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一時沒了聲音。
“喂？喂？李總？李總您還在嗎？您還在聽嗎？”
等了好一會，都沒有等到李總繼續說話，張露有點心慌了，或者說羞恥了，麪皮發燙，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報出這樣的天價不好意思。
“呵呵！張小姐！你真幽默！現在玩笑開過了，張小姐說實價吧！我還有其他工作，時間很寶貴的！”
李總的語氣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客氣，隱隱點出，張露在浪費他的時間，就差說他分分鐘幾十萬上下，沒時間跟她扯淡了。
張露臉皮更加燙得厲害，從身份上講，她的身份和李總是不對等的，李總之前那麼客氣地跟她說話，那是他給面子、展現出來的風度，但這並不代表她可以自以爲和對方可以平起平坐，隨意浪費對方的時間了。
但……
張露艱難地繼續道：“李、李總！抱歉！一千萬，真的是文丑親口報的價！文丑說了，如果低於一千萬，他暫時不會考慮出售《師士時代》的遊戲改編權，並不是我在跟李總您開玩笑！”
李總這次又沉默了一段時間，最後說了句：“你們羅總電話多少？我現在打給他，跟他談！”
張露：“抱歉，工作方面的電話，都是先由我接聽，羅總同意接入，我才能將電話轉到他座機上，這是我的職責！關於《師士時代》的版權費用，羅總已經交代我來談……”
“麻痹！”
李總終於忍不住、失了風度，罵了一句。就突然掛斷了電話。
聽着電話裡嘟嘟的盲音，張露使勁閉了下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次撥打給九城……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四個電話先後打完。張露感覺自己已經不會再愛了，剛開始的時候，對方都是很客氣，一等聽了她給出的報價，脾氣好一點的，輕笑兩聲，確認一次後，就掛了電話。
脾氣差一點的，直接質問張露今天早上有沒有睡醒？最後一家遊戲公司版權部的經理更是誇張。大罵一聲“草”之後，就直接摔了電話，張露在電話裡都聽見那邊電話摔碎了的聲音，刺耳的聲音傳過來，張露像觸電似的，趕緊將電話從耳邊拿開，即便如此，她還是感覺自己耳朵裡面嗡嗡直響。
“呵呵！”
辦公室裡又響起黎丹的笑聲，張露皺着眉頭看過去的時候。黎丹滿是笑意的眼神看着她，雙手拄在精緻的下巴上，笑吟吟地問：“露姐！你的工作能力真是越來越強了！你要是真能把那本《師士時代》賣出一千萬的版權費，我看。老闆就算想不給你加薪都不行了！打破記錄、業界史無前例的第一高價啊！呵呵！”
“很好笑？”
張露沉着臉問，她心裡真的怒了，自己剛剛隔着電話受了那麼多難堪。這邊電話剛結束，黎丹還在這裡說風涼話。站着說話不腰疼，她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
“嗯嗯。”
黎丹有恃無恐地帶着滿臉的笑意連連點頭。
張露心裡火氣瞬間激增。捧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就要砸過去，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捧在手裡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張露一怔，黎丹也怔了一下，剛纔張露突然捧起電話要砸她的時候，她也嚇了一跳，都已經花容失色，想要躲閃了。
聽見張露手裡的座機電話突然響起，她怔了一下之後，又笑道：“露姐！別太急着生氣，你看！這不，你的電話又響了！可能有公司改變主意了，接受了你的千萬報價呢！呵呵！還是快接吧！別錯失了升職加薪的大好機會！”
如果張露再衝動一點，黎丹這番話剛出來，她就會繼續將手裡的電話砸下去，但她臉色變了變，卻是勉強壓下了心底的火氣，重新放下座機，接起電話。
“喂？您好！這裡是起點版權部！請問有什麼可以爲您服務？”
張露的臉上雖然依舊帶着怒氣，但語氣已經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
“嗯，你好！我是完美公司版權部的負責人，我姓林，我想問一下，你們網站作者文丑寫的那本《師士時代》遊戲版權賣出去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我想我們可以談談！嗯，最後你幫我把電話直接轉到你們經理那邊，我親自跟他談最好！”
完美公司？
張露眉頭一挑，不得不驚訝，蓋因完美公司正是起點競爭對手——某橫的幕後東家，照理說，完美選擇作品改編成遊戲，首選應該是某橫的作品，找上起點，是什麼情況？
電話還通着，容不得張露想太久，遲疑了片刻，說：“林總您好！文丑的《師士時代》之前已經有很多家公司表示有購買它遊戲版權的意向，不過，文丑的要價比較高，所以，暫時還沒有哪家公司有那個魄力，簽下《師士時代》……”
林總：“這位女士怎麼稱呼？”
林總直接打斷了張露的繼續解釋，張露趕緊報上自己的姓氏。
林總在她報出姓氏後，繼續道：“張小姐！能幫我接通你們經理的電話嗎？”
張露：“抱歉林總！我覺得您還是先聽一下文丑的報價比較好，如果您能接受文丑的報價，我肯定會幫您接通我們經理的電話，但，如果您接受不了，那麼，恕我直言，就算我幫您連通我們經理，您們談下去也沒有意義！因爲這本作品的遊戲版權賣不賣出去，決定權在文丑手中！”
林總默然片刻，再開口的時候，已經直接問道：“文丑開價多少？”
“一、一千萬……”
張露苦笑着報出這個價格。
“一千萬……確實有點高……”
電話裡，林總自語了一句，又沉默了片刻，卻沒有像前面四家公司一樣掛斷電話，而是再次對張露說：“幫我接通你們經理的電話吧！其它廢話就不必說了！”
“這？”
張露心裡都已經準備好了道歉的措辭，剛要開口，卻驚覺對方剛纔好像說幫他連通他們經理的電話？難道他覺得這個價格也可以接受？
張露呆了好一會兒，直到電話裡林總有些不豫地問：“張小姐？怎麼？還是不能接通你們經理的電話嗎？”
“啊啊？好的好的！林總您請稍等！我這就幫您連通我們經理的電話！請稍等一下就好！”
一時間，因爲心裡太過驚訝，張露突然變得有些緊張、語無倫次起來。
電話裡林總沒有再出聲，張露趕緊用另一個內線電話通知了羅總一聲，電話裡羅總聽說這麼快就有人似乎同意了一千萬的報價，以及完美公司的身份，也有些驚訝，猶豫了一下，便吩咐張露把電話轉接過去。
電話轉接過去了，暫時也就沒張露什麼事了，放下電話之後，她依然有點神思不屬，總感覺剛纔的電話有些不真實，好似幻覺。
一千萬啊……對方竟然好像可以接受？
現在寫小說，真的這麼賺錢了嗎？
一千萬……我這樣在起點上班，要上幾百年才能賺到這麼多錢？
同辦公室的黎丹此時也有些驚疑不定，蹙着好看的柳眉，狐疑地打量神思不屬的張露，懷疑張露剛纔是不是在做戲？怎麼可能她剛剛嘲諷了她，她下一刻就接到一個這樣的電話？真有人願意出一千萬買一本網絡小說的遊戲版權？
開什麼玩笑！
就在兩位秘書小姐心思各異，心中都有疑惑的時候，幾分鐘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張露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
張露趕緊拿起電話，電話裡傳來羅總的聲音：“張露！你現在馬上再打一個電話給文丑，確認一下，一千萬，他是不是真的賣《師士時代》的遊戲版權！一定要給我確定清楚了！我等你電話！”
不等張露出聲，羅總已經掛斷電話。
張露神色一變，心裡已經隱隱猜到完美公司的林總和羅總談下來的結果，一時間，她有些心跳加快、嘴脣發乾、手心出汗。
如果這件事真的談成了，那麼，黎丹之前諷刺她的話，就會真的成真！升職加薪，就在眼前了！
創造業界記錄的業績，誰都不可能無視！何況是一下子將原先的最高記錄一下子翻了一倍還多上去。
張露胸口起伏着，下意識伸手按在胸口平息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使勁閉了下眼睛，又甩了甩頭，用巴掌拍了拍自己臉頰，輕吐一口氣，再次打起座機電話，撥打文丑的號碼。
她現在最怕的，反而是陸揚之前的一千萬，真的只是開玩笑了。
……
還在路上的陸揚又一次聽到手機鈴聲，隨手拿起手機，見又是之前那個張小姐，眉頭不由微皺。
“喂？張小姐！還有事關照我？”
心裡雖然有點煩，但陸揚語氣還是可以的，帶着一點笑意。
“文丑！您剛纔說如果我們能幫您爭取到一千萬的價錢，您就賣《師士時代》的遊戲版權是吧？您確定嗎？”
聽着手機裡張露有些緊張的聲音，陸揚下意識地猛然踩下車子剎車，有些意外道：“怎麼？你們真的幫我賣到一千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