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神邏輯

傍晚,上海希爾頓大酒店三樓婚宴大廳,數百賓客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寥寥十數人,也正在告辭,然後離去。

最終,偌大的婚宴大廳裡,除了正在忙着收拾殘局的酒店服務員,便只剩下陸揚一家,陸揚二叔一家,以及王林等人。

“喂!陸揚!你還撐得住嗎?要不要先在這裡休息一下?”童亞倩扶着陸揚,有些擔心地問。

那麼多桌酒敬下來,陸揚用的酒杯雖然一直是袖珍型的小酒杯,但粗略估計最少還是喝了差不多一斤白酒下去,童亞倩從沒見陸揚喝過這麼多酒,再加上陸揚此時有點搖搖晃晃,自然擔心他。

“大哥!你沒事吧?要不就在這休息一下?反正今天咱家在這裡開了房間……”陸英也擔心地上前來,扶着陸揚另一條胳膊。

陸揚皺着眉頭,忍着腦中的醉意,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道:“沒事!回家吧!回家再休息!何姐開車!”

何姐——何白銘。

“那咱們就回去吧!對了,酒店的賬結了嗎?今天這麼大規模花了不少錢吧?”陸揚老媽有些擔心地問。

這次沒等陸揚回答,一旁的王林就笑呵呵地替陸揚答了:“放心吧阿姨!文大今天讓下面公司派了財務過來!這些事會有人料理的!咱們還是趕緊扶文大上車吧!我看他再過一會兒就要撐不住了!呵呵,那些蔫壞的傢伙,這是成心不讓文大今晚洞房花燭啊!”

王林這話。讓現場幾人又是尷尬又是好笑。

“文大!這些都是今天收的紅包了!你明天有空的時候,可以和嫂子一起清點一下!還有隨禮名單。也一起封在箱子裡了!”

王林又指着旁邊兩個女職員懷裡抱的大紙箱子跟陸揚說,那兩個女職員。都是從醜林電影公司財務部調來的。

值得一提的是,王林年齡比陸揚大,但從一開始,他就很自然地喊童亞倩嫂子,這一點,沒什麼道理,他要這麼稱呼,誰也沒辦法。

說話的工夫,一行人已經在向電梯那邊走。童亞倩和陸英一直在攙扶着陸揚,陸飛和張燕想幫忙都插不上手,陸揚老媽有些擔心陸揚的身體,陸揚老爸和二叔二嬸他們,倒是笑容滿面的,有說有笑。

陸揚老爸高興是因爲大兒子、小兒子都結婚了,剩下只有一個還在讀大學的陸英,他身上的壓力去了大半,心情自然極好。

陸揚二叔二嬸高興的原因。則稍有不同,這次他們是第一次來上海陸揚這邊,今天婚禮上見到那麼多大明星、大導演、大公司經理級別的人物等等,所有見到的一切。都讓他們直觀地看見陸揚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身份,自家大侄子有這樣的出息,他們對自己未來的生活也多了很多的信心。

這是人之常情。即便他們心裡也知道陸揚再有錢有勢,也未必能幫他們多少忙。更不可能無緣無故地給他們錢,但有這樣一個侄子。他們就是覺得自身的底氣也足了很多。

用與有榮焉來形容,有點那麼些味道。

就像一個人家親戚中,出了一個大官,即便明知道這個大官親戚可能永遠也不會幫上自己,但在面對未來和麪對外人的時候,自身的底氣還是足很多一樣的道理。

陸揚被扶上車不久,就閉上了眼睛,腦袋裡酒勁正在發作,昏脹的難受,童亞倩挽着他的手臂坐在一邊,手裡一直張着一隻垃圾袋,隨時注意着陸揚的表情,生怕他突然沒忍住一口吐在車裡。

這可是剛買的新車——蘭博基尼。

讓她鬆了口氣的是,一直到家,陸揚也沒有吐出來,童亞倩不時問陸揚感覺怎麼樣,剛開始的時候,陸揚還忍着心裡和腦袋裡的難受回答幾個字,到了後來,心裡難受得厲害,直接閉上嘴不說話了,只揮揮手,示意童亞倩不要再問,如果不是這樣,陸揚可能真就吐出來了。

到了家,陸揚被童亞倩和陸飛扶着進門、上樓,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心裡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勁,剛上了樓,就突然一把推開童亞倩和陸飛的手,衝進二樓的衛生間,一大口全部吐在洗手池裡。

有過醉酒經驗的人應該都知道,喝醉了之後,不能說話,更不能被人動來動去,甚至不能見風,否則心裡那種難受勁就真的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怎麼也忍不住。

這一大口全部吐出來,陸揚心裡反而好受了許多。

“陸揚!陸揚!你不要緊吧?”

“大哥!你怎麼樣?”

童亞倩和陸飛都趕緊衝進洗手間裡扶着陸揚,關心地詢問,樓下陸揚父母、二叔等人也都趕緊跑上來看陸揚的情況。

陸揚擺擺手,剛想說話,一個沒忍住又吐了一口,之後他乾脆閉着眼睛吐了痛快,一直到只能吐出酸水的時候,才伸手接了些清水漱口。

折騰了好一會兒,陸揚才讓家人放心,得以在臥室的大牀上躺下來休息。

童亞倩和其他人都下樓去了,現在天還沒黑,今天大家心情都很好,都還想說說話,寬敞的豪華臥室裡便只剩下陸揚一人靜靜地躺在牀上。

陸揚眼睛是閉着的,但思維卻還清醒着。

今天他大婚,來了很多人,但有幾人卻都沒來,曹雪、刀新沂、芮小秀、幸欣欣……

和他有關係的女人,只有張麗來了。

他知道曹雪她們今天沒來很正常,但他心裡就是覺得有些寂寞,他娶了一個,卻傷了好幾個,他知道今天曹雪她們肯定知道他結婚的消息,也知道她們今天心情肯定都不會好,但他無能爲力。

他已經二十六歲了,於情於理。他都該結婚了,這一天。他早晚都要面對。

今天,他沒有收到曹雪的消息。也沒有收到刀新沂的消息,但分別收到一條幸欣欣和芮小秀髮來的短信。

今天一早,在去迎親的路上,收到幸欣欣發來的短信,短信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恭喜你!一定要幸福啊!”

快要從童亞倩家離開的時候,他又收到芮小秀髮來的一條短信。

“新娘爲什麼不是曹雪?爲什麼不是我?你還要我嗎?”

一句話,三個問題。

陸揚當時沒有回覆,爲了避免被人發現。他當即就刪了這條短信,但此時一個人躺在牀上,他腦海中卻清晰地浮現出這三個問題。

……

與此同時,就在陸揚一個人躺在牀上,感覺自己真是一個爛人的時候,a省h市師範大學附近的一棟住宅樓裡,一身白衣白鞋的曹雪挎着一隻肩包,來到陸揚大學時候租住的那套房子門前。

之前,她去學校琴房的時候。意外發現琴房的門是開着的,此時來到這套房子門前,曹雪再次感到意外。

因爲這裡的門也是開着的。

一個身穿綠色修身羽絨服的清秀女生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裡拿着一副有些破舊的拳套。正在那裡怔怔地看着。

曹雪一眼認出那副拳套,是陸揚以前練拳時候用的,拳套表面已經破了。怎麼會在這個女孩手裡?她是誰?這套房子陸揚不是說已經被他買下來了嗎?她是怎麼進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在曹雪看見那個女生的時候。一股腦涌上她的心間。

遲疑了下,曹雪還是敲了敲敞開的大門。沙發上那個出神的女孩一驚,扭頭看過來,雙眼與曹雪四目相接。

“你好!請問你是?”曹雪。

“曹雪?”

芮小秀一驚,手裡的拳套落在地板上,下意識緊張地趕緊站起身來,像極了撬人男朋友的第三者,被正牌女友發現時的表現。

“你認識我?”

曹雪眉頭微蹙,疑惑地仔細打量芮小秀,緩步走進客廳。

芮小秀有些手足無措,一張清秀的俏臉也唰地紅了個透,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今天會在這裡遇上曹雪。

就像她今天在短信裡問陸揚新娘爲什麼不是曹雪一樣,在她的心裡,曹雪纔是陸揚的正牌女友,這個觀念,在她腦海裡已經存在了幾年,即便她知道陸揚今天娶的不是曹雪,此時忽然在這裡看見曹雪,她心裡還是感覺無顏面對她。

“這、我、你、你怎麼來了?”芮小秀語無倫次了好幾下,才找到一個問題問曹雪。

曹雪疑惑地繼續打量芮小秀,眼角的餘光再次確定這套房子就是她以前和陸揚住的那一套,曹雪記得很清楚,陸揚跟她說過,他早就把這套房子買下來了,留作紀念。

她甚至還記得當初自己聽他這麼說的時候,還笑話過他,笑話他好奢侈,買下一套房子做紀念品。

疑惑間,曹雪的目光落在剛剛從芮小秀手裡掉落在地板上的那雙破舊拳套,默然片刻,她心裡已經猜到什麼。

沒有發火,曹雪很平靜地笑笑,向芮小秀伸出白皙的右手,微笑道:“你好!認識一下!我是曹雪!你是?”

芮小秀愣住,愣愣地望着曹雪的微笑,在確定曹雪確實一點生氣跡象都沒有的時候,才猶豫着伸手跟曹雪握了一下,還是有些緊張地說:“我、我姓芮……芮小秀!”

完了還畫蛇添足地加了一句:“我、我是陸揚的朋友,幫忙照看一下這套房子……鑰、鑰匙在這裡,你、你要的話就、就拿去!”

這傻丫頭,當真把這套房子的鑰匙遞到曹雪面前。

曹雪笑容淡了些,看着芮小秀遞過來的鑰匙又默然了片刻,才展顏一笑,轉身走向陸揚當初用的書房,背對着芮小秀,輕籲一口氣,說:“你留着吧!既然是他留給你的,不用給我!我現在也只是他的前女友!”

“哦、哦……”

曹雪身後,芮小秀吶吶地收回大門鑰匙,猶豫了一下,也跟着曹雪走進那間書房。

書房裡和客廳一樣很乾淨,看得出來,芮小秀有經常來這裡打掃。

曹雪目光中帶着緬懷之色,一點點看過空蕩蕩的書房裡每一面牆壁、每一樣傢俱,好一會兒沒有再出聲。

芮小秀小心地跟在她身邊,幾次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問出一個她很想問的問題:“曹、曹雪……我能你一個問題嗎?”

曹雪轉過臉安靜地望着她。

芮小秀只看了曹雪眼睛一眼,就下意識地低下頭,問:“今天、今天新娘爲什麼……爲什麼不是你?”

問完,她似乎才發現這個問題很可能讓曹雪誤會,又趕緊解釋一句:“我、我覺得陸揚娶的應、應該是你纔對!”

曹雪靜靜地看着她,大約兩秒後才突然露出一個笑容,語氣平靜地說:“你很想做陸揚的新娘吧?”

“啊?沒、沒有……”

芮小秀趕緊否認,曹雪卻似乎沒有聽見,繼續不疾不徐地說:“不必否認!我一進門就看出來了,你今天很難過!如果他讓你受傷了,我替他跟你說一句對不起!如果你需要補償,我也還有點錢……”

芮小秀目瞪口呆地望着曹雪,好一會兒纔不敢相信地問:“曹、曹雪!今天、今天新娘不是你……你還這麼幫他說話?你、你真的一點都不難過嗎?”

“難過?”

曹雪目光恍惚了一下,隨後又輕聲失笑,微微搖頭,道:“是我先傷害他的,是我跟他分手的!所以,我沒辦法怪他!”

頓了一下,曹雪又說:“呵呵,你知道嗎?以前,我覺得跟他分手了,就跟他沒關係了,什麼關係都不再有了,但你知道我最近的想法嗎?”

“什麼?”芮小秀髮現自己已經有點跟不上曹雪的節奏。

曹雪微笑着對她說:“我最近覺得……我還是他的女朋友!永遠都是!”

芮小秀完全懵了:“他……他已經娶了別人了……”

曹雪微微搖頭:“那又怎麼樣?他心裡有我!我心裡也一直有他!而我……是他前女友的身份,不管他娶了誰,都沒辦法改變!我說前女友也是女友!那就是!”

芮小秀看着曹雪,又左右看了看,總感覺哪兒不對,怎麼按她的說法,前女友也是女友了?按這個說法,自己這個前第三者就永遠是他的第三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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