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有琴不讓彈

河壺口賓館,位於壺口鎮的東北方,在這羣山環繞的,這座賓館因爲其獨特的地理位置,成爲了過往遊客觀賞壺口瀑布的最佳落腳點,一年四季的遊客絡繹不絕。

雖然是早春時節,這裡的遊客仍然十分繁多,賓館外數千平方米的停車場上不時可以看到一輛輛的小車進進出出。這樣大型的停車場,在大城市裡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不過這裡的土地便宜,一座普通的賓館擁有這麼一塊大型停車場,倒也不奇怪。

中午時分,一輛軍綠色的H66型悍馬停在了賓館門口,這輛彪悍的龐然大物剛一停在這裡,立刻引得旁邊的遊客紛紛側目。這是在2003年初,雖然中國的富人有很多,不過在這個貧瘠的地方,這樣豪華的車子還是很少見,那些原來很顯檔次的奧迪、奔馳和這輛車一比,頓時顯得小氣了許多。

車門打開,一男一女走下了車子,男的高大帥氣,女的漂亮可人,這對組合更是引得無數人紛紛小聲議論。

“曉凌,玩了一上午,累了吧,我們先休息一下,然後好好吃點東西。”,陸維笑着說道。

“沒事兒,不累,倒你,天天又是開車又是搞創作的,要注意身體。”,曉凌關切地說道。

“呵呵,沒事兒,我的身體你不是不知道,棒着呢,我們進去吧。”

兩人有說有走了進去,早有眼尖的服務生殷勤地拉開了門,這兩位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非富即貴,對於這樣的客人,賓館是萬萬不會怠慢的。

兩個人剛一走進大廳,就被迎面一幅巨大的壁畫吸引,這幅高近四米長逾十米的壁畫主體正是氣勢磅礴的壺口瀑布,而在畫在右側,則用瀟灑的行書寫着《黃河大合唱》的第三首——詩朗誦《黃河之水天上來》,那種逼人的氣勢看得人心馳神往。

陸維的目光從牆壁上回來然眼前一亮,大廳的中央,擺放着一架星海鋼琴雖然是小號的三角琴,不過看上去卻比較新,顯然是酒店爲了撐門面購置的。

陸已經有段時間沒有練習鋼琴了。這些天來了尋找創作地靈感。陸維開着車一路走來。只有路過那些較大地城市時。纔會在一些琴行裡臨時租鋼琴練習和創作。對於已經將對鋼琴地熱愛刻入骨子裡地他來說。沒有鋼琴地日子無是難耐地。

幾乎是意識地。陸維地腳步就不由自主地朝鋼琴邁了過去。

坐在琴凳上維調整了一下座椅地位置。隨即掀開琴蓋剛待擡手。一個帶些地方口音地聲音響了起來。

“對不起先生。這架琴不能彈。”

陸維扭頭一看位穿着黑色西裝。看上去三十多歲地中年人正站在自己一旁。從他胸口上彆着地胸牌來看。是一位大堂經理。

“爲什麼?琴不彈難道放在這裡擺着看啊。”。沒等陸維開口。曉凌便有些不滿意地說道。想着陸維現在好歹也算是個世界著名地鋼琴家。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聽他地鋼琴演奏都請不到。沒想到這次陸維主動要求彈琴。人家卻不讓。這讓曉凌心裡感到很不舒服。

“小姐,我們這裡的琴只能由賓館專門聘請的琴師演奏,遊客是不能演奏的。”,大堂經理的態度很有禮貌,不過語氣卻是強硬得一點商量餘地也沒有。

“琴不就是給人彈的嗎?大不了我們付錢就是了。”,曉凌仍然堅持道,這幾天他們沿着黃河一路走來,沿途住宿都是一些小城鎮,陸維根本沒有什麼機會接觸鋼琴,如今好容易有一架琴可以讓他練習一會兒,偏偏人家又不讓彈,曉凌情急之下,語氣難免有些不快。

“曉凌,算了,人家不讓彈就不彈唄。”,陸維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雖然幾天沒有彈琴了,此刻的確很渴望在琴上練習一會兒,不過以他現在的技巧,倒也不至於非練不可,那些技術要領,已經深深融入到了他的每一條肌肉裡,只要不是間隔的時間太長,他的技術就不會退步。

挽着有些不甘心的曉凌,陸維向前臺走去。

“您好,請問兩位是要用餐還是住宿。”,前臺的接待服務員禮貌地問道,不過那張還看得過去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

感嘆着這家賓館的服務水準,陸維還是笑着說道:“請給我們訂一個兩人間,要最好的。”

“好的,您稍等,我幫您查一下。”,服務員說着,迅速查了查面前的電腦。在2003年,電腦的普及還不是十分廣泛,在這裡居然用到電腦管理,也算得上比較先進了。

麻煩兩位出示一下證件,在這裡登記一下。”,着,從前臺後面掏出一個住宿登記冊。

陸維迅速填寫好了兩人的表格,剛待和曉凌上樓,突然聽到了一陣鋼琴聲。

扭頭一看,一位梳着馬尾辮的女孩兒正在鋼琴前做着一些練習。

“嗯,這恐怕就是剛剛那個大堂經理說的什麼琴師吧,曉凌,我們看一會兒怎麼樣?”,陸維笑着說道。

“好啊,我們就看看,這麼著名的賓館,請的琴師水平有多高。”,曉凌着嘴,有些生氣地說道。

“你啊,都多大了,小孩子脾氣。”,陸維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兩個人選了一張比較靠邊的桌子坐了下來。

這時,已經是快到中午了,面前來用餐的一些遊客,開始陸陸續續地走了進來,有些是直接到了二樓的雅間,而更多的,則是坐在了大廳之中,從他們身上的打扮來看,大多數都是來自各地的旅行團或是散客。

反正也到了的時間,陸維索性就叫來服務員,點了一些吃的。

曾墨涵是山西民族師範學院音系大二的學生,今年十八歲,家住壺口鎮。今年放假回家,她來到了離家不遠的這家賓館打工,一開始只是端端盤子之類的,後來一次無事的時候,她隨手在大廳彈了一小段兒鋼琴,恰好被賓館的老闆聽到了,結果老闆非但沒有責備她,還讓她做了賓館的專門琴師。按老闆的話講,反正那架鋼琴擺在那裡也就是充充樣子,能夠在客人吃飯的時候彈一些優美的小曲子,無也爲賓館增加了一道新的風景。

曾墨涵的水平不是很,在上師範之前,也就是業餘六級的水平,這兩年的學習,也不過讓她比原來的水平稍稍提高了一點點,不過演奏些克萊德曼的通俗鋼琴曲,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看大廳的客人們坐得差不多了,曾墨涵也開始演奏了起來。

修長的指在琴鍵上緩緩起落,一首大家都很熟悉的《致愛麗絲》從指尖流出。

這是貝多芬寫得最廣爲人知的一首鋼琴小品,它在中國的知名程度,甚至比貝多芬著名的第五交響曲《命運》還要高,就算是不喜歡鋼琴的人,也能夠熟悉地哼哼出這首曲子的第一段旋律。

《致愛麗絲》是一首帶再現部的三段體,採用的是A+B+A+C+A的格式,而大多數人最熟悉的,是A部分,那段安靜優美的旋律,幾乎是婦孺皆知。

陸維遠遠地看着女孩兒的演奏,從他的這個位置看去,正好可以看得到女孩兒的側方。

“徒弟,這小孩兒彈得不錯哦。”,曉凌聽了一會兒,笑着小聲說道。

聽了曉凌的話,陸維只是輕輕笑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以他現在的程度,看到這樣的演奏,和一個大人看着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兒沒什麼區別。在他看來,雖然女孩兒彈得還算連貫,不過技術動作實在是太不規範了!不但手腕僵硬,力度根本無法流暢送達指尖,而且對於力度層次的把握根本就是一塌糊塗,左手的伴奏幾乎就和右手的主旋律一樣響,也就是大廳裡這些不懂音樂的人聽得還津津有味,陸維的臉上,早已經是大皺眉頭了。

女孩兒剛彈了一小會兒,陸維就看出了她的真實水平,至多比六級高一點點,這首曲子雖然不難,不過女孩兒能保證第一部分不出錯就很難得了,至於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陸維絕對敢肯定,以她的水平,無法駕馭。

果然,到了B部分,女孩兒手底下的音樂開始有了一絲的走樣,不但銜接的地方出現了一處明顯的節奏性錯誤,在後面那段右手五指重複和聲的高音而其他手指做下行級進時,技術缺陷立刻顯現了出來,不但不均勻,而且居然丟了一個音。

爲了掩飾自己在這段過渡中的不足,女孩兒還將鋼琴的踏板踩了下去,這樣一來,雖然在一般人聽起來,鋼琴的音響更豐富了,不過由於這一個踩板裡包含了許多和絃,在陸維聽來卻是一團混亂,將音樂情緒破壞怠盡!

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陸維發現,就是這樣水平的演奏,居然大廳裡還有許許多多的人,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陸維知道,就算是女孩兒能夠將第二部分糊弄過去,可第三部分涉及到的那段快速的上行旋律接半音下行,以她現在的技術儲備絕對無法做到,陸維倒是很感興趣,這女孩子會怎樣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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