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顏看着這麼大的一片假山林,要想在這一片假山林裡上演偶遇,要找到對方的身影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到這裡擡腳就往前走,她得先到跟天然說好的地方去守着,免得到時候找不到她的人,那地方其實也不是別的地方,正是上一年跟韓瑾瑜偶遇的地方,就是那座小石亭。
惜霜跟綠影都是提前做了功課的,出來的時候每人的胳膊上都掛着一個小竹籃,竹籃上蓋着一塊小碎花布,鮮亮的翠綠色倒是跟那隨風搖曳的竹子相映成趣。籃子裡放着一整套的茶具,還有一個用棉包包裹起來的瓷壺,裡面裝的是滾燙的熱水,裹了棉包用來保溫。
進了假山林,綠影早已經探過地形,在前面引路帶着湘顏跟惜霜七拐八拐走了好一會才找到了地方。主僕三人進了小石亭,兩人手腳麻利的開始泡茶,湘顏看着這熟悉的石亭,又順着這條小石路看向了曾經看到了韓瑾瑜的那個假山甬道,往事浮上心頭,那個時候湘顏對於韓瑾瑜還沒有起疑心呢,一直還以爲他是一個爲國盡忠的良臣。
如今再回首,湘顏只覺得心裡有些發堵,看着惜霜跟綠影正忙活着,自己一個人走出了石亭又踏上了當初遇到韓瑾瑜的石路,走到了假山的甬道,裡面當然空空如也再也沒有當初韓瑾瑜在這裡咳嗽的情景。湘顏失笑一聲,可能是心底實在不願意相信韓瑾瑜會是一個如此殲詐的人物,所以想要來這裡證明什麼,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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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顏從甬道里折了回去又坐到了石亭裡,茶水已經泡出了清香,夾雜着周圍竹葉的香氣,百花的馥郁,若不是有這些煩心事,這裡可真是一個天堂。湘顏端起鬥彩百鳥爭春圖案的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聽着小溪潺潺流動的聲音,不一會兒,前面就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還細碎的談話聲,湘顏心中一凜,知道他們到了,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慌張,依舊靜靜地喝着茶水。
杜月城心裡是明白的,他帶着韓瑾瑜藉口有要事相談進了假山林,因此在石亭裡猛的見到了湘顏臉上是裝出來的驚訝,可是韓瑾瑜卻是貨真價實的驚訝,當他看到湘顏身上那一身的行頭時,只覺得胸口大震,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一時間竟有些呆住了。
韓瑾瑜這樣的表情,不要說湘顏就是杜月城也真的是吃了一驚,他竟然如此的毫不避諱自己的情緒,杜月城跟湘顏不由得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疑。當一個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的時候,只能有兩種原因,第一他是真的被嚇到了,或者說湘顏身上的衣衫真的讓他想起了什麼不能忘懷的事情,以至於都忘記了隱藏自己的情緒,這是下意識地真實的反應;第二,那就是韓瑾瑜早已經知曉了湘顏的計劃,來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特意做出這種表情來迷惑湘顏!
可是一時間,不管是湘顏還是杜月城都沒有辦法判斷韓瑾瑜這一個驚訝的表情,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因爲實在是太真實了,湘顏甚至與都能看得出韓瑾瑜眼眸深處的波動,正因爲這種驚異,三人甚至於都沒有說話,韓瑾瑜跟杜月城站着,湘顏依舊坐在那裡,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知道天然一閃身溜了進來,眨着大眼睛看着衆人說道:“你們這是怎麼了?楞着做什麼?”
正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韓瑾瑜猛地回過神來絕美的臉上有一絲潮紅,看着天然有些尷尬,杜月城則看着天然說道:“你怎麼又跟來了?不是說好讓你在前殿等着嗎?”
天然嘴角一勾,看着杜月城說道:“誰跟着你了?是娘娘要找我說話,我就來了,哪裡知道在這裡還能碰上你們。”
天然說到這裡輕移蓮步走進了石亭,恭敬地給湘顏行了禮,道:“臣婦參見靜妃娘娘,娘娘金體康健,萬事如意。”
湘顏伸手扶起天然,道:“王妃有心了,起來吧。”
天然看着湘顏眼睛一眨,由於她背對着杜月城跟韓瑾瑜,所以二人並不曾看到天然略帶調皮的神色,湘顏看到了卻也不能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強自忍着臉上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
杜月城跟韓瑾瑜這才上前行禮,湘顏叫了起,二人這才恭敬地起身,湘顏看着三人緩緩的說道:“本來是想找並肩王妃說說話解解悶,沒想到倒是又碰上了並肩王跟丞相。”說到這裡聲音一頓,湘顏若有所表的說道:“本宮上一年曾經在這裡小憩過,很是鍾愛這裡的景色,這才約了王妃來此敘話,不曾想王爺跟丞相竟然也喜歡這裡的雅靜。”
韓瑾瑜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平常的棺材臉,只是聽到湘顏說起上一年的時候眼睛眨了一下。杜月城則笑着說道:“娘娘說的是,小王一介武夫並不懂得什麼風花雪月的,只是覺得這假山林夠幽靜,是個說話的好地方,其餘得到真沒有想太多。最近朝堂上事情繁多,小王愚鈍,有很多事情並不怎麼懂得,這才請了丞相大人賜教,卻不成想擾了娘娘清靜,真是該死。”
“王爺過謙了,王爺乃是文武全才,應是我向王爺討教纔是。”韓瑾瑜立刻謙虛的說道。
湘顏的眼睛閃了一閃,道:“這石亭裡也沒有外人,王妃跟王爺,丞相請坐吧。本宮正好泡了一壺茶,喝完茶歇歇腳吧。”
湘顏開了口,三人只好告了罪,圍着石桌坐了下來,只是一時間氣氛有些怪異,男女同桌,似乎有點不合時宜……
天然看着湘顏,裝作驚訝地說道:“娘娘這身衣服好漂亮啊,果然內廷的活計就是不同凡響,比咱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做得精緻多了。看看這花朵就跟活了一樣,嘖嘖,真是好手工。”
湘顏打眼一掃,看到了韓瑾瑜眉頭微蹙,迅速的又舒展開來,但是那眼睛裡卻有着一簇簇跳動的火焰。
湘顏嘴角微彎,看着韓瑾瑜問道:“丞相大人剛纔看到這身衣服的時候似乎也很驚訝,難道丞相大人曾經見過這衣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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