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波士頓,劍橋市。
作爲全球知名的“大學城”,多所知名學府落座在此,其中最著名的就是Harvard(哈佛)和MIT(麻省理工)。
當然,大學只是載體,這裡除了人才以外,也是很多其他東西的聚集地。
比如尖端技術,比如金錢,比如權力。
張日成走進了一家街邊的咖啡廳,這裡有西裝革履的商業人士,也有穿普通帽衫大學生。
半晌之後,他在咖啡廳的一角里,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奈爾,好久不見。”
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白人女性,笑着打了個招呼。
“也沒有很久吧,張,上次舞會上我一定穿的太普通了,沒讓你記住。”
張日成對這家咖啡並不陌生,隨手叫了一杯意式濃縮,才說道:“我甚至沒記住舞會自己穿什麼衣服,當然,也沒人在意。”
“張,你走到哪裡都引人矚目。”
張日成對於這位白人女性親密的閒談,只是禮貌的笑了笑。
哪怕這個女人風韻猶存,在白人女性中,是罕見的過了30歲依舊風采不減的存在。
奈爾,服務於一家基金會,亦或者N*O組織,亦或者兩者皆有之,背景成分很複雜。
不過在張日成看來,中文裡的一個詞就能高度概括。
“說客”。
她一年裡大部分時間,都圍着幾所大學打轉,可能是爲了某個技術成果的轉化,可能是爲了硅谷的資本尋找獵物,亦或者討一封有分量的推薦信。
背後時而代表權勢,時而代表金錢,有時甚至能代表更高,更骯髒的一些東西。
而作爲30歲被聘爲MIT教授,33被聘爲終身教授的張日成,見過不少這樣的人。
他不喜歡這些,但又不得不接觸,身爲一個華裔科學家,悶頭在實驗室裡,只會成爲被壓榨的對象,這是十幾年前他就明白的道理。
張日成抿了一口自己的咖啡,說道:“奈爾,你知道的,我週三下午有課。”
奈爾攪動着咖啡小勺,俏皮的給了張日成一個wink:“伱知道的,我們一直致力於在全世界,維護.”
張日成:“奈爾.咱們直奔主題吧。”
奈爾作爲專業說客,自然不會有任何情緒,張日成她也不是第一次接觸了。
從自己精緻的皮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了張日成面前。
“我們希望你能幫忙,網羅一位年輕的天才,我們對他的前景很看好,希望你能以自己的名義,發出一份邀請函,邀請他進入MIT。”
張日成一聽是這種事情,心裡一陣膩歪,美國的大學可不是唯能力論,走後門那叫一個光明正大。
心想應該是某個議員、亦或者資本家的孩子.就那麼回事,他見得太多了。
不過相對而言,這也算是他比較好處理的事項了,大不了收進來一個廢物,估計一年後就會轉去更容易畢業的專業。
不過當他拿起資料的時候,眉頭下意識的挑了一下,好奇道:“華人?”
奈爾笑道:“準確的說,中國人。”
張日成翻看了一些少得可憐的內容,皺眉道:“本科生,沒有科研成果,沒有任何論文高等教育考試第一高考狀元麼,這倒是很厲害.周銳?還是周睿?。”
英文的資料,看不出具體漢字姓名。
他也是接受過高考的人,深知“高考狀元”這四個字並不容易。
即便這樣,這個人選依舊很奇怪,雖然他知道,這邊一直致力於從大洋彼岸收攏“天才”。
但.
“是不是太着急了?他只是一個本科生。”
奈爾微微一笑道:“您只需要寫一張邀請函,其他的包括獎學金、學校的批准手續、簽證,我們都會處理,您能收攏一個天才同胞到麾下,我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何樂而不爲呢?最好的人才,值得接受最好的教育,MIT或者Harvard才應該是他的歸宿。”
“我聽說明年的‘藝術與科學院’院士評選,您也有參與,我個人覺得您是一個有利的競爭者,評選者可能缺乏對您優秀的瞭解,但我恰好和不少評委保持着長久的聯繫,到時候一定會告訴他們,你有多迷人,張。”
前面是需求,後面是給予。
奈爾很清楚,說客可不是光靠一張嘴,不,兩張嘴也不夠。
背後要有資源,說話纔有人聽,才能夠完成交換,而她深諳此道,尤其是在學術界。 張日成是她精挑細選的人,是最適合將那個“周銳”或者“周睿”拉到大洋彼岸的人選。
不單因爲張日成自身的成就,在新一代華人科學家裡是最頂級的,也不單因爲對方同樣出身復大。
更是因爲張日成是那位物理界巨匠的大弟子。
海對面,對這層身份,是相當認可的,這份認可,也許能將“不可能”變爲“可能”。
單薄的一張資料,被張日成看了許久,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高考狀元,就值得一張MIT的直通車邀請函麼?
自己只是引子,看奈爾的意思,學校那邊她也能搞定。
張日成不由感慨這個女人.能量真的是強大.
奈爾提示道:“背面還有。”
張日成一臉古怪的翻了過去。
“音樂人作曲人.《Call Me Maybe》,你們確定不是應該讓伯克利發邀請函?”
奈爾心裡想到:也許那會是Plan-B。
不過嘴上卻說道:“有天賦的人,做什麼都很順利,不過顯然,他的未來應該在學界發光。”
張日成抿了一口咖啡,沒有當面給出答覆,只是點頭道:“我會考慮的,但需要和我的團隊商議一下。”
奈爾點點頭道:“期待你的回覆,張,不過你知道的,我向來追求高效率,我先走了,科學院有一個院士茶會,我需要去看看,希望未來能在那裡看見你。”
張日成沒有去管奈爾的又一次利誘,只是對着從口袋裡翻出了隨身筆記本,寫寫畫畫計算着什麼。
並沒有如之前說的那樣,趕回學校去上課。
他今天其實約了兩個人。
大概過了足足半個小時,一個高大的青年走了進來,用中文說道:“張教授,久仰大名。”
張日成站起來握了握手,也用中文說道:“你好,米總。”
米能文謙虛道:“千萬別,您是前輩,叫我小米就好了。”
他和米能文,準確的說是和米能文的父親,是在一次華裔聚會上認識的,對方的家族是很有實力的華裔資本,在兩岸都有大量投資。
當時他就對這個彬彬有禮的年輕人很有好感,不過對方大學畢業於Harvard後,就沒有再深造了,而是回國接手了一部分家族生意,所以張日成後來沒怎麼見過。
“聽聞米建軍先生病逝,我得到消息的時候似乎已經隔了一段時間,未能去弔唁我很遺憾。”
米能文頷首道:“按照爺爺的遺囑,我們並沒有在美操辦任何形式的葬禮.所以未邀請親朋好友,請見諒。”
比起和奈爾聊天,張日成耐心了很多,用中文總讓他有一種閒談的快樂。
閒談片刻,米能文道:“張教授,您在半導體物理領域、通信領域的成就斐然,這次來是想問問您,是否有興趣做成果轉化?”
米能文說的同時,心裡回憶起張日成的資料。
張日成和他手下華裔爲主的團隊,屬於全球最尖端的物理研究團隊。
尤其最難得的是,張日成的研究到了非常成熟的地步。
尤其在半導體能耗和散熱問題,高速率移動通訊問題,都有着可以轉化爲實際成果的優秀前景。
此人是米家大計劃的重要一筆,也是大洋彼岸急需的特殊人才。
張日成,是米家精挑細選的“投名狀”。
“哦?你們對半導體和通信感興趣?我記得你們主要做金融投資和房地產投資的吧。”
米能文點點頭道:“是的,不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科技領域的未來發展,顯然更有競爭力。”
“當然,我們可能更看重的,是在大洋彼岸的投資。”
張日成擡頭看了米能文一眼,等待着下文。
米能文平靜道:“張教授,您有考慮過回國麼?”
他其實代表的,也不只是米家。
米家只是一個跳板。
所謂棋盤。
你走一步,別人也會走一步,不外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