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將本子合上：“高風險高收益嘛，只要我謹慎點，流竄作...流竄舉B，就沒人找得到我，名偵探柯南我看了少說四百集。”
“還有舉報D的，獎勵更高，若是搗毀了那種生產加工場所，封頂十萬！不過那個風險太高了，我最近在補‘金田一’和‘福爾摩斯’，準備過兩年再說。”
翟達拍了拍吳越肩膀：“從道理和公理上來說，你做的是好事...但從實際角度出發，你最好腦子沒事兒，以後若是被人吊起來打，我是不會救你的。”
吳越拍拍胸脯：“放心，我聰明着呢！”
“我建議你再認真想想，三思而後行。”
“嗯，當然！我發現我爸也會去後面那排紅房子，是得等一等。”
翟達：...
這是小刀拉屁股開了大眼了！
這正道的光直射而下，祖墳不得冒青煙啊！
“我勸你多想想，這顯然不是個靠譜的‘職業’，高考還有兩個半月，如果你想搏一把，可以和我一起學。”
吳越顯然沒當回事。
這相當於“奔波兒灞”拍着“灞波兒奔”的肩膀，說：我們合力去把唐僧師徒除掉！
和你學？那不學溝裡了？
兩人總分加起來勉強夠本科線…
翟達正要再說什麼，突然在熟悉的小巷，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有些意外。
拍了拍吳越肩膀：“麻溜的消失。”
吳越：“遵命！”
——
“八塊五。”
商店老闆依舊認真的盯着電視，上面放着《變形記》的最新一集，農村孩子被“城市媽媽”帶去了五星級酒店吃自助餐，並且騙他說這裡的食物都是免費的。
小孩吃完後，節目組告訴他，這頓飯花了1000塊。
農村小孩趴在桌子上哭了。
盧薇依舊是那身衣裳，洗的發白的鉛筆牛仔褲，簡單的白色體恤，側挎着一個有點土氣的布包包。
乾淨到讓人心疼。
轉過頭來，看到駐足的少年，下意識將手裡的德福巧克力藏了起來。
翟達：“找我？”
盧薇搖搖頭，背後又長又直的馬尾也隨着搖擺。
馬尾太長，腰肢太細，秀髮在後面左搖右晃的，平添了幾分可愛。
“你富裕了？飯不好好吃，吃巧克力？”
盧薇只能將巧克力從背後拿出，遞給了翟達。
“給你買的...”
因爲上次翟達給了她一條士力架。
少年卻沒有接過，反而搖了搖頭，讓盧薇心裡一緊。
“去找老闆換個白的，這個不好吃。”
盧薇立刻照做。
翟達啃着白巧，和盧薇並排走着：
“手機不是給你了，你早說一聲，我就把錢帶上，獎勵第一筆一共5000，我八你二，所以你有1000塊在我這。”
盧薇解釋道：“我不是來拿錢的，我不要，就是幫廠裡跑腿剛好路過這裡...湊巧碰見你。”
隔了四公里的路過。
等了一小時的湊巧。
這應該不算謊話，盧薇心裡想到。
“你怎麼總是跑腿？這是你腿細的秘訣？”
“因爲我是...新員工？”
“不要有這種牛馬思維...”
盧薇陷入了沉默...
半晌後，突然很認真的冒出來一句：“你喜歡腿細的麼...”
翟達啃巧克力的動作一頓，張了張嘴：
“你應該能聽出來，我剛纔那句只是一個幽默吧？”
盧薇趕緊低下頭：“對不起...沒聽出來...”
“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
“嗯，那就好，我喜歡腿細的。”
翟達感覺這姑娘...在情緒方面有些鈍感力超絕了...
不光是對別人，似乎自己的表達也有點問題。
“飯有好好吃麼？”
“有的，一天三頓。”
“那就好，吃肥一點...嗯，剛纔那句是幽默，不代表我喜歡胖的。”
“...”
走着走着，翟達看到了一處公交車站，牌子上赫然有“孫馬莊”三個字。
“孫馬莊？這不剛好你能回去？”
盧薇擡頭看去，確實是孫馬莊唯二的兩條公交線路之一。
原本兩人能一起走大概三個路口，卻被公交車站提前終結。
翟達提議就在這等公交，晚自習結束已經接近九點，錯過末班車盧薇回去又要打車。
他清楚盧薇要強且窮鬼，等公交是最好的方式。
一時間又沒了說話聲。
翟達看着盧薇的背影，後脖頸有幾根無法打理的細軟絨毛，在路燈下帶上了金黃的邊。
像是小翅膀一樣。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寫的《路燈與酒》。
靈感來源於和盧薇一起走的夜路。
只是故事裡，自己是端着薄酒的人，還是路燈？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好像沒見到盧薇笑過...
翟達問出了一個好奇許久的問題。
“對了，我前段時間…在校門口看到你照片了。”
他儘量用輕鬆的語氣。
“高考緊張了？”
起這個話題，是想問問她有沒有再念書重考的打算。
吳越有拆遷打底，也許沒必要拉一把，但盧薇，不太一樣。
盧薇仰頭看着路燈。
搖搖頭。
“准考證，被爸爸藏起來了。”
翟達一窒。
雜念還未澄清，公交車就已經到了，往日遲緩的32路公交，今天卻快到不解風情。
盧薇登上了公交，刷了公交卡。
翟達隔着車門看着盧薇，因爲公交車內沒有燈，穿着白T的盧薇站在陰影中，成了一抹黛色。
青藍，深沉雋永
翟達突然腦子裡閃過一句話。
春風若有憐花意，可否許她再笑顏...
“回去吧，記得發消息報平安。”
盧薇點點頭，心緒還沒整理好，車門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關閉。
她只能看着翟達，向右倒退，而後快速消失。
末班車上空無一人，盧薇坐在了倒數第二排。
額頭的一角靠着微涼的車窗，看着路燈一盞盞的出現，又全部離去。
花費數個小時時間的湊巧，只同行了十分鐘...
某種東西，還未得到充足的釋放，就已經戛然而止，又化作了對下一次更深沉的期待。
盧薇鼓起勇氣，拿出口袋裡的諾基亞3310。
通訊錄裡，有且只有一個聯繫人。
“週末，有時間麼...”
...
退格，退格，退格...
許久後，從小包包中抽出了一本《數學奧林匹克小叢書》，在昏暗的公交車上，藉着時有時無的路燈讀了起來。
車窗的影子彷彿激流，沖刷着悸動。
書本上密密麻麻，全是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