先斬後奏,再沒有向亞相彙報的情況下,首先去了宮內,並將我們所策劃的內容告訴了姬恆。”

說到此處,南宮睿眼神之中閃爍着滿臉鄙夷:“亞相,你知道嗎,我萬萬沒有想到,姬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竟然非常的憤怒,他說,中山國曆代國君沒有一個人會選擇投降!他也不會!

我便順着他的意思往下說。

亞相,我估計你絕對不可能猜到,都馬上要成爲亡國之君了,姬恆竟然還想死裡逃生,甚至還設定了一個金蟬脫殼之際……”

隨後,南宮睿把他和姬恆剛纔所商量的內容詳細的闡述了一遍。

南宮睿說完之後,公孫焦有些懵了。

因爲南宮睿所說的這些內容,和那個小宦官所稟報的內容是完全一模一樣的,也就是說,南宮睿沒有說謊。

那麼問題來了,南宮睿現在口口聲聲說,他和姬恆所策劃的一切,完全是爲了試探姬恆的反應,姬恆的想法。

南宮睿所說的這番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倒沒什麼,但如果南宮睿所說的是假的,這意味着什麼?

難道那沒小換過的行爲已經被姬恆或者南宮睿發現了嗎?

想到此處,公孫焦看向南宮睿說道:“南宮先生,你有什麼打算嗎?”

南宮睿嘿嘿一笑:“亞相,我是這樣想的,姬恆不是想要玩兒金蟬脫殼之際嗎,那還不簡單嗎,我們採取偷樑換柱之計,用500名我們自己的人,替換成姬恆所期待的白狄一族的禁衛軍,讓這500人按照姬恆的意思,保衛着他從北城門突圍而出。

與此同時,我們讓魏國的軍隊在北門兒佈下重重陷阱,只要姬恆帶着我們給他配備的那500人禁衛軍闖進了魏國所佈下的陷阱之中,隨着那500人的突然倒戈,姬恆立刻就會四面楚歌,必然會被生擒活拿,我們就會立下大功一件,我們也就可以家族和榮耀了。”

公孫焦聽完之後,這才恍然大悟。

他聽得出來,南宮睿的這個做法,以他們之前商量的那個策劃方案要更加的完美。

因爲商量的時候,的確卻忽略了有白狄一族所掌控的500人的禁衛軍,雖然他們的策劃方案最終肯定能夠成功,但是忽略這500人的後果很有可能會造成他們會和姬恆同歸於盡。

而南宮睿後來的這個策劃卻已經逼近了完美,只要能夠成功替換姬恆所掌控的那500人的最後力量,那麼他們這次起義將會萬無一失。

這一刻,公孫焦徹底放下了對南宮睿的猜忌,隨後問道:“南宮先生,那麼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你要是按照姬恆的想法,跟在他身邊一起離開,以姬恆的個性,會不會在最後的時刻將你反殺。要不要爲你配備一些實力高強的護衛?暗中保護你的安全?”

南宮睿搖了搖頭:“沒有那個必要,姬恆雖然是紈絝子弟,但是他繼承了白狄一族英勇善戰的傳統,個人武力還是不錯的,也正因爲如此,只有我待在他的身邊,他才能安心。

也只有如此,才能確保我們最終的策劃能夠成功。

不過呢,我個人也的的確確很有可能會陷入險境,所以我希望亞相能夠答應我一個要求。”

公孫焦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南宮先生,請說。”

南宮睿沉聲說道:“我希望如果萬一我被姬恆憤怒之下給幹掉,請亞相看在我爲咱們的策劃獻出生命代價的功勞之下,能夠忽悠我們南宮一族,不要讓其他的世族勢力,掠奪我們南宮一族的財富和人口。”

公孫焦聞聽此言,心中多少有些感動。

他很清楚,雖然南宮睿貝姬恆殺死的機率並不大,但是他敢於行走在危險的邊緣,這足以證明他的的確確是想要和他公孫焦一起賣國求榮了。

公孫焦點了點頭:“南宮先生,你儘管放心大膽的去吧,在安排那500人的時候,我會叮囑他們,讓他們儘量保證你的安全。

我們必須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南宮睿點了點頭。

隨後,南宮睿和公孫焦先後走進了勤政殿內。

此時此刻,勤政殿內,姬恆坐在主位上,臉上充滿了自信。

等衆人全都落座之後,姬恆便把之前他和南宮睿所制定好的規劃方案詳細的說了一遍,然後詢問大家的態度。

衆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公孫焦。

因爲公孫焦纔是此時此刻中山國真正的決策者。

公孫焦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山羊鬍,略微沉吟了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國君的思路很好,方案也非常好,我完全同意。”

其他的大臣看到公孫焦都同意了,也紛紛表示贊同。

姬恆看着已經失控的朝堂衆臣,心中有些莫名的悲哀,此時此刻的他,突然有些後悔了,自己身爲中山國的太子,卻無心正事,只知道吃喝玩樂,以至於魏軍大兵瘋狂進攻之下,中山國節節敗退,最終大兵圍城,朝中衆臣幾乎沒有幾個人忠於自己。

這真是一種悲哀呀!

不過姬恆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狠狠一拍桌子說道:“各位愛卿,寡人知道,寡人繼位以來,無甚成就,但是,寡人現在已經醒悟了,只要寡人能夠帶領各位愛卿突出重圍,寡人向各位愛情承諾,給我20年的時間,我一定會帶領大家再次殺回來,重建我們中山國!

希望大家能夠在最後的這段時間內,和我姬恆,和我白狄一族,齊心協力,突出重圍!”

南宮睿首先表態:“請國君放心,我們所有朝臣一定會對國君忠心耿耿,保護國君突出重圍!”

中山國最後一次朝堂會議結束了。

所有朝臣全都回家準備去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

南宮睿心情複雜的回到自己的家,把他的妻兒老小叫到了自己面前,聲音低沉的囑咐道:“今天晚上,我們一家人將會跟隨國君突出重圍,但是爲了保證我們家族血脈的延續,我決定,這次逃離,只帶着老大南宮禮和夫人一起離開,老二南宮義從現在開始,立刻僞裝成僕人,從家族後門離開!立刻進駐家族的備用民宅!”

南宮義今年只有18歲,卻已經長得儀表堂堂,聽到父親這樣說,他眼中滿是淚水,望着父親和哥哥。

此時此刻,南宮義25歲的哥哥同樣滿臉淚水的看着他。

兩人清楚,亂世已經來臨,他們家族能否延續,誰都不清楚。

這一家人最終抱頭痛哭。

在南宮睿的推頭下,南宮義直接喬裝打扮成僕人,從後門出發,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看着南宮義離去的方向,南宮睿老淚縱橫,南宮禮在旁邊不斷的勸慰着:“父親,不要哭了,也許這次我們南宮家比較幸運,我和二弟都能存活下來。”

聽老大這樣說,南宮睿直接泣不成聲。

南宮禮不明所以,依然還在勸慰着。

南宮睿淚眼朦朧的看着這個知書達理的老大,心中猶如刀割一般。

多好的孩子呀!才26歲就已經成了中山國的棟樑之材。

但是今天晚上……

這是一個混亂的夜晚。

公孫焦在忙碌着,他在忙着把中山國朝堂內商議的所有事情向魏國派出的使者進行彙報。

姬恆在忙碌着,他在忙碌着動員白狄一族所組成的禁衛軍,要大家陪着他一起突出重圍。

魏國統帥樂羊也在忙碌着。

他在忙碌着調動大軍,他把所有的軍力全都集中在了南門兒的方向。

因爲今天晚上,魏國的國君姬恆將會從南門突圍而出。

坐在壞賬之內,樂羊望着中山國國顧城的方向,眼神中殺氣瀰漫:“姬恆小賊,你給我等着,今天我一定要將你生擒活捉,我要把你做成人肉羹湯,我要用你的人頭,來祭奠我那死去的兒子!我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你做夢都不會想到,你最倚仗的亞相會背叛你!

你最以上的太尉會背叛你!

你最遺憾的南宮睿會背叛你!

現在的你已經衆叛親離,等待你的,將會是我樂羊被你設下的無法突圍的陷阱!

還金蟬脫殼?

就你姬恆的那點兒可憐的智慧,居然敢玩金蟬脫殼之際?你脫個毛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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