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一個穿着黑衣的男人。
周煜看到他目光沉了沉,往前走了一步問:“你怎麼來了?”
男人冷笑一聲道:“您已經樂不思蜀了,我再不來怕我們的事情就沒法完成了。”
周煜看着他道:“不用提醒,我記得。”
男人眼神瞟了一眼臥室,已有所指的說:“是嗎?”
周煜渾身戾氣大漲,房間裡瞬時陰冷了幾分,道:“相繇,你這是在質問我?”
相繇不自覺的瑟縮一下,道:“不敢。”
周煜冷冷的問:“上次交給你的東西怎麼樣了?”
相繇正色道:“不行,他的功德被封印在最裡面,除非……”
周煜打斷他:“不行,你是想他一出來就再進去?”
相繇一滯,問:“那怎麼辦?”
周煜悠悠道:“總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的,不要再招惹他們。”
“兩全其美?”相繇嗤笑一聲:“這世上哪有什麼兩全其美。”
周煜冷冷的說:“想不出來辦法那是你的事情,你要的東西我幫你拿來了,你難道還要我把什麼都弄好麼?”
相繇心裡有氣,但是他現在還得仰仗周煜,只好忍氣吞聲:“我知道,我會想到辦法的。”
周煜擡眼看了他一眼:“你就是來跟我說這個的?”
相繇笑了一下,說:“當然不是,我是爲了給你送這個的。”說着從身後拿出一個卷軸來。
周煜接過卷軸問:“這是什麼?”
相繇道:“打開看看。”
周煜打開卷軸,頓時愣住了。
那捲軸裡畫的是一個人。
那人一頭烏黑的秀髮挽起一個髻,上面用青玉冠束着,一隻桃木簪貫穿其中,其餘的頭髮隨意的披散在身後。他五官俊美,尤其是一雙美目,真真的是流光溢彩。那人身上是一件月白色闊袖束腰的衣袍。他站在高山之巔,腳下是浩渺的雲海,一股俾睨天下的氣勢不自覺的張顯出來。
“這是……這是、他?”
哪怕是看着他與那夢中的人無異的面孔,但是周煜任然不敢認。
相繇:“是,是他,洪荒之主、萬神之尊、帝俊、東華帝君。”
周煜踉蹌着往後退了一步,慌忙把畫卷收起來。
相繇嘴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問:“怎麼了?”
周煜已經鎮定下來:“沒事。”
相繇笑笑,站起來說:“我該走了。”
周煜沒說什麼,相繇一個轉身便從原地消失了。
周煜走到沙發邊脫力的坐下來。他將卷軸緊緊握在手中。周煜微閉着眼睛,但是看得出他渾身都在微微的顫抖。
原來是這樣！
他28年來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第一次看見鍾季時,周煜一眼便陷了進去。他第一次邀請鍾季來家裡吃飯,鍾季剛洗完澡沒有戴眼睛。那雙眼睛,讓周煜瞬間心動。
可是,現在就是這雙眼睛,讓周煜深深的厭棄自己。
怎麼會是這樣。
他五千年前,爲了那個人背棄族人,爲了那個人,背叛所有可以背叛的人,甚至是他。但是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他入世來找他,偏偏封印了前世的記憶。就這麼陰差陽錯遇上了鍾季。
那幅畫着東華帝君的畫上,鍾季有着一雙和東華一模一樣的眼睛。
周煜甚至不敢想他當初愛上鍾季是因爲那雙眼睛還是他的人。帝君尚未找到,他恢復記憶後有意拖着不找就是不知道找到東華之後怎麼辦?他甚至不敢去回憶和東華在一起的百餘年。
直到今日拿到這幅畫,周煜才意識到,這個選擇終於被擺到眼前了,是要前世還是要今生。
他是愛鍾季的,但是他有欠着東華的一份情。
周煜痛苦的閉上眼睛,他不想做這個選擇。一點兒也不想。
牀墊動了一下,身後靠上來一個泛着水汽的身體。鍾季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自發的鑽到周煜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睡着了。
周煜看着鍾季的眉眼,心裡是說不出的酸澀。
鍾季昨晚上被周煜折騰的狠了,一覺睡起來居然快十點了。
周煜自知理虧,從鍾季一起牀就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吃完早飯都十一點了,上班什麼的就算了,這個時候去,還不如不去。鍾季拿着從酆都中拿出的那塊玉璧,不知道在想什麼。
周煜坐過來問:“怎麼了?”
鍾季:“在想怎麼找到酆都大帝。”
周煜嘆口氣,說:“人海茫茫的,這件事還真是不好辦。”
鍾季皺眉:“可是現在地府那邊已經拖不住了。”
周煜一想到地府就氣憤:“他們爲什麼非讓你來查。”
鍾季無力道:“現在說這些沒用。”他想了一下說:“我去找找爺爺,他的人脈廣一點,也許能找到一點線索。”
鍾慎上次和鍾家回法術的後輩們一起來鐘山市查這邊的異動。
周煜點頭,說:“好。我陪你一起去。”
鍾季猶豫了一下,小叔已經知道他們的關係了,但是爺爺應該還不知道。
周煜看着鍾季糾結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便說:“好了,別想了,你自己去吧,我去上班。”
鍾季伸手抱住周煜的腰悶悶的說:“對不起周煜,我現在還沒辦法和家裡坦白。等這件事過去之後,我就帶你去見我的家人好不好?”
周煜伸手摸摸他的頭髮溫聲道:“別亂想。出個櫃哪是那麼容易的。我知道你的難處。”
鍾季沒說什麼,但是心裡的內疚一點兒也沒有減輕。他和周煜在一起,周煜從來沒有隱瞞的他的身份,但是自己這邊……再等一等,一定會好的。鍾季對自己說。
鍾季自己打車去找鍾慎,他們住在市郊的一處宅子裡,那裡也是鍾季的房子。
到了家裡,鍾慎正好在。他把那塊玉璧交個鍾慎,說了這幾天的事情。包括那趟地府之行和酆都之行。
鍾慎考慮良久說:“地府這件事情的確辦得不地道。但是既然你已經接了委託就好好去查吧,其他的爺爺會和他們說的。怎麼說我也不能讓我孫子吃虧。至於找酆都大帝,我倒是有點猜測。你把東西就留着這邊,等有了消息我通知你。”
鍾季喜出望外,開心的說:“謝謝爺爺。”
鍾慎笑罵:“臭小子,和爺爺說謝謝,嗯?”
鍾季不好意思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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