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當面告狀
楓葉國,溫哥華。
正在籌辦個人畫展的嚴德泰,看着眼前人來人往,熱烈討論的場景,臉上頓時洋溢起滿足的笑容。
妻子朱兆順也替丈夫感到高興,想要給嚴德泰好好慶祝一下,雖說當初兩人是家族聯姻才走到一起的,但相互扶持了大半輩子,感情上早就難捨難分了。
嚴家祖上三代都是商業豪門,比方說嚴德泰的父親嚴慶祥和爺爺嚴裕棠,便都是舊時代的知名企業家,在那段波亂壯闊的歷史洪流中,也曾書寫過屬於他們的傳奇。
但故事總有落幕的時候,都說富不過三代,嚴家傳到他手裡的時候,正好是第三代。
整個家族在商界的影響力就已經大不如前,而嚴德泰本人也完全沒有要在商界開拓進取的雄心壯志,而是選擇了醉心於藝術領域。
尤其是在繪畫上面,嚴德泰展現出了不俗的天賦,獲得各種榮譽不計其數。
年僅二十七歲時,他就憑藉油畫《紅星農場》獲中海市青年美術展覽會二等獎,之後還成功入選一九五七年全國青年美術工作者作品展覽會。
到了五十歲的知天命之年,他的水彩畫《龍門石窟》更是成功入選亞洲藝術展,獲Honourable Mention榮譽稱號,成爲業界舉足輕重的名家。
之後一發不可收拾,嚴德泰接連創作出了《敦煌印象》、《怒放》、《廣西風景》、《葵傾》、《朝旭》等優秀的水彩畫作品,不僅被國內美術館爭相收藏,甚至得到了島國大阪府泉佐野市官方的青睞。
由此可見,他的實力絕不是花錢買來的,而是有着真材實料。
九十年代初,中海書店還專門爲他出版過《嚴德泰水彩畫集》。
而中海電視臺的《360行》欄目,更是播出了嚴德泰水彩畫專題片。
到了如今,嚴德泰已經七十歲了,不僅子孫滿堂,人生圓滿,就連個人畫展也都辦得順順利利,他已經沒有什麼不知足的了。
不過美好的心情,很快就被突如其來的一通電話打破,他前腳剛剛回到家,就接到了一個從國內打過來的電話。
“你好,請問是嚴德泰嚴老先生嗎?”
對面說的是純正的夏國的語言,讓嚴德泰一下子輕鬆了不少,他面帶微笑,頷首說道:“我是,你是?”
“嚴老先生您好,我是信得過房屋中介公司的吳志傑。”
打着越洋電話的吳志傑,因爲心疼電話費,也就沒有客套,直接問:“嚴老先生,請問您在中海愚園路699號的嚴家花園有意要出售嗎?”
心情本來還不錯的嚴德泰,一聽這話,整個人血壓瞬間飆升,沒好氣地怒斥起來:“你們房屋中介公司的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了?那是我們嚴家的祖宅,不賣!”
然後就直接掛了電話,胸口仍自起伏不定。
倒也不怪嚴德泰一把年紀了,還發這麼大的火氣。
實在是嚴家花園對他的意義非同一般,因爲在特殊時期曾經被沒收過,所以嚴德泰已經很長時間沒回去住過了。
但不管怎麼說,那裡也是他出生和長大的地方,所以這感情還是有的。
再加上他現在也不缺錢花,壓根沒有落魄到要變賣祖產的地步,畢竟好歹是豪門出身,丟不起這個人啊。
朱兆順見嚴德泰接了個電話就橫眉豎目的,頓時關切地問道:“怎麼了?誰打來的?”
朱兆順也是名門閨秀,曾經的中海求新造船廠就是朱家的產業,而求新造船廠的前身是中海求新機器製造輪船廠,其創始人叫朱志堯,正是朱兆順祖父的兄長。
面對妻子的詢問,嚴德泰當即氣呼呼地抱怨說道:“一個國內的房產中介,居然打電話。來問我嚴家花園賣不賣,伱說離譜不離譜?”
朱兆順聽完也是倍感氣憤:“哪有人上門求購別人家祖產的啊?真是太沒禮貌了!”
結果夫妻兩人還沒說完,吳志傑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現在的手機沒有來電顯示,所以嚴德泰並不知道是吳志傑的電話,於是就接了。
電話剛一接通,吳志傑便語速極快的懇求道:“嚴老先生,我真的很有誠意啊,價錢絕對會讓你滿意的。”
嚴德泰聽到吳志傑的聲音,再次氣得花白的鬍鬚瘋狂抖動。
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大喝一聲:“滾!”
接連接到兩次電話,嚴德泰的呼吸都開始急促了起來,坐在椅子上吹鬍子瞪眼睛的。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家祖產怎麼突然之間就被房產中介給盯上了呢?
然而,沒過幾分鐘,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嚴德泰想也不想,就直接掛掉了。
然而,打電話的人卻非常執着,接二連三地打過來。
朱兆順也無奈了,說道:“你就先接一下吧,跟人家說清楚就是了。”
“好吧。”
在朱兆順的勸說之下,嚴德泰終於接了電話。
電話接通,那邊吳志傑便趕緊說道:“嚴先生,我們是真的很有誠意的,買家是夏國內地新晉首富,我們不差錢的。”
隔着電話筒,嚴德泰都被氣得直接吹鬍子瞪眼了,言語更是激憤:“哪怕他是世界首富也不行!嚴家的祖產不賣!”
隨後還大聲吼道:“你別再打過來了,不然我可就報警了!”
電話那邊,吳志傑被嚴德泰噴了個狗血淋頭,也沒轍了,雖然願意加錢,可人家不缺錢,他又能怎麼辦呢?
無奈之下,吳志傑只好打電話給陸逸明,告訴他這個消息。
“陸總,事情不太順利,嚴老先生的態度很堅決,無論如何都不肯出售嚴家的祖產。主要是嚴老先生都七十歲了,我也不敢多說,萬一把他給氣出個好歹,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你看……”
對於這件事情的難度,陸逸明其實早有預料。
畢竟,真要賣的話,嚴德泰早就賣了,也不必等到二零零八年的時候才以拍賣的方式,被陳天驕拿下。
不過越是困難的事情,往往越值得努力去做。
陸逸明想了想,覺得不能用騷擾電話這麼低級的手段,太沒格調了。
人活在世上,不是求名就是求利,嚴家現在沒落了,可架子沒倒,直接談錢,多俗啊。
不缺錢的人,追求的是什麼?追求的就是個格調,是興趣。俗話說得好,千金難買我高興。
陸逸明相信,只要投其所好,什麼祖產不祖產的,根本就無所謂。
“嚴老先生有沒有什麼興趣愛好?”
吳志傑遲疑了一下,說:“這個……聽說他是個著名畫家,尤爲擅長水彩畫,我就是從中海美術家協會拿到他的聯繫方式的。”
陸逸明聞言捏起了下巴,隨後便有了主意:“這樣,你以我的名義捐給中海美術家協會一百萬,讓他們幫忙張羅着搞個水彩畫藝術展,然後邀請嚴老先生過來參展。”
吳志傑一聽,頓時笑道:“妙啊,還是你有辦法,我這就去聯繫。”
果然是首富啊,這腦瓜子就是靈活。
不對,果然是有錢啊,這房子都不確定能不能拿下,就先投一百萬進去。
這分明是有錢人的玩法,一般人可學不來。
畢竟最後若是嚴德泰死活不同意,這一百萬就算是打了水漂了。
北美,對此事還一無所知的嚴德泰,正在朱兆順的陪同下,剛從溫哥華飛往紐約參加華裔富豪圈的聚會。
當年戰亂時期,從國內移民到北美的豪門家族不少。
有雄心壯志的,去了漂亮國繼續擴張家族的商業版圖。
而沒什麼追求的鹹魚們,則大多數都去了適合釣魚養老的楓葉國安家落戶。
不過都是從國內出來的人,好歹是混同一個圈子的,所以經常聯繫,偶爾也會出來聚一聚,聯絡聯絡感情。
人情這種東西,可萬萬不能等到要用的時候纔去維繫。
平時,嚴德泰醉心於藝術,這些社交方面的事情,都是交給朱兆順去打理的,在飛機上,嚴德泰問道:“這次的聚會是哪一家發起的啊?”
“是蘇家。”
隨後朱兆順又解釋說:“不久之前蘇家不是走了個長輩嗎?我們還送去帛金慰問來着。最近老蘇家的二女兒和女婿也從國內過來一段時間了,就說藉着這個機會大家聚一聚。”
嚴德泰聞言,也不禁被勾起了許多心中的往事和回憶,隨即喟然長嘆道:“唉,我們都老了啊。”
紐約。
路易斯·麥克亞當開的連鎖中餐館,今天沒有營業,而是被蘇家包場,作爲宴會場所了。
路易斯·麥克亞當就是喬克的漂亮國老爹。
蘇家人早早就來了。
“嗨,路易斯。”
蘇保跟路易斯·麥克亞當打招呼。
路易斯·麥克亞當揮了揮手:“嗨,蘇,早。你們蘇家的外孫女婿不得了啊,聽說現在就已經是夏國首富了,年紀輕輕的,賺起錢來卻比我們這些老傢伙都狠,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蘇保客氣了幾句,臉上的笑容卻是沒有停過。
最近一段時間,因爲陸逸明的緣故,原本有些沒落的蘇家,漸漸又有了擡頭的趨勢,許多人都想借機和陸逸明這位新晉的夏國首富攀上交情,連帶着蘇家都得了不少好處。
實在是陸逸明賺錢的本事太厲害了,尤其是在美股上面大有斬獲,讓不少人都紅了眼,也想跟風一波,買點投資潛力的股票。
就在這個時候,嚴德泰走了進來,說道:“你們兩個在聊什麼呢?這麼興高采烈的。”
看見嚴德泰,蘇保笑着打招呼:“嚴老哥你可算是來了啊,快坐過來我們一起好好聊聊。”
隨後,他看到了嚴德泰身後的朱兆順,趕緊說道:“嘿,嫂子好。好久不見,嫂子精氣神還是這麼好。”
路易斯·麥克亞當說:“我剛纔在聊蘇保家的外孫女婿呢,新晉的夏國首富,今年纔剛滿十八歲,就白手起家,實打實的賺下了百億資產,你說厲不厲害?”
嚴德泰皺了皺眉,嘀咕了一句:“陸逸明?這名字聽着怪熟悉的……”
隨後就想起來了,頓時拍案而起,瞪大雙眼看着蘇保:“好傢伙,他是你外孫女婿啊?”
蘇保有點懵,解釋說:“我們家小雪確實正在和他處對象,不過關係還沒正式定下來,嚴老哥你這是怎麼啦?難道你跟這臭小子有過節?”
路易斯·麥克亞當也感覺很奇怪:“你不是醉心於藝術好多年了嗎?沒可能會和陸逸明起衝突的吧?”
面對兩人的疑惑,嚴德泰氣呼呼地說:“不是,我跟他之前根本就不認識,但是最近,他想買我家一處祖產,委託了一箇中介公司,整天打電話給我,罵都罵不走。你們說,天底下哪裡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人?”
喬父和蘇保面面相覷,嚴德泰的心情他們其實能理解,對於豪門來說,祖產其實和祖墳差不多,擱在以前,誰要說賣掉自家的祖產,那是要被人戳着脊樑骨罵一句“敗家子”的。
蘇保趕緊說:“老哥你別生氣,那臭小子就是賺了幾個錢就膨脹了。沒事,等回頭我幫你好好罵他一頓。”
聽蘇保這麼說,嚴德泰這才輕哼了一聲,低聲說:“這小子也太過分了。”
本來他就想過要跟幾個家鄉人吐槽一下這個奇葩,結果沒想到這奇葩居然是蘇保的外孫女婿,自然也沒辦法多說什麼了。
ωwш ▲ttκa n ▲Сo 就在這個時候,嚴德泰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他血壓一下子就上了了,掏出手機來,嚷嚷道:“你們看看,這傢伙又打電話來了!總是這樣,整天打整天打,我都快被煩死了!”
似乎是爲了讓蘇保好好教訓一下陸逸明,他摁下了接聽鍵,大聲說:“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我們家的祖產不賣!”
對面那人突然被這一嗓子給嚇得一哆嗦,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嚴老啊,我是中海美術家協會的小劉啊。”
“啊?小劉啊。”
嚴德泰發現自己吼錯了人,頓時感覺十分尷尬,語氣頓時軟了下來,問道:“不好意思啊,最近老是接到騷擾電話。小劉,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小劉說:“是這樣的,最近協會在籌備一場水彩畫藝術展,希望嚴老先生這樣德藝雙馨的藝術家能夠攜帶作品前來參展。這次的規模弄得很大,宣傳力度更是不小,到時候會有各界名流前來點評。”
嚴德泰瞬間就心動了,毫不猶豫地說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帶作品參加!”
“好嘞,感謝嚴老支持我們的工作啊。”
“呵呵,好說好說。對了,剛纔真是對不住了。”
“沒事沒事,整天亂打電話的人我也可討厭了。好了,那我就不打擾老先生了,再見,祝您老安康。”
“再見。”
掛了電話,蘇保見嚴德泰臉色緩和,問道:“嚴老哥,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有什麼好事也跟弟弟們分享分享啊。”
嚴德泰樂呵呵地說道:“沒什麼,中海美術家協會搞了水彩畫藝術展,邀請我過去參展。”
“原來是這樣啊。”
蘇保恭維道:“憑藉老哥在花壇的地位,你答應參展,他們那展覽的層次都要拉高了。”
路易斯·麥克亞當也說:“是啊,你參展那是他們主辦方的榮耀。”
嚴德泰看向路易斯·麥克亞當,調侃說:“你個濃眉大眼的老外,什麼時候也學會我們夏國的恭維話了?”
他這輩子沒別的追求,就是喜歡繪畫,如今年紀大了,更是希望能夠留下一個響亮的身後名。
晚上,陸逸明跟着時清雪坐在自習室看書,忽然褲兜開始震動起來,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陸逸明和時清雪眼神示意之後,就跑出去接電話了
電話是蘇芸瑾打過來的。
剛一接通,蘇芸瑾便劈頭蓋臉地說:“陸逸明,你好端端地惦記嚴家的祖產幹什麼?嚴家雖然現在沒落了,可虎死不倒架,在圈子裡也不是沒人幫襯的,你別把路給走窄了啊。”
陸逸明趕緊說:“阿姨你誤會了,我沒事圖謀嚴家祖產幹什麼?我可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啊。”
蘇芸謹見陸逸明欣然受教,便十分滿意:“你肯主動放棄就好,畢竟強買祖產這種事情,傳出了名聲不好聽。”
“不是,阿姨,你別誤會,我沒說放棄。”
“什麼?!”
手機裡,蘇芸謹的聲音都提高了八度。
“你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呢?別剛當上首富,就膨脹得沒邊了啊。”
陸逸明解釋說:“蘇阿姨,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強買強賣。至於說祖產什麼的,嚴家花園被充公之後,早就被一些住戶折騰得不成樣子了,現在破破爛爛的,放在那裡也不好看啊。所以呢,我就想把它買下來,重新修繕一番,總比繼續這樣扔在那強吧?”
沒等蘇芸錦繼續開口,陸逸明便保證說:“阿姨你放心,我絕對會讓嚴老先生欣然接受我開出的條件,得到一個讓大家都滿意的結果,絕對不搞強買強賣那一套。”
陸逸明都這麼說了,蘇芸謹也不好繼續反對,只得叮囑他說:“你別瞎折騰,人家幾十歲的人了。”
“我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